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水碗里的筷子牢牢地站定,赵宁老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下意识地抓紧老公的手,好像一松开手,老公就要被野鬼带走了。
老爷子将筷子放在碗沿上,嘱咐儿媳妇:“掐住筷子把水倒在门外,把碗扣在门口,赶快进屋。记住,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回头!”
赵宁媳妇接过碗深一脚浅一脚走到门口,开了门,就见一只猫蹲在门口,眼珠里闪着蓝幽幽的鬼火般的光。视线相对的一刹那,赵宁老婆头发根倒竖,差一点把碗掉在地上。她闭上眼睛,一下子把碗里的水泼在了门外。猫喵的一声没影了。赵宁老婆把碗扣在门口,转身逃回了屋子。
老爷子拿过一张黄裱纸,几剪子剪出个小人儿来。他把门口的碗拿过来放在赵宁床头,用打火机点着了小纸人,眨眼的功夫小纸人烧成了灰。老爷子把碗里的纸灰包起来轻轻地塞到赵宁的枕头下,然后朝门外吐了三口。
赵宁老爸毕竟是七十多岁的人,这么折腾有点吃不消,坐在儿子身边打起了瞌睡。
望着身边的父子俩,赵宁老婆心里是又心疼又后悔。这么多年来赵宁爸把自己当亲闺女来疼着,好吃的一口都落不下,非叫他们回去吃不可,为这没少挨大嫂埋怨。现在,自己竟然嫌弃老人,整天找老公麻烦,是不是太没有良心,太自私了。
看见老公脸色发红,她把手放在老公的额头上。这一摸,可不得了,老公的额头像火炭一样。她喊老爷子:“爸,赵宁发烧了!”老爷子一惊,到厨房拿来半瓶白酒。老爷子把白酒倒在碗里,撕了一块纸点着放在酒碗里。霎时,半碗白酒燃起了通红的火苗。老爷子抓着火苗在儿子的前胸上搓了起来。
这边,媳妇找来了药给赵宁灌下去。
折腾了半天,赵宁的烧退了,又沉沉地睡了起来。
赵宁老婆说:“爸,幸亏有你,要不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就这样两人守着赵宁直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赵宁睁开眼睛,看见老爸正坐在身边。他叫了一声爸,眼泪涌了上来。老爷子佯装微笑,安慰儿子,“啥事都没有,不用怕。有爸呢!”
老爸在身边,赵宁觉得踏实。
儿子背着书包上学了,临出门前,嘱咐妈妈一定陪爸爸到医院打针。一夜之间儿子好像长大了,赵宁觉得安慰极了,眼泪汪汪地目送儿子出了门。
吃过早饭,老爷子催着媳妇陪儿子上医院,自己留在家里收拾屋子。
两口子出了门,老婆破天荒地打了辆出租车,转眼间来到医院。
挂号、检查、拿药,一阵忙活,赵宁挂上吊瓶躺在门诊的病床上。
“慢点,给我拽疼了!”男人举着吊瓶陪着女人从外面进来。男人高大的身子遮住了女人。女人重又躺在床上,男人把吊瓶挂在了输液架上,然后坐在女人床边。
赵宁转过头去,他望了那两口子一眼。临床打吊瓶的女人正好也向这边看,两人四目相对,赵宁叫一声“有鬼呀!”拔下吊瓶就往外跑。于此同时,临床的女病人大叫一声:“就是他!”
赵宁刚跑出门就被老婆拽住了,他边往外挣便喊“鬼,鬼来了!”叫喊声引来了医生护士,大家七手八脚按住了赵宁,给他打了一针镇静剂。
原来,这个女病人正是昨天晚上出租车上的那个女人。
她向大家讲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这个女人叫白沫,住在西桥附近。昨天有个几年不见的同学从外地回来,约几个要好的女同学聚一聚,酒后大家到一个女同学家打麻将。白沫本来穿着一条白色裙子,不小心洒上了啤酒,怕时间长了洗不出来,女同学找了一条很久不穿的紫色裙子让白沫换上,把白沫的白裙子送到了附近的干洗店。
半夜麻将散场了,女同学让白沫在自己家睡一宿。可是白沫坚持要回家。大家陪着她站在路边堵出租车,一辆出租车过来,白沫一摆手,车停下了。看见白沫上了车,大家回去休息了。
的哥张口要三十五,分明是宰人,白沫坐在车里生闷气。
白沫发现这个司机总偷看自己,夜深人静,要是遇到个色狼,自己岂不吃亏。白沫可不是个弱女子,虽然心里害怕但表面上还是相当镇静的。她看见前面摆放的乘客监督牌上车主叫赵宁,又看了下照片,车主正是眼前的司机。她紧张地观察着的司机一举一动,发现司机的表情越来越复杂,还不时偷瞄自己。“看来这个司机要下手了,不能坐以待毙,我要想个法子先把他给镇住!”一眼瞧见自己的裙子她心想:“有了!”她趁司机不注意将头发放下来,抹去了口红,瞪着眼睛一动不动,转眼间扮成了女鬼的模样。起初,白沫也不知道这个办法行不行,看到司机慌慌张张把车开到马路牙子上了,她在心里偷偷地乐了,直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没去考演员呢,说不上自己都成明星了,尤其没想到的是这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竟跳了车。白沫把车停下来,看见司机没伤着,趴在地上呼吸均匀,她放下心来。好在离家也没有多远,估计出来接自己的老公就在附近了,她转身想离开,谁知一脚踩空掉进下水道去了。下水道有一人来高,白沫试了试没爬出去,无奈之下只好喊赵宁把她拉上去,没想到这一喊又把赵宁给吓着了,开着车一溜烟没影了。白沫心里那个恨啊,趴在下水道哭了起来。几分钟后,接她的老公赶到了,听见呼救才把她拉了出来。
白沫边说边指着自己的伤给大家看,只见细皮嫩肉的胳膊腿上青一块紫一块,有皮无毛的,真是惨不忍睹。
听了白沫的叙述,大家忍俊不禁,笑得前仰后合的。赵宁被笑声吵醒了,他睁着眼睛望着笑得直抹眼泪的人们迷惑不解。
白沫的老公走过来,笑着对赵宁说:“大哥,看清楚了,我老婆是个大美女,可不是鬼呀!”
“你老婆?那个——,是你老婆?”赵宁想说那个女鬼,他把女鬼两个字咽了回去。
他顺着人缝望过去,见白沫正调皮地冲自己吐舌头。
“真是个眉清目秀的大美女呀!自己怎么就把人家看成女鬼了呢!”赵宁不好意思地咧咧嘴。
“大哥,你真差呀,我掉下水道里了你都不救我,真没有同情心!”白沫逗赵宁道。
赵宁脸红到脖子根,他嗔怪地说:“装神弄鬼吓唬人,你可真有同情心呀!”
“大哥,三十五元车费还没给你呢,老公快把钱给大哥!”
“还要什么车费!没让我赔你胳膊腿就烧高香了!”
病房里传出一阵笑声,原来一切都是误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