看来,由于小蓝珠的突然出现,暖流一时分辨不清,一时煳涂,竟将夜天与老侯给混淆了;它以为那个误堕情网,被美色所惑的是夜天(而并非老侯),所以便错讲了这番话。
然而这点小错,虽看似无伤大雅,却千万别低估其后果。正正因话不对头,本已全顺着剧本走,内心愈见空灵,杀伐之念消退,准备弃戟的夜天……便忽感不得其解,眉头一皱,出现了疑惑。
「哎,小仙子不是红颜祸水,你怎能这样形容她?这四个字,应拿来骂洛芸书这种婊子才对……咦,其实声音是跟我说话吗?好像不是,那我又何必对号入座?!」
蓦然间,夜天心头一动,开始醒转,即从刚才那空灵、平和的意境抽身而出。亦因如此,他终于摆脱了「一将倾城」的大场域,不再受段攸希所干扰,引导思路……
夜天回来了,他恢复了自主,战意也回来了!
「霍霍霍–」
演场台边,全会众此时都见证着夜天的种种蜕变,并不禁啧啧称奇。
事实上,自场域初成,他就逐渐变得双瞳混浊,神色呆滞(可说成是「安详」),灵气全失,拄戟的右手也不停颤抖,彷佛在挣扎是否弃戟。随着时间过去,夜天更似乎越陷越深,直觉上……他不仅想缴檄,甚至好像有冲动要自废修为!再之后,就是那一句「既生苦难我修行,何生红颜你倾城」,段攸希错将夜天当成老侯,牛头不对马嘴,露出了破绽,结果便令夜天产生怀疑,其后更趁机觉醒,恢复了自主性。
蓦然间,夜天一声冷哼,全身迸发出一股强劲真气,彻底挣脱场域,空洞的眼神亦终于回复神采!
「锵–」
「呼呼,刚才好险……」
这一刻,当所有人都以为夜天是凭意志,凭真正实力摆脱「一将倾城」之际,唯独夜天却在喘气,连呼好险,各种心悸。他有苦自知,若单靠自己,刚才根本就抵抗不住暖流;如果不是走狗屎运,碰巧有小蓝珠出来搞局,那现在……恐怕不只神戟,就连其他灵宝亦双手奉上了。
不过当然,其他人没见过小蓝珠,并不晓得夜天只是手气好,还以为他真的这么牛逼,可以抵下妖孽。尤其是丁晚慧,此时脸如严霜,已处于爆发边缘……
没办法。从一开始,这位上代圣主就一直想阻拦夜天出战,就连搭上南斗的声誉亦在所不惜。较早前,她还以为「一将倾城」足以修理夜天,那反正这小子很快就会一败涂地,她就不必枉作小人,出来干涉了;谁知道,夜天却居然有本事走出场域,全身而退!再打下去的话,万一他真的能逆转胜,反过来放倒段攸希,那还了得?
须知道,丁晚慧当天在南斗山,可是当众、亲口褫夺夜天之资格的,若最终让这「弃子」抢尽风头,逆袭出线的话,又岂不等同打脸?她这个圣主岂不是威信扫地,颜面无存?以后在南斗,众弟子又会如何看她?
正因如此,当丁晚慧一见夜天安然走出场域,妒意便随之陡增,心理超不平衡;再过半晌,她终于再按捺不住,宁愿撕破脸自毁形象,也得阻止夜天出线!
「嗖–」
就这样,丁晚慧便在毫无预兆下飞腾而起,再悬空怒视夜天,准备发飙指骂。
「夜天,你之前屡犯门规,包括破坏斩魔窟,释出血妖导致同门遇害,可谓劣行斑斑;现在,更竟敢用上非南斗的功法比武,令师门受辱?!所以我宣佈……将你革除,永远逐出南斗圣地!」
其实严格来说,洛芸书才是当代圣主,丁晚慧也好应先咨询她一下才对,然而驱逐夜天关乎原则,更关乎面子,便再顾不得对方的感受了。
半空之中,只见丁晚慧柳眉倒竖,脸绷紧,怒指着夜天,终于作出终极裁决:「夜天,既然你已被本门开除,从今就不能再代表南斗,或代表任何圣地进行选拔!也就是说,你再没有资格再站在这个台上,继续比武!你……马上给我下来!」
「什么……?」
此言一出,全会众都立刻哗然,再度议论纷纷,很多人初时都以为是耳残听错,良久,才慢慢意识到丁晚慧是认真的,是当真要革除夜天,并将他赶下演武台。
这一刻,众人的反应都趋向两极。部份人曾风闻丁晚慧的脾气,又见夜天刚才大放异采,都颇替他不值;只不过,多数人却倾向相信丁晚慧,毕竟她是圣主,圣主在仙界地位崇高,既然她言之凿凿声称夜天屡犯门规,行为不检,便极可能真有其事……
起初,人们或许还是半信半疑,但随着夜天那些仇家,如万啸天等人加以煽风点火,各种诬蔑,例如搬出血妖窟之事来污化后;结果,很多人便渐渐信以为真了。
「除了误释血妖之事,这个夜天之前也一定曾屡犯大错,不然丁圣主也不会忍无可慰,逐他出师门了……」
「对啊,看这夜天浑身戾气,言行狂放,一定不是什么好鸟;依我看,还是丁圣主的话较可信,夜天被逐是自找的!」
同时,就在场中一片喧闹之际,丁晚慧趁夜天一时发怔,还未反应过来,又继续板脸怒呛。
「哼……」高空中,她点指着夜天,将刚才的判语再说一遍:「夜天,现在你已被南斗革除,没资格再代表本门参加选拔,所以……也再没资格站在这儿,请你从速走下演武台,滚一边去!」
很尖酸的嗓音。老实说,丁晚慧这次突然发难,也可谓是完全出乎意料,毕竟在此之前,夜天正忙于招呼段妖孽,自顾尚不暇,根本就没空去管这个疯女人;谁知竟顾一漏万,被她发飙搞局!
这变故,令夜天瞬间猎手不及,呆了在当场!
「我……?!」夜天指着自己鼻子,一时间脑海空白,有些茫然失措;不过他终究并非傻子,随后很快已回过神来,明白到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