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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阿仔和胜男(8)

等他过去了,似乎还能感受到身后的女孩儿们长出一口气似的。

想起今天早上那一幕,David就愈发想要得到胜男。发现胜男竟然在自己干脆利落的表示告辞时有隐隐的不舍,David觉得终于有突破口了。他就不信了,这种拜金女演戏还能演多久。

谁知他说完那句半开玩笑的话后,胜男立刻又恢复了冷若冰霜的面孔:“对不起,很晚了,我没心情开玩笑,我先上去了。”

阿仔躲在不远处的车里,看着这一切,心里越发不是滋味。那个David真的那么好吗?胜男居然要和他依依不舍地道别这么久。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David看胜男的目光为什么这么暧昧?

David觉得不适合站在这里一直废话,这次真的转过头,迅速调转方向离开。

阿仔和阿森兵分两路。阿仔下了车,阿森继续开车跟踪David,阿仔则躲在暗处观察胜男。胜男走到小区门口前,仍然觉得不对,回过头来,朝这边的路上随便张望了下。

阿仔害怕被发现,忙向藏身的地方缩了缩。胜男什么也没看到,只是加快步子迅速转身上楼。

阿仔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尾随胜男走进公寓。眼看电梯停在第17层后,阿仔这才抽身返回。

出了电梯,胜男匆匆进,似乎生怕身后有人会闯进来似的。胜男砰的一声,大力又迅速地将门关好。声音惊动了屋子里的人,一个留着披肩长发,皮肤白皙,身材娇小,面容温婉的女孩子从卧室里走出来。

那女孩子一出来,就发现胜男趴在门前,在猫眼中向外张望。

胜男看了半天,也不见有人经过,这才长出一口气,结果一回头,就发现身穿白色宽大的睡衣的小冰,垂着一头散乱湿漉漉的头发,不声不响地站在身后。她吓了一跳,这才拍着心口:“吓死了吓死了,小冰,你干吗啊,站在背后都不出声。”小冰是她的好朋友,也是这套单元的屋主。她来香港发展之前就和小冰说定了,来了之后,先住在她这里一段时间。小冰一个人住也很无聊,连租金都不要,还告诉她随便住多久都没关系。

小冰也被胜男吓得不由得紧张起来:“喂,胜男你干吗?”

胜男想起刚才疑似被人跟踪的感觉,问小冰:“这一带治安不好吗?”

小冰越发紧张了:“怎么了?”

胜男回道:“我怎么觉得有人跟踪我。”

小冰闻言,立刻松一口气:“我看你是警察崇拜上瘾,神经敏感吧。这一带是高档住宅区,治安好得不得了!”

胜男闻言,也有些不确定自己的感觉了,但还是纳闷:“可是我的第六感一贯很准啊。”没道理这次就失灵了。她刚才真的觉得自己被跟踪了!

小冰不由得讽刺道:“胜男,我看你是谈恋爱昏了头才对!”

这才刚和那个叫李阿济的警察交往,她整个人就似乎都变了。小冰和胜男上高中时就认识了,这么多年的交情,她对胜男还是很了解的。胜男很坚强,很独立,眼光其实也很高,很多追求她的富家公子都被她婉言谢绝了。她从来没想过,胜男会有今天,居然沦陷得如此之快!不过那个“阿仔”还真的不错,知道给胜男做猪扒饭,然后让快递送过来。不过那份猪扒饭今天送来的时候,胜男已经上班了,她通知胜男后,胜男只好满心不情愿地将那份猪扒饭让给她吃了。还说自己回头就要跟阿仔说,换个时间送饭!

胜男听了小冰的话,万分不乐意:“哪里有昏头。”

小冰不跟她纠结这个问题:“胜男,你在外面吃饭了吗?”

“还没有哦。”奔波了一天,肚子还真有些饿了,听小冰这么问,胜男不由得摸了摸肚皮,“唉,好饿!”

小冰笑了:“我今天包了饺子,你先休息会儿吧,我去帮你下饺子。”

胜男本来就是北京人,喜欢吃面食,尤其喜欢吃饺子,闻言大喜:“好啊,多谢你了,小冰,你可真好!”

小冰往厨房里走去,胜男丢下手里的包也跟了上去:“小冰我和你一起去。”

两个女孩子在厨房里忙起来。因为只有两个人的分量,所以水放得很少,很快就沸腾起来。小冰将饺子下锅,白胖胖的饺子很快就在锅里翻滚起来,像一只只银元宝。

胜男看着一只只圆滚滚的饺子,再闻着特有的煮饺子时的味道,馋得口水都要下来了。虽说才离开北京没多久,可到底这里是香港,忽然吃到家乡的美食,她还是很激动的。她连连赞叹:“小冰,你太能干了,居然一个人包饺子。”她连鸡蛋都不会炒。

小冰耸耸肩:“一个人闲着无聊,干脆就学着做饭啰,自己给自己弄东西吃。”

胜男很奇怪:“对了小冰,我来了一个多星期了,发现你每天都在家待着,从来没见你上过班。你不工作吗?”

小冰听她这么问,有些心虚,随便编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啊,辞职了啊,想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不是吧,辞职了啊?”胜男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你居然也会辞职哦?我还以为你会为了你弟弟,一直不要命地拼下去呢。”

小冰笑笑:“我又不是铁人!”

“也对!”胜男点点头,“再能干的人也会累的嘛,如果你再像以前那样拼,说不定啊,早晚会累垮。休息休息也好!”

“嗯,我估计这次会休息得再久一点。”

胜男惊奇极了:“你不是说你弟弟上学需要花很多钱吗?这次你居然这么想得开?哎呀,那太好了。我早就劝你了,别把自己辛苦赚的钱都给你弟弟。他这个人哪,太奢侈了,根本就不会为你着想!”

小冰是来自一个三线城市的女孩子,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她还有一个弟弟,从小就接受她的各种照顾。家务活儿都是她做,弟弟的衣服脏了也是她洗。自从她上了初中,弟弟就被在外面打工的爸爸妈妈接走了。小冰是后来才跟着父母一起去的北京,刚进胜男那个班级的时候,胜男记得她连普通话都说的不标准,为此还被班上几个极品嘲笑过。

胜男发现小冰其实是个单纯又坚强的女孩子,所以被调去和小冰同桌后,不久就和她做了好朋友。她发现小冰的父母真的很差劲,对儿子宠得不像样,女儿就可有可无。小冰的父母虽然收入还不错,但是在北京那种地方要养两个孩子,还要供房子,还房贷,多少还是有些吃力的。所以,夫妻两个各方面都是紧着儿子先花先用,让女儿省省省省省。胜男上学的时候,觉得自己够艰苦朴素了,直到认识了小冰,才发现没有最朴素只有更朴素啊。后来有一次,她去小冰家玩的时候,看到了小冰的弟弟。才上初三的孩子,一身都是名牌,脚下穿的是耐克,身上穿的阿迪达斯,都是当季的新款。羽毛球是北极狐里的中档价位。这这这……胜男诧异了,她是独生女,平时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还有堂哥表哥都很疼她,把她宠得像个公主,是她自己为了表示自己是个好孩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所以每天很低调,坚持不多花父母的血汗钱,搞得自己很朴素。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有的家庭是这样的。养两个孩子,一个养得像捡来的,一个养得像皇子。小冰的弟弟完全没有任何自觉,不管姐姐是不是有朋友来做客,还是一直颐指气使。一会儿让小冰帮他扫下屋子,一会儿扔出一双臭袜子让小冰洗,最可恶的是,后来还扔了内裤出来让小冰洗。胜男觉得这种事简直令人发指,偏偏小冰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居然觉得很正常。

再后来,小冰的父母还清房贷后,又贷款给儿子买了一套房子,说是将来给儿子结婚用。小冰上大学时还是很节省,因为父母的收入都要给弟弟还贷,还要供弟弟上学。好不容易等小冰大学毕业工作了,父母也退休了,可是弟弟偏偏成绩还不错,最后居然申请到了国外的名校,只是那成绩还不够申请奖学金。父母的退休金养养自己,供供房子,也就剩不下什么了,于是,小冰悲摧地接过供弟弟上学的大棒。

胜男早就劝过小冰不要再管这事了,可是小冰还是无怨无悔地继续供了下去。她说,爸妈都老了,难道让她看着弟弟没书念啊?没想到小冰现在居然这么想得开了,胜男为小冰不做“包子”的进步,感到十分开心。吃饺子的时候,她不光自己吃了满满一大碗,还劝饭量只有一小碗的小冰也吃了满满一大碗!

茶足饭饱后,胜男倒在沙发上,很没形象地摸了摸肚皮:“好撑哦!”她坐了一会儿后,决定起身走走。吃撑了还要坐着,她怕会长小肚腩,不喜欢肚子上那么多肥肉啊。

与此同时,小冰寓所对面,一个年轻人伏在天台上,拿着望远镜监视这边。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以为他在偷窥——其实本来也就是偷窥,不过是合法的!

阿仔透过窗子,看着胜男和小冰对话。他又庆幸对面没有将窗帘拉上,又有些担心胜男以前有没有因为不拉窗帘而被别的男人偷窥过。

看胜男和小冰相处融洽,似乎没有什么不妥,阿仔安心了很多。夜风微凉,吹得人很舒服,白天喧嚣异常的大都市,在此时此刻此地,变得十分安静。月光在这样的安静里,也仿佛变得温柔了很多。

就在温柔的月色下,寂静的夜风中,阿仔瞧着对面纤瘦的女孩子,几乎沉醉其中。突然,阿仔的手机一阵凶猛地震动,还发出震动感戴起来的声音。

阿仔不由得浑身一颤。搞什么啊,谁的电话啊,害得他吓了一大跳!

阿仔拿出来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他母上大人的。阿仔有时候在论坛发帖,或者和同事聊天,偶尔说起家里的事,会戏称老妈为“太后”。

这会儿看到自家“太后”突然打来的电话,阿仔生怕“太后老佛爷”又会来个什么最新指示。他忙接起电话,压低声音问:“妈,干吗啊?”

梅姐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那高嗓门儿,一下子就撕破了月夜的沉寂:“你跟今天送猪扒饭的女孩成不成事?你不要只送猪扒饭给她!阿妈煲了汤,拿些给她喝吧!”

原来老妈早发现了,那看来老爸也早知道了。阿仔无奈地压低声音:“妈,我在出警呢!”

“出警?”电话里的声音更大,“你这么晚了还没有下班回家,我以为你去和女孩子拍拖呀。这么晚了还出警?”

阿仔低声道:“妈,我有任务,待会儿再说啊。”

梅姐火大:“又有任务?有没有危险啊?你的工作啊,赚钱又不多,月薪还不如你老妈我几天的纯收入呢!总是这么忙,又危险,现在搞得连和女孩子交往的时间都没有了。人家这个时间都在和女孩子逛街吃饭,你却在执行任务!”

听着梅姐喋喋不休,大有说个把小时的样子,阿仔再次低声求饶:“妈,我不能继续跟你通话了,我要挂断了!”

梅姐自顾自说着,没听到儿子的话:“我明天就给安Sir打电话,让他开除你的公职!”

阿仔懒得继续听,干脆将电话挂掉。搞什么啊,动不动就拿这个威胁他。他又没犯错,安Sir想开就能随便开除他吗?

梅姐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阿仔挂掉,梅姐再打,阿仔继续挂掉,梅姐放弃了,手机铃声在没有响起了。阿仔却有些惴惴不安了,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不会惹火老妈,估计等自己回家,就有的受了。老妈不耳提面命、唾沫横飞地教训自己几个小时,是不会罢休的!唉!

阿仔正苦着脸的时候,有人悄悄上到这栋楼的顶层,悄悄推开门,来到天台上。本来很机警的阿仔,这次却因为各种烦心事纠缠在一起,弄得心里烦乱无比,居然没有发现。

忽然,一束灯光打到面上,阿仔只觉得眼前一片强光。他被刺得睁不开眼,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不好,有危险!这个念头刚上起来,阿仔就开始思索怎么将进来的歹徒制服。怎么会这样?他们明明做得很小心,难道还是有人发现了吗?

一个声音传入耳畔:“不许动,你在干吗?”这分明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厉喝声。

阿仔已经从地上跳起来,正打算亮出自己的身手时,却发现进来的人穿着一身保安制服。居然是保安!阿仔恼火起来:“喂,人吓人,吓死人啊。”事情传出去就丢死人了,他居然被一个保安给吓成这副德行了!也不知道保安有没有看到自己刚才受惊的模样。

保安依然拿手电筒照着他,厉声质问:“你在干吗?”

果然是高档住宅区啊,治安就是好!他都爬到天台上了,人家都能过来视察一番安全情况。

阿仔掏出证件,由于气不顺,他的口气非常不好:“看清楚了,我是警察,正在执行任务。这边没你的事,你去吧。”

胖胖的中年男保安仔细看了一眼证件,也被吓到了:“真的是警察执行任务?这……这……这里有罪犯?”

阿仔无语啊:“这么胆小,你怎么做保安啊?看到坏人你自己先跑了!”

保安根本不回答,只是问:“你一个人行不行啊,要不要叫几个同僚过来?”

阿仔急了:“没有危险,你把手电筒灭掉,不然一会儿我要被人发现了!”

“哦哦哦。”保安急忙灭了手电筒,“阿Sir,你真的不需要其它同伴吗?”

阿仔:“不需要,你赶紧离开,别妨碍我办案!”

保安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他转身要离开,步子迈得又急又快,只想着快些逃开这个是非之地,没想到才走了几步,又被阿仔叫住:“喂!”

胖胖的保安顿了一下,还是无奈地站住了。基本的职业操守他还是有的,是希望这个年轻的小警察不要交给他什么难办的事哦,虽然他很支持警民合作,也是个好市民,但他不希望给自己惹麻烦!

阿仔警告的声音传来:“记得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原来就是这个啊!“是是是!”保安点头应下,唯唯诺诺地离开。一转身,他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没危险就行,呼,赚点钱真不容易啊!

胜男趴在窗口,向下看去。由于在十八楼,楼层不算矮,她也可以观赏一把香港的夜景。这万家灯火,看起来很温馨,却又让独自漂泊在异地的人,觉得很孤寂。因为没有哪一盏是自己的家。胜男从来不是喜欢伤春悲秋的人,她的目光很快转移到那些商场、酒店、各种娱乐场所的灯光上去了。她记得小时候的霓虹灯虽然漂亮,可却远远不及现在的霓虹灯,那么多变,那么绚丽,将月色下的北京城打造得如梦似幻,就连神话传说里的水晶宫恐怕也不及那种带着些许不真实的缥缈的美丽。她此刻所在的方位,看到的霓虹灯和北京街头的霓虹灯一样的绚烂多彩,将香港装扮得十分绚烂多姿。难怪阿仔跟她说,晚上在山顶上看脚下的香港,会觉得更加漂亮。只是每个城市里的霓虹灯,相似性还是比较大的,让胜男难以分辨差别。所以,恍惚间,胜男有种回到北京的感觉。唉,胜男看了一会儿霓虹灯后,悻悻收回目光。

她今天心情一直不太好。联系不上阿仔也就算了,还被David烦。当然了,还是联系不上阿仔更让她心烦一些。

本来就要关上窗子了,可是对面天台上一点晃动的手电筒光却引起了她的注意。原本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半空却飘来一朵乌云,将月色遮住了。对面天台上本来是隐约可见人影的,但是那人影晃动了两下之后也不见了。

觉察到对面天台的异动,胜男立刻紧张起来:“小冰,你来看,对面天台好像有情况。”她超强的第六感立刻告诉她,刚才一闪而没的身影,是和她在夜色中遥遥相对的。那个天台上的人,说不定在监视她们这里。

小冰连忙过来看了几眼,急急问胜男:“你看到了什么?”

胜男:“就是人啊,好像有人在监视我们!”想起回来的时候发生的事,胜男焦急得连连说着:“糟了,有人跟踪我!”

小冰连忙拉上窗帘,让对面的人看不到屋子里的情形。她走回客厅,跌坐在沙发上,叹口气,悲从中来:“胜男,不要看了,不是跟踪你的,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说着,她忽然委屈地哭起来。

胜男吃了一惊,忙来到客厅坐下,焦急地问小冰:“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哭起来了?”

小冰还是一直哭,伤心得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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