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姬乱天下(萤月)
楔子 天不老,情难绝
雾。
很大,很大。
白茫茫的一片,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虽然看不见,但是耳边的依旧萦绕不去的是鬼的嚎叫声、风啸声,交织成一片,让人心惊胆寒,不敢逗留片刻。
这是这个世界与那的世界的交界处。
就在这里,降灵来过,六音来过,容隐也来过,不过现在在这里的是另外一个人。
那人依旧笑面如花,再笑倾国,尽管那人是半面残艳半面清莲,却表现出一付很妖娆,妖媚的表情,慵慵懒懒的邪气就是他的气质。
那人依旧手持团扇有一下没一下,悠悠哉哉扇着,尽管他那件宽宽大大袖子和下摆很的在衣服已经滑落,露出了半个纤细伶仃的肩头。
那人依旧不顾俗世,不畏人言,尽管他生前是被人如何的鄙视、唾弃、厌恶甚至于出卖,他都可以不在乎,因为他活着只因有他在乎的人,也有在乎他的人。
“不论多苦,也一定要活下去。”
“就算死,我也陪你。”
这两句话是可能是他今生听到她说过最激烈的话了。
她一个从来不懂激动的女子,但她却绝对不是冷血,只能说她冷情吧。
就是这样一个女子,他居然忘了,真的是不知是故意,还是有心吧。
但玉崔嵬一直记得她说的话:“不论多苦,也一定要活下去。”
但现在玉崔嵬在等的是‘就算死,我也陪你。’诺言。
他等一直在这里等她,以分不清楚为什么等她。
是因为对她的好奇?
是因为想证明她就如其它人一样最终都的离开他?
是因为想找到一个真正对他好的人?
抑或者是爱?
大雾尽散。
朦胧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那是一个女子,由朦胧有程度来看她也不是人了,那女子除了黑发之外,全身上下都是白的没有戴任何的手饰,黑发也没有梳任何的发式,只是平整的梳在身后。
她的表情犹如她的发一样平整,眼睛定定的看着玉崔嵬:“等了很久?”
她的眼睛很……很……
很可怕。
犹如一面镜子,可以让人清楚的看见的自己的情绪、感情甚至于想法,却不的窥视镜子半分。
玉崔嵬并没有回答,只是有些轻挑的捏起女子的一束长发,很习惯性的拿地手里把玩,一会绕在手指上,一会绕在团扇的扇坠儿上,半是妩媚半是巧笑道:“你的事情办完了?”
女子有些不甚介意,有些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嗯!”
玉崔嵬松开了女子的黑色又是一笑,这轻轻一笑笑的勾魂摄魄:“那我们走吧!”
“好!”女子很温和的说,温和透着少许的清明。
她是一个冷情的女子,就算做最最热血最最动激动的事,她还是一个冷情的女子。
惘然。
第一章 几许伤春春复暮
众人原以为可以在《冷芳第五谱》看到,为何萧守红会青睐公孙朝夕等等八卦之事,谁知,萧守红笔锋一转,《冷芳第五谱》居然写到‘千秋宴’中的八位最最神秘的八位宾客。
所谓‘千秋宴’正是千凰楼的上任楼主----人称‘七公子’秦倦隐居洛阳赏风阁于今年二月初二所办的宴会。而之所以之请的八位宾客,也正是七公子所欣赏的八个人,八位江湖中的翘楚。
想当然,这八位宾客是谁也一直是保密状态,除非接到了请贴,不然谁也不知道。
谁会是七公子所看重欣赏的人?七公子本不是凡人所比,他所欣赏的人也一定是大大的不同,不一定是出身名门,不一定功武功高强,也不一定是侠义剑客,也不一定不是一些江湖‘强盗’。
言而总之,这八位宾客真是神秘到了极点,不过,话又往回说了,世上那有不透风的墙,于是《冷芳第五谱》便借‘千秋宴’大大的捞上了一笔。
犹如以往,“冷芳谱”每逢开书之日,“金钱坊”面前就人山人海,往往半日之内数千本“冷芳谱”就能全部售空。“金钱坊”银子如山,当然,那个‘死人’公孙朝夕又恢复了“公孙”世家老二传统-----心思细密、精于计算、为人奸诈、永远站在别人身后当老二,但其实主意都是他出,死了也是别人先死的那种奸人。
又要问了,这‘老大’是谁?
当然是公孙朝夕那白衣飘飘冷艳无双倾国倾城外加武功高强的仙女老婆‘江湖第一美人’萧守红了。
有花堪折直需折……人生祸福如朝夕……长寿甘作铁公鸡……短命酒色两相宜……
开封百桃堂
施试眉紫衣倦倦把酒临窗,衣袂飘飘,姑射细细的拔着放于茶几上的乌木琴,白衣如画、如仙,只是两位女子一直不语,容隐寒渗渗冷冰冰,对坐聿修的眼光却落在了一片蓝色的请贴,同样的请贴却是一式三份,依旧斯斯文文也如同戴了面具一般。
那请贴姑射自是见过,那贴子没有署名,只有落款。
‘邀前任‘枢密史’容隐大人携夫人‘浮云’姑射于二月初二于洛阳赏风阁共观清魂一舞。’
落款不是‘秦倦’居然是‘七公子’。
里面真的是大有玄机,收到这样的请贴几乎可以说的上是收到威胁一样,秦倦居然查清楚他们的底细,要不然也不会称他‘枢密史容隐大人’而不是‘白发’。而‘秦倦’自是和‘七公子’不同,秦倦是一个人,而七公子则代表了整个千凰楼。
又是一个威胁,暗意如果不去的话便是与整个千凰楼作对。
不去?
还是去?
秦倦此人他们也不是十分了解,不去难保他不会将他们的身份公诸于众,这几年来虽说他和聿修都是行侠之举,做该做之事,可是谁有能保证不会得罪一些奸佞小人,如果那些奸佞小人知道他与聿修的底细,那么他和聿修真的是朝庭江湖两不容了,从此真的得浪际天涯日日夜夜被人追杀,他们男人倒是可以忍受,可眉娘与姑射——
去的话,谁又知道是不是‘请君入瓮’想取他们姓命,这还不要紧,所有问题都在第三张请贴上。
一共三张请贴,一张是给容隐,陪客是射姑,第二张是聿修,陪客是眉娘,第三张却是给圣香的。
秦倦呀秦倦!真不知你是安了什么心?居然逼人逼到这种地步。
姑射幽幽的拔着乌木琴弹着今天第一首曲,十指挑出一首《花流水》。
正是初春,微冷的风从窗口涌进,眉娘晃着酒杯临风一仰尽。
一室寂寞,有淡淡的不是很连惯的古琴声。
“容容,聿木头,本少爷回来了!”先是听到一声欢呼,接的‘砰!!’一声,有人一个脚把门给踹开,又是砰的一声,门扉重重撞上墙壁,当场半毁,死于用力过猛!
屋四人人目光一致朝来人望去----
只见来人衣着华丽依旧,月白色长衣透着金边,衣上零零散散绣着随风起浮的落英,长发未梳,随意的扔在肩后束着青色的发带,长的玲珑剔透,可爱万分,一双眼睛,三分像白兔,三分像琉璃,四分却像狐。
想当然,来人便是我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宇宙超极无故美少年兼天下第一气死人不偿命的开封第一纨绔子弟赵圣香少爷是也!大家见了这幅情景,都是诧异,谁能想到圣香大少爷会这样出现?
“圣香,我家的门——”眉娘话未说完,笑容僵在脸上,一个身影快如闪电的虚晃而过,直冲着聿修扑过去,聿修顿生警觉,下意识侧甩衣袖转身躲开,那身影一扑不成,空中凌厉的翻身,飘然落地,稳稳当当的坐在软榻上。
“容容,抱抱!”圣香满脸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见聿修不肯便转向容隐。
“圣香你休在胡闹!”容隐袖子一甩,负手面立,冷漠至极。
“容容也欺负我!”圣香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立即变得泫然欲泣,:“我那么‘千里迢迢’地歧阳‘那边’跑来看你,你居然不给人家抱抱,真小气!”说完还真从袖衣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似真似假地擦了擦眼角,抽泣地说:“要知道人家是有心病的,你这么让人家伤心,说不定人家不心病发,一命呜咽,你对的起拼命救了我歧阳?你对的起我这颗脆弱的心么。。。。。。”说罢就把脸埋进双手里,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些动作还做得万分优雅。
姑射‘噗呲’笑出声来,还大少爷呀!
‘砰!砰!砰!’聿修面无表情的用手轻轻的扣了三下桌子,示意圣香可以停,然后递给圣香一个蓝色的请贴。
圣香立即抬起头,收住本来就是装的的哭声。若无其事用手绢擦了擦脸,说:“给我的?”
圣香接过请贴:“这就了你们‘聚会’的原因。”
然后怡然自得翻开看,笑吟吟的从头看到尾,一点没有吃惊的表现。
“我就说嘛,像本少爷这种天下无敌,智勇双全,英明神武,神机妙算一步百计,终于有人了解本少爷是多么的伟大了,呵呵——”圣香有开始自吹自垒起来了,从袖内拿出折扇‘哗’的一声打开,悠闲的摇呀摇!
也许是说着无意,听着有心吧!
众人这时同时在想一个问题:以前难道没有人了解圣香吗?自己以前是真的了解圣香吗?
“那个——”圣香一点也不犹豫的问道:“清魂是谁?她跳舞比六音跳的好看吗?”
众人皆是一愣,这个圣香真是一个十分会转移话题的人,正说天上星星如何如何,他可一下子跳到开封开城南的糖葫芦很好吃,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清魂呀!”眉娘马上转回的注意力,大概是在两年前的除夕夜清魂曾在百桃堂一舞,那一舞可说是震惊的在坐的所有宾客,人人目不转睛的观看,是‘观看’而不是‘观赏’,几乎是带着崇敬的心情观看,她虽没见过六音的舞艺,但清魂是她见过舞跳的最好的女子,包括行云在内,能一舞舞尽人世繁华,也能表现出‘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美。
眉娘幽幽道:“清魂是一个跳舞跳的很好看的人。”
众人也感受到眉娘几乎推崇地步。
‘叭!’圣香的扇子打有左手的虎口处,扇子合上,仿佛做了重大的决定一般:“我们去看那个‘小鬼’跳舞吧!”
“小鬼?”
众一付云里雾里的表情:小鬼是谁?还是群魔共舞咧!
“‘清’者‘小’也,‘魂’兮‘鬼’也。”姑射还是拔着琴,自琴间巧笑道。
原来这个‘小鬼’又是圣香大少爷给人家清魂姑娘起的绰号呀!不过也太---不雅了。
这么说,圣香是愿赴秦倦的‘千秋宴’了?
容隐脸色黯然,眉头紧蹙,正想教训这个麻烦的大少爷,刚刚张口,却顿然想起什么,闭口作罢,只得无奈的道:“圣香,你不该回来……”
“前些时日,眷养着顶极杀手的朱露楼,收到一桩大空卖,二十万两黄金悬赏大宋丞相三子赵圣香或是乐王赵上玄人头一颗。”聿修意味深长的看了容隐一眼,冷笑出声,正色森然接道,字字铿锵有力,却难抑嘲讽厌恶之情。
黄金二十万,那可不是个小数目,而天下间能出的起如此天价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万巧斋的主人唐俪辞,可是,唐俪辞并没有杀圣香的动机,另外一个便是——大宋天子赵炅,圣香和上玄终于是赵炅的两块心病,只要有两人在的一天赵炅便寝食不安,如芒刺在背,如何不欲除两人而后快,明里不行,便下暗手了。
圣香听着,不由得眼神弥漫灰暗。他低着头坐在那里用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心,声音浅浅的道:“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的,逃---不像我——”
须臾,他浅浅的弯弯嘴角,把那把金灿灿的折扇收回水袖中,笑眯眯的抬起头:“哎,我不回来怎么行么?歧阳那边的空气不好,害的本少爷老是咳嗽,本少爷舍不得眉娘的甜汤,舍不得姑射的琴音,舍不得六音那天下第一美人,也想看看巫婆和他那妖怪老婆生的孩子会不会和犬夜叉一样是半妖,还想看看降灵宝宝和他家的师宴生的孩子会不会和降灵一样‘单蠢’,或者本来就是傻的”边说他还边痛心疾首的拍着胸口:“那就罪过罪过了,本少爷告诉他们‘近亲’是不可以结婚的。”
容隐凝视着圣香,慢慢呵出一口气,圣香就是这样总是为了一拉拉杂杂的事情去东奔西走,他能护着圣香,帮着圣香,却不能为他分担什么,那是圣香不允许的,做为一个男人的骄傲。
容隐没有答话,荡开衣摆,踱步到窗边,凝视细细簌簌的阳光,久久不语。过了会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圣香,你要怎么办?”
圣香眯眼浅笑:“当然去赴宴了,看看小七想干什么?顺便去吃好东西,也想看看小鬼的舞是不是有六音跳的那什么好。”圣香又自言自言道“嗯!就这样,我们什么时会出发?”
容隐和聿修都不言语,只相视淡淡一笑:“明天一早。”
“那我要六套换洗的衣服,十双鞋子,十三袜子,还有聿木头你可不可以去相府一趟,替我把小灰偷出来?”圣香闪着玲珑一般的眼睛含泪乞求道。
那种目光,只要是人都不会拒绝的,可是,却独对聿修无用,聿修被人称为‘木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说呢?”
春时分,树枝虽不见发芽,但出渐渐的看到了绿色,依稀听到鸟叫,天地间在也不是灰蒙蒙的,慢慢的泛出了青意。
清早一辆蓝帐马车,两匹骏马从汴京城直奔洛阳而去。
容隐、聿修则是一人一骑骏马,眉娘与姑射姑坐与马车内,圣香则在马车刚入汴京城时由女妆换成了男妆,不过,他现在是郁闷到了极点。
原因:容隐聿修不许他骑马。
在汴京城是穿女妆坐马车是怕被人认出,还情有可原,可是,刚换回男妆是圣香便任性大声宣布“我要骑马!”
可是,聿修根本不理会他,直径把他丢入马车内。
原因:心脏病不合适骑马的长途奔波。
可是让他和眉娘、姑射同坐与马车内似乎也不太合适,圣香便从‘大少爷’降成马夫了,陪同原来的马夫一起架马车。
想他圣香少爷是谁呀?也不会真的让自己累着,说是架马车,一边摇着折扇一边唱着不成歌的小调,歌词隐约可以听道:“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名和利啊什么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这时,马车的帘子掀起,探出一个头,那是一名紫衣少妇,看来不三十,扑面而来的倦倦的气息,这不是聿夫人试眉又是谁?
“圣香你唱的是什么歌?”眉娘懒懒的长发捋至耳根处:“好奇怪的歌词。”
圣香闻言一笑,金边折扇‘哗’的一声打开,道:“这是本少爷在歧阳‘那边’学来的。”
说完便用折扇遮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好似不尽的深潭,看不到底,却容易让人深陷其中。
“哦?”马车帘子的另一角又被一个灰发的女子掀起,并挂起来:“虽然歌词怪了些,可是,句句是圣香你的心声呀。”
“哈!哈!哈!”圣香很夸张的大笑三声,道:“的确!的确!”
一辆蓝帐马车奔驰在昏暗的林荫小道间,冲破层层迷雾,向西而去,虽然是在汴京城马车是一路狂奔,但出城以后就改慢行了,所以不是很快,不过几许已到了未时,现在是初春也就是说再过一个时辰,天就黑了。
“客栈到了。我们歇歇再走吧。”说着容隐道,车夫也下车拴缰。
两层小竹楼,久经风吹雨淋,却没有半点已腐朽的样子,门是青竹雅观,台阶绿竹清新。
圣香懒懒地从车上下来,大摇大摆的走进客栈去。容隐扶姑射、聿修扶眉娘下车紧随其后。
客栈里面,灯明火旺,虽说简陋,但竹桌几洁净,搁置恰当,酒气蒸腾,清香四溢,不失舒适之感。
圣香很享受的找了个靠近柜台的位置,坐下来。他含笑托腮扫视着周围:客栈无一人,这是去洛阳的必经之路,客栈空空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仔细观察,店主人亦可谓匠心独运。桌椅陈设虽不是竹材也是上好的木材,却为了舒适,用优质的清漆漆过;器用摆设虽不是古玩珍品,但也是上乘精品。
“掌柜,可有热汤热水及上房?”
“这——”掌柜是一个五十开外的中年人,身体以有些发福,一看便知是位和蔼可亲不懂武功的生意人,可是一听圣香要打尖住店,却面露难色。
这时,容隐聿修走了进来。
掌柜先是看了一下容隐的白发,又看了一下聿修的断臂,便豁然开朗,笑的慈眉善目:“有,客倌稍等!”
说便,就回头朝店后大喊:“小二,小二!”
又不一会儿,在店后睡的稀里糊涂的小二便带众人上了二楼。
圣香一桌子的美食彻的呆住了——八宝鸡腿、桂花松糕、荔枝甜汤、桂圆八宝饭、清蒸鲈鱼、糖醋排骨、韭菜烙饼。
那店小二就像有多啦A梦的百宝袋一样,只要他点什么,他就有什么。
“客倌,请慢用!”小二这时还殷勤的递给圣香一付筷子。
酒足饭饱后,小店二撤走了所有的碗筷,换上了一壶清茶,众人也不急的回房慢慢的品茶。
申时不到,天色也的暗来,客栈外一阵乱响后,走进来四个名女子,看样子便知是一个主人带着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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