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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阿仔和胜男(6)

胜男伸手,捏捏他气鼓鼓的脸颊:“不要这样,跟你开玩笑的。”这个家伙,怎么可以连生气都这么萌!嘿嘿,他明明又高又阳光帅气,如果知道自己一直觉得他很萌,不晓得是什么反应呢。

胜男自己取过勺子,一口一口吃掉猪扒饭,间歇还问了阿仔一句:“你怎么晓得我肚子饿,给我准备猪扒饭吃啊?我今天太忙了,有个客户约到了中午,我都没来得及吃饭呢。”

“什么?”阿仔气得差点跳起来,“你怎么可以不吃饭呢?会把身体饿坏的,万一得了胃病怎么办?”

胜男看他满脸紧张,连忙道:“好了好了,以后会注意的,不会再这样子了。”

阿仔这才放过她。

胜男好笑,又吞了一口猪扒饭,这才又开口:“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鸡婆!”

阿仔无语极了,却好脾气地不跟胜男计较。

胜男又问:“说说呗,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自己做猪扒饭?还说吃了这个会开心。”

阿仔不好意思地开口:“其实也没什么,都是小时候的事。”

“讲讲嘛。”胜男开始撒娇。

阿仔立刻没了抵抗力,可却觉得不好意思跟女孩子讲自己小时候的糗事。

胜男见撒娇不行,又开始威胁:“你不说我就不吃了。”

“喂,你有没有搞错啊?不吃饭饿肚子的是你。”

“那你忍心人家饿肚子吗?阿仔最好了,讲讲吧,好不好?”

阿仔无奈,只好妥协:“好吧,那我讲给你听,你不要笑我。”

胜男连忙摇头,还举手发誓:“我保证不笑。”

阿仔这才回忆起自己幼年时候的经历:“我小时候呢,我爸妈都很忙。爸爸是个警察,天天忙着办案,我妈总是忙着做生意,于是经常把我托付给我外公外婆。”

胜男多嘴问道:“那你的爷爷奶奶呢?”

阿仔神色一黯:“他们在我出生不久就过世了,我都不记得他们的样子。”

胜男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阿仔。”早知道就不问了。

阿仔笑笑:“没什么啊,反正也没见过。说多有感情,就有些矫情了。”

胜男:“哦,那就接着说啊,继续嘛!”她说着,又吞下一口猪扒饭。

她的吃相很好看,既不是大口吃也不是小口吃,但却带着一股优雅,他极少见到吃相这么好看的女孩子。阿仔看着胜男,觉得赏心悦目,于是也就敞开了心扉:“我外公这个人比较严厉,管我很严,我外婆就比较慈祥,事事都宠着我。后来有一天,因为我不乖,我外公罚我……”

“等等。”胜男停止吃饭,打断阿仔,“先说说,你怎么不乖啊?”

阿仔不好意思地哼哧半晌,知道胜男是一定会问到底,只好老老实实说出正确答案:“抢了隔壁小珠珠的玩具。”

“什么?”胜男扑哧乐了,“原来你也有这么不乖的时候哦。”她还以为他一直都是个乖乖仔呢,居然看走眼了!唉,真是让人情何以堪哪,阿仔居然也会欺负女孩子!

阿仔看着破颜而笑的胜男,不服气地为自己的行为辩解:“那时候还小啊,还不是很懂……那个……礼义廉耻……”他记得那时候外公是这么教训他的。说他要懂得礼义廉耻,不能欺凌弱小,特别他是个男孩子,不能欺负女孩子。外公最喜欢掉书呆子了,明明一点点小事(当然了,是阿仔自己坚定地这么认为),却用什么“礼义廉耻”这么严重话,一套一套地来教训他,结果把他训得昏昏欲睡。

胜男笑得更是花枝乱颤。

“喂!”阿仔不满胜男的态度,语气很委屈。

胜男摆摆手:“好吧,我不笑了,你继续说。”

阿仔继续讲了下去:“其实真的不能怪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珠珠的舅舅会送她玩具枪啊。一个小女孩,他给人家玩具枪,那我就有点受不了诱惑嘛……”

胜男又笑了:“好了好了,知道你小时候做那些事是有原因的,不用解释了,你继续说嘛,快点讲到猪扒饭那里。”

阿仔只好认命地继续降下去:“我外公就为了那件事罚我晚上不准吃饭。我外婆很心疼我啊,就背着我外公偷偷给我拿吃的,结果被外公看到,连外婆一起骂啊。”

“这么惨?”胜男对阿仔报以了极大的同情。

谁知阿仔笑起来:“也没那么惨。到了再晚一些的时候,我外公自己亲自下厨做了一碗猪扒饭给我吃。他那个人啊,平时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都是我外婆做饭的。”

胜男的眉毛一扬:“哎哟,那你不是很幸福?”

阿仔笑起来:“是啊,我外公训完我了,就给我做了猪扒饭吃。再后来,我就越来越喜欢吃猪扒饭了。”

胜男吃完最后一口猪扒饭:“确实回味无穷啊。阿仔,你的外公外婆好好,他们现在还和你们一起生活吗?”

这下,阿仔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我外公外婆在我国中毕业那一年也相继去世了。”

胜男闻言,心里一酸:“阿仔……”天啊,她是不是乌鸦嘴啊?总是说这样的话刺激人家。

阿仔却又笑了:“好了,没事的。那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猪扒饭了吧!”

胜男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阿仔侧脸瞧着她,又笑了:“胜男,你怎么吃的嘛,嘴边有油汁了。”他顺手递上一张LV的面巾纸过去。胜男一开始没发现不对劲,拿过面巾纸擦擦嘴,想扔的时候,发现不对劲。她看着手里的纸巾,上面居然有LV的标志。

这下,她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天啊,居然是LV的纸巾。”GUCCI的猪扒饭,香奈儿的公仔,LV的纸巾。阿仔,你居然玩了这么多花样!

阿仔依然只是看着她笑——就知道她会喜欢这些。

胜男发现对方一副将自己的反应全都掌握在手的样子,这可真是太丢面子了!于是,她故作沉稳:“好吧,我给这次的惊喜打满分。简直是一个完美的惊喜,真难以置信还有男人会细心体贴到这种程度。喂,你!”说着,她朝阿仔勾勾手指。

阿仔从善如流,连忙靠近她。胜男在他耳畔问道:“别告诉我,我是你的初恋哦。”

阿仔依然在笑,只是笑容变得略略有些僵硬。其实本来就是的啊!可是能不能这时候告诉她呢?阿仔犯了难!她说了,这是浪漫七日情,不玩爱情,只玩浪漫。万一胜男对自己没有那个意思,自己现在就忽然表白,会不会把人吓走?

胜男发现阿仔的表情不自在,惊问:“我不会猜对了吧?”

阿仔不答她的问题,只是深情地看着她:“在这个世界,未必有人懂得欣赏这些东西。我知道你喜欢,所以,往后你用的所有东西,我都会标上名牌。无论是沙发还是衣橱,哪怕是卫生纸都给你印上LV。”

看着他一脸真挚的样子,胜男忍不住又笑了。虽然他答非所问,但是这个答案,让她觉得更舒服了。好吧,她是真的很开心。她笑问:“那你要不改个英文名,叫做‘CD’?”

CD?那是什么?肯定得是名牌,总不能真的是单纯指的CD啊。阿仔想了想,眼睛一亮,问道:“克里斯汀?迪奥?”

胜男摇摇头,打趣地看着他:“不对,应该是‘cutedog’,可爱的小狗,哈哈。”

阿仔知道自己被胜男戏弄了,也不生气,只是笑笑。

胜男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哪天像今天一样,笑得这么多。她拍拍已经快笑酸的脸颊,这才正色道:“你真的以为我对于这些Logo有这样的偏执吗?我承认,我是喜欢名牌,可是我还不至于疯狂!”

阿仔辩解:“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他确实真的觉得,她很适合那些名牌,觉得她很有眼光,知道选适合自己的衣服鞋子。他这么做,也只是想让她开心啊。她既然喜欢名牌,那他就让她被名牌包围嘛!

胜男打断他:“我知道你用心良苦。其实啊,我买名牌也是在做投资啊。你也不想想,万一哪天我们山穷水尽了,还可以到二手店去变现呢。”她说着,露出狡黠的表情。精致如洋娃娃般的面孔,有着别样的动人魅力!

阿仔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但是他很快故意唱反调,“美丽的女人都要给自己的嗜好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啊。”说完,他很坏心地等着看胜男生气的样子,总得让他看到他的多个面孔嘛!

谁知胜男这次不生气,反而大大方方道:“你不知道口是心非是女人的特权嘛?哼,其实我最爱的东西,还是枪。”

好厚颜无耻啊!阿仔反唇相讥:“枪?你不会是想打劫名牌店吧。”

胜男娇嗔道:“人家不是说了嘛,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想做警花。要不是你是警察,我又怎么会第一眼就看上你。”

阿仔挑挑眉,露出色迷迷的样子:“你不是喜欢制服诱惑吧?”

胜男觉得自己遭到了调戏:“哇,你好色啊!”

阿仔仍然是一副急色的表情:“是啊,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色狼啊!”说着朝胜男扑去!

胜男大笑着跑开,阿仔立刻追了上去。

“大色狼,要懂得礼义廉耻啊!”胜男跑得更快了。

“追女孩子又不违反礼义廉耻!”阿仔追得也更快了。

两个人在山顶绕着车子追逐了几圈,撒下一串串笑声。胜男渐渐地没力气了,阿仔终于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胜男回过头看着阿仔,二人脸上都是幸福的笑意。她的眼眸亮晶晶的,带着狡黠和热情,他的眼睛有种少见的干净纯粹阳光的感觉。

二人互相望着对方,喘息渐渐和心跳同步,四目交接,眼眸渐渐变得温柔多情起来。而两个人之间,也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绳索,将她们两个拉得越来越近,而且是柔柔地慢慢地拉近,近了,更近了……阿仔低下头,距离胜男红润如玫瑰花瓣的唇越来越近。什么只玩浪漫不玩爱情,他早抛到了九霄云外。胜男也情不自禁,踮起脚尖,迎上阿仔的亲吻。她忽然好想尝尝他的味道,就好像阿仔忽然很想尝尝她的味道一样。她想,他的唇或许跟他的人一样温柔,满满的温柔,没有丝毫伤人的戾气。就在二人要吻到的一刹那。突然,阿仔的手机响起来。

这一番铃声大作,立刻弄得没了气氛。阿仔十分气愤:“干!谁这时候打电话,真会挑时间啊!”

他无奈地接起电话,准备狠狠K电话里的人一番。

胜男则娇羞地理了下垂下来的发丝,别过脸去。天啊,她刚才在干什么啊?李胜男啊,你不会沦陷得这么快吧?

阿仔也没看电话号码,怒气冲冲地质问:“谁呀?”

安Sir的声音传来:“阿仔!”

阿仔一肚子火气立刻被吓了回去,身子下意识地立正绷紧:“Sir!”

胜男看着阿仔的样子,不由得好笑。

安Sir不带多一个字废话的:“有案子,你的大假就此结束,迅速归队!”

阿仔高声回道:“Yes。Sir!”

胜男隐约听到电话另一端传出来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失落。

安Sir传达完指示,直接挂了电话。

阿仔呆呆地挂了电话,看着胜男,满脸都是遗憾,还有些不舍和不知如何开口。

胜男努力笑笑:“阿仔,不要这样子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仔狠了狠心:“胜男,对不起。我……”他不能为了私人的事就影响了工作,他必须要归队。

胜男忽然立正,一本正经地看着阿仔:“警员阿仔,迅速归队!”

阿仔也立正行礼,中气十足:“Yes。Madam!”

阿仔送胜男来到他和她再次相遇时的音乐喷泉旁边,斜对面是那座钟楼,此时,大钟正当当作响。因为这里不是停车区,阿仔停好车后,还陪着胜男走了一段才到了这里。可是终究还是到了……应该握手道别了,可是偏偏两个人谁也说不出口。

互相看了良久,四周嘈杂的车流和人来人往,仿佛都消失殆尽。这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眼中的彼此,和彼此的呼吸。可是阿仔知道,这个起点,即将成为终点。真的要只玩浪漫不玩爱情吗?阿仔讷讷开口:“想不到七天的时间过得这么快。”

虽然相处时间很短,可是胜男能明明白白感觉到,这个男人是喜欢自己的。她很笃定阿仔爱自己。不是因为她够自信,够聪明,第六感够强,而是阿仔他表现得太过明显了。费尽心思讨讨她欢心,一直对她千依百顺。胜男心里有些发急,这个呆子呀,敢打主意亲吻她,怎么就是不敢把这份爱说出口呢?

阿仔憋了半天,却是无言。

搞什么啊?胜男看他还是不说,干脆用了激将法:“阿仔,你要记住,我们只讲浪漫,不讲爱情!这是我们的诺言!”

阿仔急忙问:“我之后可不可以跟你联系?”

胜男故作无所谓的样子:“看缘分吧!我们摇一摇,如果大家在一百米之内,你还在吃咖喱猪扒饭,我们也许可以重逢,到时候再说吧。”

哪里还会这么巧啊?这样算是拒绝吗?她真的只肯和她玩浪漫,而不肯交付感情吗?阿仔虽然难过,但依然点点头。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是他已经习惯了凡事迁就她,顺从她。只是,心里却依依不舍,真的不想就此分开。怎么办?

胜男忽然开口:“阿仔,绿灯一来,我从这边走,你从那边走,千万不要回头。”她的手分别指向两个方向。

阿仔心里一惊。他想开口挽留,可又不敢耽误开工,而且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挽留胜男。

行人交通灯转成绿灯。

胜男往绿灯那里看了一眼,又回头对阿仔道:“绿灯了,拜拜。”

她很洒脱地转身,大步走向马路,真的一直没有回头。

阿仔看了她的背影许久,这才依依不舍地向相反的方向慢慢走。他努力克制自己,决不回头。因为他害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奔向胜男的脚步。他习惯了对她温柔,对她千依百顺。所以,她说要开分,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挽留。

二人就这样走向相反的方向。拉开的距离越来越长,胜男一边强迫自己走得潇洒利落,一边却又暗暗恨阿仔,这个坏家伙,他就是故意的。他故意对她那么好,俘获了她的芳心,却又什么都不肯说。哼,她都没能和他接吻呢。

阿仔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坚决不肯加快速度。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本来以为这是个极为糟糕的假期,但因为有了胜男的出现,变得很浪漫而且充满了快乐。他一闭眼,仿佛就能看到胜男在对着他笑,对着他流泪,对着他发怒,对着他摆出白鹤展翅。他一边走着,心里却患得患失,一片迷惘。要勇敢点去追她吗?还是依然顺着她的意思,坚决不回头?

绿灯急速闪烁,马上就要转红灯了,阿仔却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根本想不起来应该加快脚步。

后面突然传来胜男的声音,她很焦急地叫着:“Nikita!”

听到那个略嫌高亢却又很好听的声音,阿仔面上一喜。他回头一看,发现胜男早已红着眼睛回头跑过来。胜男只觉得鼻尖发涩,眼眶也开始湿润。沦陷就沦陷,有什么大不了。她不顾一切相信这个男人一次有怎么样?主动一次又怎么样?放他走了,她就是全天下最蠢的女人。

阿仔看到胜男这副模样,也不顾一切飞奔过去:“Leon!”

马路并不长,可是一对年轻人却仿佛隔着漫长的时光和距离,只能快速飞奔,才能抓到对方的衣袖。终于,两个人在马路中心相会,紧紧相拥。

红灯亮起,这对年轻人却不理会四周车辆。很意外地,喇叭声并没有如料想那般此起彼伏地响起。在这个分秒必争、时间就是金钱的繁华大都市里,这条热闹的街区上,所有的司机都只是安静地等待。在金钱和欲望里奔波得太久,早已忘记了年轻冲动是怎样的感觉,忘记了爱情两个字怎样写,忽然看到这样一对情侣,芸芸众生终于不那么俗气了一回,默默地用行动表示支持和理解。

世界仿佛只剩下胜男和阿仔两个人。

胜男抬头望向阿仔,含情脉脉:“原来电影里的桥段是真的!”本来以为当街相拥以至交通堵塞的人,都是神经病。亲身体会一把,才知道实在是情不自禁。对于那些默默等候的人她表示感谢,对于让阿仔于冥冥之中来到她身边的上苍,她也表示感谢。

阿仔也脉脉含情地看着她。

胜男再次开口:“我不能忘记这些天!”从机场初遇他那天开始,到现在,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忘记!

阿仔也很激动,凝视着胜男:“我知道不会就这样结束,我要跟你重新开始!”

胜男忽然在他肩头捶了一拳:“你这个笨蛋!我已经暗示不会忘记你的咖喱猪扒饭,你还真的让我走!你这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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