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遗迹,但应该废置很久了,或许有几千,甚至几万年!」乱石群前,夜天双眼眯起,若有所思。
它目测是一个古宅遗迹。大宅占地极广,方圆几近两里,想来当年必定曾灯火鼎盛丶辉煌显赫;只可惜荒废多年之后,它如今破破落落,所有庭园丶楼阁皆坍倒了大半,到处只剩颓垣败瓦,一片荒败萧索,倍感沧桑。
「想当年,此间必定气派非凡;只可惜,经过年月洗礼,什么都朽了……」阴风扑面,令遗址更显沧凉,夜天唏嘘。
但与此同时,他也忽然有种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这古宅……就像在哪时见过丶来过,然而一时间又说不出来。于是,夜天便决定在废墟中翻搜一番,看看能否得到什么机缘。
「无尽岁月前,大宅必曾属于某位妖孽大能。我说不定……能挖出他埋的宝,那就发财啦!」
一想到这方面,夜天双目便开始湛湛发光。未几,他又似乎发现了什么,两眼霎时竟立了起来!
瓦砾中,他居然挖出了半块残破的匾额。它布满裂纹,绣迹斑驳,墨迹亦近乎全脱落;但纵然如此,却仍可隐约勾勒出两个大字……
雪丶斋。
「咦,雪斋馆?难道……这里是雪斋馆的遗迹?!」蓦地,夜天双眼都瞧直了,亦禁不住失声惊呼。无怪废墟会这么亲切,因为这就是雪斋馆,自己的道宫!
雪丶斋。
事实上,这个道宫,其实早在「五升六」时就出现过,夜天更曾进园接受八婢考验,并获益良多。只可惜,他后来遇天劫时……为求保命(避免触发更猛的劫海),便无奈放逐了雪斋馆;神识道之神人曾说过,夜天要等到「登九」成图腾后,才可将此道宫赎回。
同时间,一直以来,夜天都以为「雪斋馆」只是幻境,现实中并无此物,但原来不然。很久很久,无尽岁月之前,它确曾切切实实的于「冥之界」存在过,这废墟就是实证!
如此看来,夜天的身世应跟冥界大有渊源;万年前的自己,极可能曾在此立户,并修筑了「雪斋馆」的原版,称霸一方!
「夜叉王说雪斋主人当年是冥界主宰,不是骗人的……」夜天沉吟着。接着下来,他将继续在遗迹里转悠,四处搜索,未几,又找到了一个已半塌的岩洞,疑似是「天幽祭」遗迹。
何谓「天幽祭」?
还记得「雪斋馆」共分八大园区,天幽祭,正正是八妹姬月寒所主管的岩洞。夜天对这个钟乳洞印象深刻,幻境中,里面除了各色钟乳石,还竖立着天幽判官的血色祭坛,诡异而幽邪。
「吱吱吱-」
忽然间,夜天竟感到一阵异动,仿佛有东西在身上滑溜着……是小黑蟒,是她在晃头比划,好像很兴奋!
奇怪,这小妞一向都安安份份,除非受攻击,否则绝不会乱跳乱动,现在却怎么了?
「噢,我明白了……」天幽祭岩洞前,夜天突然眸泛异彩,自语起来:「呃,都忘了小黑是八妹给的,严格来说,这里可是她当年的『家』哩,现在『回家』了,难怪这么兴奋!」
对,从小黑蟒的反应判断,这里确实是「天幽祭」之遗址,不会有错。不过当然,现实中……随着年月过去,当年的岩洞早已坍倒,洞口亦正被乱石堵塞,面目全非;现在的「天幽祭」,其实更像是乱葬岗……
「吱吱-」
小黑蟒非常失望。本来她满怀兴奋「回家」,谁知「家」却早已衰败,彻底沦为废墟,便不免会黯然神伤。未几,她又缓缓缩回蛇头,还流露出很人性化的哀戚眼神……
「小黑别这样……」夜天易地而处,倒也明白小黑蟒为何心酸,但纵然如此,还是尽量安抚着她:「这样吧,我们进去看看,或许八妹还在里面,洞内也未尽毁?」
「吱吱-」
小黑蟒却仍是头耷耷的,眼神哀戚,显然不信洞里会有任何生机。夜天见状,为了鼓舞其士气,便立刻迈出了一大步,准备进洞……
问题是:洞口正被乱石堵塞,该怎么进去?
老实说,凭夜天现时的功力,绝对可一拳崩碎石群,直接闯入,但却没这样做。
他不是要当什么保育家,而是天生对「天幽祭」存有敬意,觉得此洞神圣,因此舍不得动手。即使岩洞早已荒废,并且半塌,却仍被夜天视为圣域(甚至是自身的一部份),所以尽量不去碰它一分一毫,最好继续完封不动。
就这样,他既不能崩石,便只能跨过入口乱石群,小心翼翼的弯腰进洞……而一进去,小黑蟒的预感也立刻得到印证,准确无误。
「呃,看来这里至少已荒废万年,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风化了,没能保存下来……」夜天暗叹,随后他又尝试呼唤八妹姬月寒,可惜也无人回应。
没有。没有人,没有魂,洞里连一只鸟,甚至一缕怨魂也感应不到。不过想想也合理,八妹即使还活着,也不可能期望她枯守一个废洞……上万年吧,她要是有心,就更应四出去寻找主人踪迹,对不对?
「噢,我怎么总有种感觉,即使『雪斋馆』早已瓦解,然而八妹……却仍一直在远方某处守候着,不离不弃?至于其馀七婢,至今还安好吗……」
夜天忽而眉头一动,这才察觉:原来……自己还不晓得其馀七婢芳名!他问最高龄的卡琳特,卡姐却说自己与雪斋并非同代中人,她出道时,雪斋主人早已绝迹三界,故此一无所知。
「哎呀,连卡姐你也不懂,那谁会懂?」夜天不禁皱眉。没办法,假如连七婢的名字也不懂,那又该从何找起,难道靠神交?
再者,现世的夜天只是庸人,登九斩道无期,与昔日的那位雄主相距甚远;纵有幸重遇,七婢也看得起自己吗?
「算了吧。正所谓人走茶凉,而我又不是什么史官,就别管这些万年前的人事物了,先搜清楚这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