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兵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读书上,他在想如何赚点钱为老爸治病。可在这个“要穷一起穷”的大集体年代有什么能变钱呢?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他又把目光投向了青翠欲滴的烟叶上。看来只有指望烟叶了!生产队马上就要进行第一批烟叶采收,等烟叶烤好了,我就可以偷偷地加工制作一些卷烟卖钱……
王金兵进湾后,时已正午。但见家家户户都把吃饭的餐桌搬到了室外,有的农户已在门前屋后的树荫底下了搭好了帐蓬。王金兵大为不解,咋回事啊?难道现在就有人开始造谣要发大地震了?
“兵儿,肚子饿了吧?快进棚子吃饭。”金叶刚从门前左侧靠一堵矮院墙搭好的棚子里面探出头来,就一眼发现了他。
王金兵家的棚子是用一些杂木头和破旧木板围起来的,上面盖的全是长茅草,用草绳固定了。
“兵儿,听说马上要发大地震了,往后出门要小心点。”王庆兰也连忙从棚子里探出头来嘱咐道。
“爸、妈,别听谣言啊!一点预兆都没有,哪来的地震呀?”王金兵满不在乎地说。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是上头的领导说的。领导会骗我们老百姓吗?”王庆兰瞪了他一眼。
“你没见家家户户都在外面搭起了帐篷吗?我和你爸爸忙了一上午才搭好这个棚子,往后不要随便进那土砖房子里了。”金叶补充道。
王金兵放下书包走近灶台一瞧,锅里还是清亮刮底的稀饭,灶台边放了一碗野菜和一碟咸菜。
“棚子里放不下餐桌,就在这灶台边将就点吃吧!”金叶一边盛稀饭一边说。
王金兵在灶台边的一只高木凳子上坐下后,连忙从荷包里掏出饼干,并笑眯眯地说:“爸,您尝尝,才好吃哩!”
“兵儿,你哪有钱买饼干呀?”王庆兰接过饼干不解地道。
“是同学给我的。”王金兵说。
王庆兰仅仅尝了一块,然后将剩余的饼干放在灶台边,说:“确实好吃,你和妈妈也尝尝吧!”
“爸,我已经尝过了。”王金兵开始大口大口地喝起了稀饭。
“兵儿,现在闹地震,估计你们学校也要提前放假了。往后你就在这棚子里复习功课,不要到处乱跑。”金叶端着一碗稀饭在灶门口坐了下来。
“妈,放假后,我想帮生产队放牛,也可以帮忙采烟叶。”王金兵说。
“你行吗?”王庆兰端着一碗稀饭还没有坐下来。
王金兵一听,连忙站了起来,笑嘻嘻地说:“爸,您看我快长您这么高了,生产队的农活儿我都可以做的。”
“行行行!反正你的暑假作业不能耽搁。”金叶立马表态了。
王金兵一听,高兴得跳了起来。
吃罢饭后,金叶要王金兵睡一会儿午觉再上学,他说没得磕睡,要帮爸妈整理一下棚子。正在这时,小花背着书包赶来了,她一进棚子便气喘吁吁地说:“兵兵,学校下午就要提前举行期末考试了,从明天起开始放暑假。”
“是吗?”王金兵一笑,“提前放假也好!我们就自由了。”
“兵儿,那你就和小花一起上学去吧!用心考好,放学后早点回家。”金叶连忙催促道。
“爸、妈,那我上学去了。您们在家慢忙。”王金兵挎起书包就与小花一道出了棚子。
“路上小心点,别到塘边玩水呀!”王庆兰不忘嘱咐道。
“知道啦爸!”王金兵大声回应道。
小花只比王金兵小半岁,是隔壁方家湾的,她特地绕道来约王金兵上学,是想让他在下午考试时多关照一下她,但她又不好直说。王金兵的心里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当二人走到小山岗的羊肠小道后,王金兵便停了下来,他盯着路旁一片片肥大的烟叶发呆。
“兵兵,我看你好喜欢烟叶哩!”小花笑眯眯地说。
“小花,你不知道,好多当官的人和上了年纪的农民都喜欢抽烟。”王金兵转脸看着她,“农民种的烟叶不值钱,但国家把收购的烤烟制成香烟后,就值钱了。”
“兵兵,你关心这个干啥啊?下午就要考试了。”小花不解地看着他。
“小花,只要你答应帮我个忙,下午的考试保证让你考好。”王金兵知道从明天起就要放暑假了,这时儿对她说正合适。
“好的!你说,我保证帮你。”小花欣喜地道。
“等我们生产队的烟叶烤好后,我想自个儿偷偷地制作一些香烟,你帮我拿去送给你舅舅,看能不能卖点钱。我老爸的身体越来越差,我想弄点钱把老爸送到公社卫生院去治病。不过,这事儿千万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王金兵实话实说。
“小事一桩嘛!一定办到。”小花满口答应。
“谢谢你!”王金兵异常激动,居然毫不害羞地拉起了她的一只小手,蹦蹦跳跳地往学校跑去。
果不其然,听说要发大地震了,全公社各大队民办小学于当天下午提前举行了期末考试。先考语文后考数学。王金兵先在草稿纸上按顺序把题目做完交给小花,然后再在自己的试卷上答题。小花很轻松地完成了考试,自然是喜之不尽。放学后,她依依不舍地对他说:“兵兵,我在家等你的好消息。”
“嗯。我有空再约你玩。”王金兵点了点头。
尽管小花长得漂亮,又是王金兵的同桌,但他觉得她不是能与自己过日子的理想中的女孩子。但为了赚点钱早日治好老爸的病,他又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与她交往了。
“兵兵,我知道你老爸的身体常年有病,急需治疗,我这里有三块钱,是我舅舅前几天给我买练习本的,现在放暑假了,我不需要买本子,我给你吧!”临别时,小花从书包里掏出一把零钱递到了王金兵的面前。
“小花,我不能要你的钱,你家里的日子也不太好,也是靠舅舅帮忙。”王金兵执意不收。
“你还是收下吧!明天就把你老爸送到公社卫生院去看病,这三块钱应该够挂号看病和买一点药的。”小花边说边将一把零钱塞进了他的书包。
“小花,真是太感谢你了。先记着吧!算我暂时借你的。”王金兵为了治疗老爸的病,只得顺从地收下了。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下了小山岗,然后挥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