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哥哥。”池瑜转头,一行清泪落下,未施粉黛的脸上有着心疼,有着忧愁。
“顾渊哥哥,你先洗漱吧,瑜儿换身衣裳再为你接风洗尘。瑜儿,也很想你。”
顾渊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无措的池瑜,应了一声,脚步轻快的出去。
池瑜再也忍耐不住,思考着要穿什么衣裳的时候,眼泪也止不住的流。
翩翩少年郎,她的顾渊哥哥应该是温润如玉的,将近一年不见,战场上的厮杀将他磨砺的棱角分明。她心疼顾渊所受的苦难,害怕顾渊永远都留在战场,回不到家,可她也明白,除此之外,再无出路。
“惜春,就将那件嫩黄色的百花曳地裙拿来吧,再把去年顾渊哥哥送来的素绒绣花袄和锦织皮毛斗篷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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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便是一派温馨的场景,顾家家宴上,顾明与陆烟相携而坐,不时眉目传情。十几年过去,顾明也再没有纳妾,始终守着陆烟。
池瑜一眼瞧去,池安只自己一人坐着,看着甚是心酸。幸而旁边还有顾渊,不时交谈,敬酒。
“瑜儿见过父亲,顾伯伯,顾姨。”
顾明这几年见着池瑜长大,看着当初娇滴滴的小姑娘,一步一步长大,到现在已经能独自打理府中内务,也是唏嘘,却又不好表现出来,一想这是儿子回家的大好日子,笑脸又加深几分,“瑜儿快坐,快坐。对,就坐你顾渊哥哥边上吧。”说罢,还大笑,把池瑜和顾渊两人羞红了脸。
池瑜朝着顾渊方向走去,两人越看越觉得思念。池瑜是打从记事起,就被告知,她是顾渊哥哥的未过门的媳妇,顾渊则是在那一天天的陪伴与呵护中,一点一滴累积出来的感情,眼中的情绪自然汹涌磅礴,看得池瑜更是小脸一红,落座后便只顾着低头吃饭。
“瑜儿,少吃些,一会,顾渊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真的吗?”瑜儿闻言,兴奋的看向顾渊,眼里亮亮的就好似盛满了星星。
顾渊一怔,转而又一笑,“对呀,想不想知道是什么?嗯?”
虽然瑜儿现在迫不得已当家做主,可是瑜儿终究还只是个十岁的小丫头啊。当初自己十岁的时候,虽已成为小大人,却还是需要母亲的帮助,遇事自己不能独断。瑜儿,他的瑜儿。若是,没有这一切就好了,可没有这一切,瑜儿和他还能如现在般那么好吗?说到底还是权利逼人。不过,只要等到过年就好了,如今,他已经是个小将军了,依照今年的战场形势看,明年势必有一场大战,到时候他在努力,挣个功勋,搏个将军职位,相信只要所有人都看见了他的成果,战士们也都对他服从,皇帝再独权也得有所顾忌。
“该不会是糖葫芦吧?”
瑜儿略带稚气的声音传来,顾渊低头定睛一看,小姑娘的眼睛有着早就知道了的鄙视,以及,嫌弃。顾渊不由得一笑,这小姑娘还真是越来越让他,嗯,欲罢不能。
“怎么会觉得是糖葫芦呢?瑜儿?”
“因为呀,”池瑜眸光一转,“因为,顾渊哥哥只知道我喜欢吃糖葫芦,不得女人心呐,不得女人心。”
“臭丫头,说什么呢你?再说一遍听听。”
池瑜看着吹胡子瞪眼的顾渊脸一黑再黑,再不能顾及身份,绷着的脸一下子就笑开了。
那边几个大人虽然看上去是说着话,但却是一直注意着这边。现在看见两个人一闹一笑,嘴角也露出笑。
“渊儿啊,你这准备什么时候和瑜儿完婚啊?”顾明打趣道。
还未等顾渊回答,池瑜已经接上,“谁要和他成亲了?榆木脑袋!”
顾渊长眼一眯,“哦?那瑜儿说说,你要和谁成亲呢?”哼!说出来看我不砍了他脑袋!
池瑜笑眯眯,“当然是温柔体贴的了!最好是能带我吃好吃的,玩好玩的。我杀人放火,他毁尸灭迹的那种!”
顾渊摇摇头,“你这说的不就是我吗?喜欢我就直说,还拐弯抹角的,难不成你说出来,顾渊哥哥就不准你喜欢了吗?”
顾渊看见池瑜正想顶嘴,又接着说道,“我们府上可是又换了新厨子?这菜的味道比之前好吃多了。”转头不意外的看见了池瑜憋屈的表情,不免觉得好笑。
“是了,你父亲这几年来已经不怎么上朝了,在家里也是闲着无事,对这家里家外的事情就更上心了些。知道你和瑜儿更爱江南口味,这厨子,便是你父亲从江南寻来的。”陆烟笑眯眯的解释道,时不时看一眼顾明,可这人别扭的很,见到渊儿也不和渊儿说话,只吃饭菜。
“池叔叔,池姨近来如何了?”
池安略一迟疑才开口,“你池姨她的身子,你也知道的,前些日子已请过太医了,他说,只是拖拖日子,好好养着吧。”说完,长叹一口气。
这时,饭桌上的气氛已是沉重,陆烟问起顾渊,“渊儿,你过罢年,是不是还要去边境?”
几个人立马坐直,就等着顾渊开口,顾渊斟酌着用词,“嗯,过年还要去。但若是这一次能挣个功勋,便安稳了。”
见着众人沉默,顾渊又接上一句,“依着目前形势来看,一场大战是无可避免的,我在即将到来的这场战争中必须立功。”
顾明悔恨当初,长叹口气才接话,“渊儿,万事小心为上。军功不急。都是为父,害了你啊。”
“父亲,你何错有之?当年,若不是祖父帮着先帝谋划,你帮助着当今圣上谋划,何来这大好江山。如今,却过河拆桥!父亲桃李满天下,官场之上多是拥护你的子弟,可当初这不也是为了帮他建立嫡系吗?如今却忌惮我们权倾朝野?呵,父亲,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你可懂了吗?”
“渊儿!你放肆!”顾明被儿子一席话说进心里,却又气恼他如此直言,“你马上给我回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