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罕地看着她,虚弱地开口:“你是谁啊?谁是小姐?”
Joe大惊失色:“小姐,我是Joe啊,你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她很早就陪着乔了,甚至可以说是和乔一起成长的。乔以前精神再恍惚,也会记得她的。可是这次,乔居然连她都不记得了,这是不是代表,乔的情况更麻烦了?Joe连忙又问:“那老爷和太太呢?小姐,你还记得老爷和太太吗?”
不等乔回答,钟母已经上前,紧紧地抓着乔的手。她从没见过女儿这样子,心里实在有些受不了。好不容易看见女儿被好好地从急救室推出来,她刚松了一口气,就发现女儿的病情更严重了。钟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那腔调里却依然带着颤音:“乔,乖女儿,我是妈妈。有妈妈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只管安心养病。”
乔发现一个陌生的贵妇紧紧抓着自己的手,紧张得想抽出来。她神色越来越慌乱:“你们是谁啊?你们要干吗?”
钟父和钟母闻言都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女儿竟然连亲生父母都不认识了。
大家紧张地看着医生,医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钟父和钟母只能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只希望过些日子,女儿做了手术以后,可以尽快好转。
CoolSir看着乔病床前围着的人,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和身份围过去。乔已经忘记了所有人,那么肯定也是不记得自己的吧。好吧,就算你再次不记得我,我也一定会记得你的哭、你的笑……
CoolSir落寞转身,一步步朝长廊外面走去。他知道,有她父母在,她可以被照顾得很好,萍水相逢的他其实很难走入她的内心,取代Tom的位置。他已经隐约可以看到外面明亮的天色,一点也不似走廊里这么阴沉压抑。也许走出去之后,一切都好了,从此不必再跟这里有联系。身后,传来医生的叮嘱声:“好了好了,先把病人送回病房好好休息。她现在很虚弱。”CoolSir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回头去听他们说什么。
病床继续被推向病房。Cool Sir一直走得很慢,仿佛在不舍什么。病床经过Cool Sir身边时,他还是忍不住,专注地去看病床上的乔。乔也看到了CoolSir,她失神的双眸中,忽然亮了一些。蹙眉片刻,乔忽然惊喜地大叫:“哇,Cool Sir,你跑到哪儿去了?我手机是不是在你那边?”
由于乔的动静,病床只好又停了下来。
Cool Sir发现乔居然认得自己,整个人震惊得呆在那里。乔发现他不动,只是死盯着自己看,忙又催促他:“Cool Sir,我的手机呢?”
乔的话传入耳朵,Cool Sir慢慢消化了一下,才弄明白了乔的意思。他的动作简直是机械而僵硬的,完全是凭借下意识将手机递给乔。
乔接过手机,打开,看着里面拍摄的Cool Sir的画面,微笑着把手机贴在心口。她的举动让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钟父和钟母对视一眼,似乎都有明白了一些事情。
乔拿出手机又看了一下,但是微笑却渐渐淡去,又显露出像精神不济的模样。
钟父和钟母担忧地看着女儿,生怕乔又昏过去。
乔忽然朝Cool Sir伸手:“Cool Sir,我好累,好想睡,你陪我一下。”
Cool Sir急忙握住乔的手:“睡吧,没关系,我在,我陪你。”
乔似乎很紧张:“Cool Sir,我都不认识他们。我怕再一醒过来,你会不见。你千万不要消失。”
“不会,我保证,我会一直陪着你。”Cool Sir很诚恳地向乔保证。这一刻,幸福来得无比突然。是的,这一刻,CoolSir笃定自己是幸福的,很幸福!他竭力想守护的女孩,即使忘记了全世界,也会深深地记得他。她感觉无助的时候,会想要从他这里汲取温暖和安全。
钟父和钟母看着一对年轻人,不由得互相轻轻握住了对方的手——也许这个年轻人,真的能帮女儿彻底治愈心灵的伤痕。
乔握着Cool Sir的手,安然入睡。Cool Sir也就这样,一直握着乔的手,直到将病床推入病房。直到乔睡得安稳了,CoolSir才将手抽出来,和众人一起退到病房外面。
透过门上的玻璃,众人可以看到乔睡得很熟,手里还紧紧地握着那部手机。
钟父和钟母急切地看着医生。钟母率先开口:“医生,我女儿为什么会这样?我们知道她的失忆越来越严重,可是为什么会忘了一直在身边的人,偏偏记得Cool Sir呢?”
钟父觉得妻子情急之下说的话有些不太对劲儿,忙向Cool Sir和医生解释:“我太太的意思是,为什么我女儿会记得CoolSir这样认识时间还不太久的人呢?又或者说,Cool Sir为什么可以让我女儿有深刻的印象?”
Cool Sir对钟母的话并没觉得什么不满,这种情形下,母亲一着急,问出什么都不奇怪,何况钟母说的只是实话……
医生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这个现象很难解释,就好像钟小姐是一个只有50M内存的闪存一样。”
众人听得迷迷糊糊,不明所以。医生继续解释:“她大概只会对之前发生过的数小时内的特定事件和特定人物有记忆。我建议,这位CoolSir先生能够多陪陪钟小姐的话,这对她的治疗是有很大好处的。至于恢复记忆最好不要操之过急,顺其自然最好。”
众人急忙点头。钟父钟母和Joe满怀期冀地看着Cool Sir。Cool Sir连忙点头表态:“我会陪着她的。”
CoolSir打电话请了假,一直留在医院。这次,他有了光明正大陪着乔的理由,无论是他还丝毫不了解的钟父钟母,还是那个关键时刻信任他可又在感情方面像防贼一样防着他的Joe,都十分欢迎他留下,并且对他表示万分感谢。
Cool Sir搬了凳子,就坐在乔的病床前,寸步不离,说是这样的话,乔一醒来就可以看到她。
钟父和钟母都深觉欣慰,这个Cool Sir看起来比以前那个什么Tom,靠谱多了。
钟母悄悄拉着钟父离开病房,对钟父低声说:“都是那个该死的Tom,把女儿害成了这个这样子。希望Cool Sir可以一直好好珍惜女儿。”
钟父透过病房前的玻璃,看着一直守着乔的Cool Sir。这年轻人虽然一直冷着一张脸,但他年过半百,早已是人精,自然看得出这年轻人靠不靠谱:“CoolSir人看起来是挺不错的,如果没有意外,我也希望乔能快点好起来,重新开始。”
夫妻两个同时深深叹了口气,只盼着女儿做完手术后能尽快清醒,走出过往的情伤。
Joe去给钟父钟母和Cool Sir买了宵夜回来,Cool Sir却没有心情吃。Joe和钟父钟母见状,也没多劝,三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休息。
夜色渐渐深了,钟父钟母年纪大了,熬不了多久,窝在沙发上睡着了。CoolSir则一直很清醒地守在一边。他看着乔的眉眼,她的眉毛颜色略淡,却像远山一样,带着些许水墨画的诗意,有种恬静温柔的感觉。总是含泪的无辜大眼睛此刻已经闭上了,睫毛像两把小扇子,稳稳遮着下眼睑。只是,她的眉毛轻轻蹙起,眼角隐隐有些湿意。乔在梦里都这么不开心,CoolSir深深叹了口气。看来,他还是不能够让她彻底快乐。
最后连Joe也睡着了。直到天际渐渐发白,Cool Sir才不知不觉睡着了。
清晨六点之际,乔慢慢苏醒。她看看周围,确定自己在医院里,只是她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来了医院。病床对面是一张双人沙发,钟父和钟母还在沉睡中。乔不认识这对老人,只好又转眼看着守在床边打瞌睡的CoolSir。她还记得Cool Sir,看到这男人,乔惊慌的内心渐渐安定下来,这男人让她觉得很安全。乔忍不住对着睡着的Cool Sir报以一个美丽的微笑。
CoolSir的头一点一点的,看上去好像小鸡啄米那样。他明明有一双坚毅的浓眉,一张堪比锅底的严肃黑脸,可是乔就是能看到他内心深处的那种温柔和包容。此刻,CoolSir居然做出这样滑稽的动作,乔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是那笑声刚溢出唇角,她就咽了回去。但是已经晚了,Cool Sir还是从瞌睡中惊醒。
看到乔已经醒了,Cool Sir居然有些紧张,生怕她又有什么不适,更害怕她会不记得自己。房间另一侧的沙发上,Joe和乔的父母依然彼此依靠着,埋头睡得正香。
乔慵懒地开口:“Cool Sir,我睡了多久啊?”
过了片刻,Cool Sir才轻声回答:“没多久,一天一夜而已。”
乔惊呼:“啊,这么久!你一直都在这里吗?”话说到后来,声音又低了下去,怕吵醒沙发上睡着的人。她可不喜欢被一群陌生人围在身边问来问去的感觉。
Cool Sir依旧是面无表情:“嗯,今天请了假,陪你。”
乔心里一喜,朝Cool Sir撒娇:“Cool Sir,你真好。”
Cool Sir看着精神大好的乔,只觉得心里一松。乔挣扎着要起来,Cool Sir急忙去扶她。乔其实还有些虚弱,干脆偷懒不用力,由着CoolSir大力又小心地扶她坐起来。乔只觉得心里美美的,而Cool Sir已经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背后,让她坐起来舒服点。嘿嘿,乔心里已经乐开了花,Coolsir对她真好真体贴,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锅底脸了。欸,奇怪,自己怎么会觉得越来越喜欢这个“锅底脸”呢?难道自己以前就很喜欢他了?
乔刚去回想以前的事,觉得脑袋有些痛,干脆就不想了。她扭扭脖子,将刚涌入脑海的纷乱思绪赶走。
Cool Sir帮她揉了几下后颈:“很不舒服吗?”
乔嘟起嘴巴,脸颊也鼓鼓的,让人有种想戳下去的冲动:“医院住起来好烦人哪,又无聊,又闷,人也没精神……”
Cool Sir已经猜到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了,在心里苦笑了一下,面上却依旧只能严肃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乔又露出狡黠的笑容,双掌合十向Cool Sir撒娇:“Cool Sir,我能不能住你家啊?拜托啊,拜托……”
钟父钟母听到这话,猛地睁开眼,异口同声地否定了这个提议:“不行!”首先,不住院乱跑就不行;其次,一个女孩儿住到一个认识没几天的男人家里,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乔和Cool Sir这才发现,房间里的其它人早就醒了。也不知道他们闭眼这么久,是真的在睡还是故意装睡偷听他们说话,不过乔估计,这帮坏家伙肯定是装睡偷听。
钟父看了一眼Cool Sir,Cool
Sir刚好也朝这边看过来。两个人眼神一对上,老爷子就尴尬地别过了头。他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啊,谁叫这两个年轻人非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这么甜甜蜜蜜啊!不知道的人看见,肯定以为他们是恋人,Cool Sir是个很疼女朋友的男人。
钟母才不管这么多,径直走到床边,紧张地握着乔的手:“乔,你还在生病,住在医院里才好早日康复啊。”
Joe也走过来劝说:“是啊,小姐,您要听话,好好养病。”
太太,穿衣打扮那么华贵,头发也盘起来,梳理得又时尚又大方,长相也端庄娴雅。虽然乍看过去,有些不够平易近人,但对着她的时候,还是很和颜悦色,很关心的样子。那个年轻女子,穿着合体的白衬衣和西装套裙,还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这两个人看上去都不讨厌,可她不认识她们啊,她不喜欢这样被陌生人十分关切地看着。
“呃……”Cool Sir听乔这么问,一时语塞。昨天乔从急救室被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认得父母了。今天睡了一觉,精神头虽然看上去比以前好了很多,可没想到还是不认识父母。他该怎么说啊?如果告诉乔,她连父母都不认识了,不晓得会不会刺激到乔。
Joe和钟母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钟父急中生智,朝病床走过来:“我是Cool Sir家的司机。”
Cool Sir惊诧地看着钟父,钟父只是暗中拉拉钟母。钟母受到丈夫的暗示:“啊,对对,我是Cool Sir家的……保姆。”
钟父钟母说完,又一起看着Joe。Joe脑门上开始冒冷汗,顺着老爷太太的意思,现编理由:“我,我是……小时工,不,不,我是保洁员。”让她这样撒谎骗自己一直忠心耿耿服侍的小姐,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苍天啊大地,赶快让小姐好起来吧。
钟父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钟小姐啊,您身体不好,住在医院能得到精心的照料,住在家里没有医疗条件啊。”
钟母连忙应和丈夫:“是啊,是啊。”
乔很诧异,看着Cool Sir,不满地反问:“Cool Sir,你家不是你做主吗?”
“……”Cool Sir再次为之语塞,求助地看着钟父。既然这位老爷子惯于信口拈来一个好理由,那这么需要急智的难办问题,就交给他老人家来办吧。
钟父这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老爷子正伤神之际,医生进来查房。钟父如获大救星,连忙转移话题:“啊,那个,大家先让开,让医生给乔做检查。”
医生给乔做了一番例行检查,又是翻眼底,又是看舌苔,还翻看治疗记录,询问情况。乔很乖巧的一一配合。
医生检查完了,又问:“会感觉头痛吗?”
乔:“没有,就是有点浑身没力气。”
医生点点头:“没关系,是睡得太久了,走一走就会好的。”
乔又激动又开心:“Cool Sir,你听,医生都这么说了,你就同意我吧。”她说着,又开始撒娇,还是老一套办法,脸颊鼓鼓的,双手合十朝Cool Sir拜啊拜地撒娇。她一拜,Cool Sir就败下阵来,心理防守全面崩溃,只是嘴上还硬撑着,表示要先询问医生。
医生示意众人出来,除了Joe和病床上的乔,其它人都跟了出去。
医生就在走廊里询问了一番乔醒来后的种种状态,听完之后,医生向众人解释乔的情况:“钟小姐的精神状态比我想的还要好,对于这位Cool
Sir先生的认同度也比较高。我想,Cool Sir先生对于她的记忆恢复是有很好的帮助的。如果可以,给她换个相对轻松的环境也是有好处的。”
钟父钟母交换了一下眼神,看着Cool Sir。不出所料,Cool Sir一点也不觉得这事有什么麻烦,一口应了下来:“没关系,我那里的地方足够大。”
钟父:“我知道你那里肯定能再多住下一个人。我是说,不只是我女儿,我们夫妻两个还有Joe……Cool Sir,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可是你白天还要上班,我们必须得留下来照顾乔!”
Cool Sir连忙表示:“没问题,我那里真的很大。”
乔听说可以搬出医院到Cool Sir那里,十分兴奋。Joe拿了衣服来给她换,乔却执意不肯。Joe劝说:“小姐,你必须换了衣服才能出去啊,总不能穿着病号服去吧?”她真是头大死了,小姐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跟她较劲呢?
乔不满地盯着Joe:“你这个清洁员怎么知道我衣服在哪里?”
Cool Sir一直守在病房外面,听到这里,推门而入,帮Joe打圆场:“是我叫她拿去洗的。快换衣服吧,不然医生万一又觉得不合适,不允许你出院了。”
乔吓得吐吐舌头,准备妥协,又问:“Cool Sir,出院后是去你家里吗?”
Cool Sir点点头:“当然啊。”
乔十分兴奋:“真的吗?”
Cool Sir再次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