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母亲,今年已八十七岁了。
她满头的白发,微胖的脸庞上,已有些许老年斑,但气色很好,有时喝了点酒,脸色泛红,给人一种富态的感觉。
母亲生在偏僻的乡村。很早时,就依照习俗,缠了脚,她个子不小,却因此常穿“儿童鞋”。虽然是“三寸金莲”,但母亲走起路来,至今不逊色于年轻人。比如,今天大姐,四姐陪她逛街,从广场沿中山路,径直走到我家,虽然有些疲乏,但四姐却直呼:“我还没有老娘走得快。”
其实,母亲的脚力,来自于年轻时的“锻炼”。当然,她的这种锻炼,并不是我们现在的饭后散步,跳舞健身之类,而是风风火火地从事体力劳动而练就出来的,爬山,砍柴,摘松果,赶轧花厂的班。从小在记忆中,母亲特别能吃苦,面对家中经济的拮据,她从没有低声叹气或是满面愁容,而是,省吃俭用,勤劳持家,帮辅父亲,将我们姐弟抚养成人。
母爱犹如大海,是宽阔无垠的。小时候,家里做了碗好菜,她总是催促我们吃,自己却不动筷子。难忘三年困难时期,一个夜晚,她从扎花厂下夜班回来,带回来一顿“夜宵”,是一些乌心的红薯,但周边却有些地方可食,我们姐弟贪婪地,小心翼翼地吃红薯,母亲却微笑地看着我们吃,这本是她的“晚餐”,或许因为红薯质量不太好,她眼睛有点湿润,也许是自责自己,没能让自己的孩子吃上更好的红薯。
母爱犹如深渊,是无法见底的。母亲善做鞋,用糯米碾成糊,粘起千层碎布。然后,用麻绳一针一线缝结实,就做成了鞋底的粗胚,再做鞋面,然后二者合一,便是一双布鞋了。有一次,母亲为我做鞋,用刀子修鞋底的毛边,不慎,刀子一偏,却划向了母亲的大拇指。顿时,鲜血直流,母亲眉头紧皱,用嘴吮吸着手指,然后,叫我撕下火柴盒侧边黑色的磷纸,粘贴在伤处。此情此景,此生难以忘却。
都说人是自私的动物,但母爱确实是无私的。她给了我们生命,辛勤抚养我们成人,却从不图回报,并将这种爱馈赠给孙辈。中国有句古话,叫“隔代亲”,意谓奶奶格外疼孙子。当年,母亲为我们带儿子,却从不向我们索取,她似乎认为这是她的“义务”。有次,她带着孙子回家,恰逢我不在家,她又没带钥匙,便到邻居家要了开水,奶粉,泡了奶给孙子吃。
年复一年,母亲老了。
先父早在十几年前,就离开了我们。母亲坚持一人生活,但现在在姐弟家轮流居住。她总怕连累我们。虽然,母亲在物质上并不匮乏,但精神上的生活也很重要。因此,每每见到母亲,我就腾出时间,陪她唠嗑。家长里短,各种趣事。她说和我说得来,因此脸上泛出满足,我也很欣慰。
今天,在湖边她看到了一老人带了一种带坐椅的拐杖,好奇地去看了,并问了价。以前,也帮她买过拐杖,只是不带坐椅,见此,我明白母亲也想要。于是,我并没有告诉母亲,就去商店买了这种拐杖。
人老了,三条腿。
其实,母亲走路也累的,但她能忍,不说出来,这是她老人家的性格。
很快就是母亲节了,就把这带坐椅的拐杖当作是节日的小小礼物吧。
愿拐杖这条“腿”,能给母亲带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