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奶奶是一个可怜的老人,辛苦工作了半辈子,中年丧夫,本打算退休后过个安逸日子,跳跳舞,逛逛公园,但是刚退休那年家里喜添孙女,这自然让她乐不可支,也不得不放弃了种种享乐的计划。郭奶奶只有一个儿子,如今又得了孙女,这看孙女的任务就责无旁贷地落到了她头上,儿子媳妇工作都那么忙,她一个闲老太婆不看谁看呢?
郭奶奶把孙女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转眼就上了小学。小家伙学名叫郭笑笑,小名叫小紫。小家伙出生后,有一只紫色的麻雀筑巢在他家屋檐下,麻雀在当地很多但是紫色的就这一只,郭奶奶认为是孙女引来的这只鸟,于是对孙女更是宠爱有加,也常给紫色麻雀喂食。
幸福的日子稍纵即逝,祸事在毫无防备中降临了。那天郭奶奶骑自行车带小紫去上学,在过路口的时候,一辆大货车从路口掉头,直直地向郭奶奶两人开过来,郭奶奶眼神不是很好,加上有腰椎病,动作更加迟缓,躲得慢了些,大货车把自行车撞倒了,郭奶奶连人带车都倒在地上,等她回头去看孙女,这一看让差点没吓的她魂飞魄散,小紫身上倒在地上,腰身都错位了,已经没了知觉。她抢天呼地哭喊起来,要往孙女那里爬过去,身子却像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旁边的群众有的拨打急救电话,有的抓住货车司机,就是没人敢上前来救助小紫。
这时一位老人走了过来,这是郭奶奶的老朋友张医生,他是社区医生,常给郭奶奶看腰病,他的孙子天天和小紫是同班同学,两家子常同路上学放学,熟识得很。张医生见了这情形,忙跑到小紫旁边摸了摸她脖子的脉息,说道:“没有脉搏了。”他给小紫做胸外按摩,又是做人工呼吸,忙活了一阵子,最后摇摇头说道:“不行了。”
十几分钟后救护车来了,医生给小紫做了检测后下了结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郭奶奶哭号道:“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撞死我呀!让我去死吧!”
事后经过交警勘验,原来是大货车司机疲劳驾驶,车子掉头时反应迟缓才撞到了。郭奶奶的儿子媳妇在交警队看了事发时的录像,他们发现货车撞向小紫时速度并不是很快,完全可以躲得及,但是郭奶奶动作迟钝,错失了那宝贵的躲避时机,小紫才被撞死。小紫爸妈看着那惨烈的场景,哭得肝肠寸断,最后,小紫妈妈质问郭奶奶:“那货车明明开得不快,你为什么不躲?你平时跳舞干嘛的,脑子可好了;你走家串户在别人帮这帮那,腿脚也灵便,为什么单单对你孙女,你就呆了懵了?小紫没了,你让我怎么活?”
郭奶奶听了这话,如遭雷劈,无言以对,她跪在地上,哭道:“我知道是我的错,我没把小紫保护好,如果老天爷能让我替小紫去死,我一刻都不会等!”她哭得匍匐在地,小紫的爸爸一边看着,眼里全是绝望和冷漠,并没有上来安抚老母亲的意思,倒是旁边的交警看不下去了,上来搀扶起郭奶奶让她坐下,并对小紫爸妈说道:“老人已经够自责了,你们把她带回家,好好安慰一下吧。”
小紫爸妈没有听见一样,两人起身黯然离去。交警不得已,把郭奶奶送回了家。
小紫爸妈出门打工去了,去了很远的地方,说再也不回来了。郭奶奶躺在床上,身子日渐衰弱下来。郭奶奶的老朋友张医生深知他家的情形,这日,他带着孙子天天来看郭奶奶,一见郭奶奶憔悴的模样,心里也很难过。他把带来的饭菜端到郭奶奶跟前要伺候她吃下去,但郭奶奶一点食欲都没有,只是默默地流泪。张医生明白她的心思,劝慰道:“你也别太责怪自己,这事根本就不怪你。小紫爸妈是一时心痛得气急了,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以后他们还会有孩子的,那时候慢慢忘了这事,也会原谅你的。天天,你把袋子里的汤端出来,那鸡汤清淡又好消化,最合病人的口味。小心别洒了。”
天天十分乖巧,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把一盒子鸡汤端出来,打开盖子送到郭奶奶跟前。郭奶奶看着天天肉嘟嘟的小脸,想起了从前自己犯腰痛病下不了床时,小紫也是这样给她端水送药,她心里涌过一股热流,下意识地摸了摸天天的脸,接过了汤,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郭奶奶,你多喝点,把身体养得好好的,明天我们学校跳绳队活动,集体跳大绳,你还给我们摇绳去。”天天说道。
是了,以前小紫和天天都是跳绳队的队员,跳多人组合的大绳,孩子们个头小摇绳吃力,每次都是郭奶奶和体育老师一起摇绳。那时候,郭奶奶闲来无事,就常在学校旁边溜达,看看心爱的孙女,孩子们一有需要便进去帮忙。那是多么幸福的一段时光啊。
“我吃,明天我们还一起送孙子上学去啊。老张,我那自行车坏了,你拿去给我修修,今晚就修好啊,我明天还要送小紫呢。”
张医生听了郭奶奶这话心里诧异,但也不好说什么,他知道人在受到强烈刺激后会有一定的心理失常,这需要慢慢疏导,再者,郭奶奶能吃下东西也是好事,总不成看着她绝望地饿死吧。
“好,我给你修。明天我们一起去。”张医生答应道。
第二天天边初现第一缕阳光的时候,郭奶奶像从前一样起了床,她给屋檐下的紫色麻雀撒了食,就坐在门口等着张医生来。过了一会儿,张医生果然满头大汗地一手推着一辆自行车来了,天天跟着一起来了。
“年纪大就不一样,推两辆车就吃力,要点技术呢。”张医生擦把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