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始终低垂着头,两只修长惨白的手交叉地抱在胸前。
赵宁仗着胆子问女人:“你,冷吗?我把玻璃摇上去呀?”
那女子没搭话,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丝笑阴森森、冷飕飕令人毛骨悚然。
赵宁顿时吓的头皮炸起,汗毛倒竖,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流。“妈呀!我真的遇见鬼了!”赵宁想喊却喊不出来,他的喉咙在冒烟,嘴里干涩得像要蹿出火苗。恐惧像网一样紧紧包裹着赵宁,他想挣脱可是四肢无力,动弹不得。好在思维还算正常,女子从上车到现在的细枝末节像闪电似的在脑子闪过!
一个年轻女人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以这样的方式上了自己的车,这绝对不正常!遇见鬼了,真的遇见鬼了!惊恐使得赵宁几乎昏了过去,他直挺挺地坐在那儿,绝望地等着女鬼扑上来。
女鬼开口说话了:“赵宁开车呀!我赶时间呢,没看见天都要亮了吗!”声音轻柔缠绵、忧伤凄冷,若一缕青烟飘飘忽忽钻进了赵宁的耳朵。听见女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完了,完了这下死了!”赵宁确信自己真的被鬼缠上了。他机械地发动了车子,车子在路面上缓缓地滑行。
“快点开呀,快的开呀,快点开呀……”女人不停地催着,尖细的声音越来越快,直往赵宁的脑袋里钻。赵宁觉得身上的血直往上涌,脑袋越来越大好像要爆炸了。无数颗星星在眼前闪烁着,随即星星消失了,赵宁被推到黑暗的深渊里去了,他松开方向盘,瘫软地从车门栽了出去。
车随即停下了,女人从车上出来。她蹲下身子,推了推躺倒在地上的赵宁,说了句:“起来吧,我要走了。”
说完一转身,人不见了。
赵宁强撑起身子,爬进车里,拼命地想发动车子,可是他手上没有力气,半天才打着火。突然,一个凄厉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别走,救救我!赵宁,别走!赵宁,救我出去!救我出去,求求你了,求求你!”
“妈呀——”赵宁惨叫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脚踩下油门,出租车疯了一样跑远了。
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梦中人。
赵宁的声音已经变了调,老婆一时没听出来。老爸颤微微地来到门口,听出了是儿子的声音,急忙开了门。
赵宁脸色惨白,浑身颤抖、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见到是老爸,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抱住老爸的腿嚎啕大哭。
看着儿子这个样子,搂着儿子的头,呆呆地站在那儿。
赵宁老婆回过神来,他问老公:“是不是出车祸了?”
赵宁止住哭,瞅着门外说:“我,我遇见鬼了!我遇见女鬼了!”
赵宁老婆吓了一跳,下意识往门口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呀!忙和赵宁爸爸一道连拉带拖地把赵宁弄到了床上。
小和安静了下来,迷迷糊糊睡着了。赵宁的老婆坐在老公身边,握着老公的手,想到老公半夜撞见时鬼不知有多害怕、多无助、多可怜,心疼得直掉眼泪。和老公结婚这么多年了,两口子一直恩恩爱爱的。最近,自己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总是心烦找茬和老公打架,逼得老公躲出去开夜车。想到这里又心疼又后悔,禁不住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看见儿媳妇抹眼泪,老爷子洗了一条毛巾递给儿媳妇。
“唉,这都是我的造的孽呀,搅得你们过日子不像个过日子样。我该死呀!”老爷子含着眼泪对儿媳妇说。
“爸,千不该万不该,我不应该对你不好。我不应该和赵宁闹。都怪我呀!”
儿媳妇的一席话说得老爷子又流下了眼泪,老爷子这个时候走了出去,在进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个戒指递给赵宁的老婆。
“爸就这么个值钱的东西,将来也是要留给你的,你现在就戴上避避邪!”
赵宁老婆从来就没惦记老人的东西,她把戒指塞回到赵宁老爸的手里,说:“我不要,你快收着吧!”
“听话,戴上它,让爸心里好受点!”说着拉过儿媳妇的手硬是戴在了儿媳妇的指头上。
忽然,赵宁从被窝里爬出来跪在床上大叫起来:“鬼,鬼,走开!走开!爸——爸救我!”。
老爷子摇着儿子的胳膊,焦急地喊着儿子,“爸在呢,赵宁,赵宁,醒醒,爸在这呢!”
赵宁猛地睁开眼睛,看见老爸在身边,他倒在被上又睡去了。
赵宁爸,在当地有点小名气,经常有人请他给驱鬼叫魂。至于灵不灵验那要看你信不信了,信则灵,不信神仙也没辙。看看时辰到了,老爷子端来半碗清水,三根筷子。他将筷子立在碗里,用手指扶着筷子嘴里边念叨着:“管你是老死的、病死的、冤死的、横死的,你投你的胎,你转你的世,不要冲撞了我儿,发发慈悲,高抬贵手,放了我儿,明晚十字路口我给你送钱。让我知道你是谁,我好给你送钱去。”老爷子放开手,三根筷子稳稳立在水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