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这个季节,天气好,植物都是疯长,外面食物太丰富,也许是因为大家运气还不错。第二天傍晚,辛湖他们一行人就遇上了一群野猪。双方离得并不太远,大家看到那几头野猪正在小河边喝水,落日的余辉落在野猪身上,甚至能反射出光茫来,可见这群野猪长得十分健壮。
谢三伯停下脚步,示意大家小心。所有立即紧张起来了,他拉弓连射几箭,那头最肥大的野猪就应声受伤倒地,发出惨烈的嚎叫声,惊得它的同伴们四下飞窜,慌不择路的乱跑。搞得正在归巢的群鸟刷刷的乱叫乱飞起来。整片山野里刹那间一片混乱。
大家居高临下,兴奋又紧张。已经得手一头大野猪了,谢三伯心情非常好,说:“阿湖,来试试吧。”
辛湖没有迟疑的接过弓箭,选中目标,一箭射出去却从野猪身边察身而过,她失望的直叹气,连忙又继续拉弓。与此同时,大郎拉开自己的小弓,瞄准了辛湖的目标,竹箭“嗖”的一声飞出去,却一箭命中。
“太好了。”大郎心里表扬了自己一句。
只不过他的弓小,箭也只是竹箭,那野猪虽然受伤却并不严重,只是短暂的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嚎叫着跑动起来,但辛湖瞅到这个机会,又连续射出两只箭,都命中目标了。身中三箭的野猪,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不错,不错。”谢三伯连连夸奖道。
大郎命中目标的准头明显比辛湖强,但辛湖力气大,拉得开大弓,光靠大郎的小弓竹箭,想要制服有着肥厚外皮的大野猪也很困难。
阿信和阿志兴奋的满脸通红,同时又十分可惜自己没有趁手的弓箭。大弓,他们暂时还拉不开,大郎的小弓,对他们而言又太小了点,两人平时能拿它来练习,真正要打猎,却不行。所以,他俩只能干巴巴的看着大家动手,幻想着下次自己是如何的威风。
路上,大郎已经射中过几只野兔子,现在又帮着射中了一头大野猪,心情也非常好。他相信只要自己经常练习,总有一天能拉动大弓了,那时就不需要辛湖这个小姑娘出马了。
搞到手两头野猪,谢三伯看着还活着的野猪说:“大郎,还是到翠竹村去吗?还是直接到集市上去?”
“先到翠竹村去看看吧。”大郎答,眼下他们也就熟悉这个翠竹村而已,如果那边换不到东西,再去集市卖掉野猪,就不知道这回能不能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野猪很快就被人要走了。
两头野猪对他们来说,还是有点多,少了三个壮男人吃肉,他们一次并不需要这么多肉,而且他们还弄到了几只野兔子,一路走还能一路弄到野兔子。就算吃得完,也得去换点粮食和其他东西。
当初一头野猪换的二石粗面已经吃完了。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打算去弄些现在还能够种的种子回来,现在有多的地,多种点总能多收点。而且谢三伯还想去弄一些正下蛋的母鸡和鸡蛋回来给谢大嫂补身子。另外就是,也得弄些竹器回来。比如竹席,蒸笼,椅子,竹碗竹杯,甚至老竹子都要。马上快要到夏天了,有些东西也该备着了。
结果,等他们赶到翠竹村,才发现村子里迷漫着一种低沉的令人压抑的气氛,连平时撒欢的孩子们都小心翼翼的,好似出了什么不好的事。不过在看到他们驮着的两头野猪时,大家还是都露出了笑容。
“怎么回事啊?村长。”谢三伯问。
“嗨,别提了。前几天商队来了,来的人还不少,可是他们不仅给的价钱低,还挑三捡四的。我们勉强卖了点东西给他们。也就是换了两升粗面。”村长说着直叹气。
虽然来收竹器的人,越来越狠,但象今年这样的做法,还是第一次。商队居然不给大钱和银子了,直接拿着粗粮来换。本来嘛,拿粮食来换也行,以前也这样交易过。那时候双方关系好的时候,商队还经常带些大家难得买到的东西过来换竹器。
但是这一回他们带来的粗粮都是成货,品相一点儿也不好,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淘回来的,根本就卖不出去的粮食。这下子,大家都不乐意了。但是,他们带的就是这种粮食,说就只有这东西了。就差是强买强卖了。
那些粗粮不仅放的时间久了,价格还比集市上卖的贵,所以大家这回可是两头亏。但是家家都缺粮,竹器放着也没用途,不得不和他们换了些。大家的心情可想而之不好,而且那些商队还很得意的样子。
人家直言:“如果没有我们来收,你们村的竹器就等着烂吧。守着竹山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吃吃笋子啊。要是笋子能当饭吃饱肚子,你们再来讨价还价吧。”
气得大家恨不得把他们赶出去。后来有些人就自己拿着竹器和笋子去集市上卖,却根本就没卖出去。以前那家杂货铺原本还是少量收这些东西的,现在却一点儿也不收了,说是商队来说了,不让他们收,否则就不和他做生意了。
其他村子里的人,是不会买这些竹器的,一般都是找他们以物换物。谁家也没有多余的闲钱,还能时不时的买这些粗使货啊,大家也用得珍惜,一年到头来,翠竹村的竹器能被附近村子乡民们消费的数量极有限。所以就算卖,也只能卖一点给杂货铺。
杂货铺也是一家子老小,就靠这点生意维生,当然不敢不听从啦。因为他们卖的货,也是商队带来的,可以说这些商队就是集市上的杂货铺子的上头供货商。想要自己出去县城进货,可不是件容易事,所以杂货铺宁愿少赚点钱,这些年来一直是靠这些商队来进货的。时间一长,自然就受到商队的控制了。
最可恨的是,集市上杂货铺的粮的也跟着涨价了,并且涨得极离谱。足足翻了一倍,问起来才知道,也是商队搞的鬼了,他们本来就垄断了这里的生意,现在更是实行了封锁。大家出不去,就只得乖乖听他们的话。
这些话简直让大郎和辛湖目瞪口呆。
“粮食价格翻了翻?”谢三伯惊呼道。
“是啊。听他们那话,估计是外面的粮食紧俏的很呢,还说有的地方闹灾荒了。我们这小地方,还能有点粮买就不错了,有的地方,有钱都买不到粮了,灾民们连草根树皮都吃完了呢。”村长头疼的说。
如果这种消息是真的,今年秋收后,上头肯定会让他们交更多的粮上去,只怕留给他们自己吃的,就更少了。本来就不够吃,再来征粮,就是雪上加霜。这些年来,大家的日子虽然不太好过,但还算平静,起码没见到卖儿卖女,饿死人的事情发生。靠得就是风调雨顺,年年都算丰收,税收也还算正常。但如果真的强行征粮,大家的日子可就不敢想了。
这些事情,让整个翠竹村都沉浸在一种惶惶不安的气氛中,好似随时有一把大刀悬挂在头顶上一样。
“哪些地方受灾了,有没有灾民逃到附近来?”谢三伯又问。
“不晓得,我们这里又偏僻,又小,谁能跑到这儿来啊。”村长摇头。
“唉,受了灾,官府不管吗?”大郎插了一句。
村长唉声叹气的,对这个问题不好回答。翠竹村,说起来也是个外地逃难来的人组建起来的村子。村长曾经听太爷爷说过,灾荒年如果可怕,而且也提过,当初能逃到这里来,可是历尽千辛万苦,然后大家在这里艰难的经营了数辈,才算站稳了脚跟,这里也形成了一个大村子。其实不仅是他们翠竹村,其他的几条村子也一样。
“不仅如此,还开始对外来人进行盘查呢,听说外面查得很严了。你们怕是不能到集市上去了。因为守着集市上的人,有本地人,你们一出现他们就认得出不是我们村的人。”村长的这句话,让大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不去集市上,怎么能买到粮食。
“他们查些什么呢?”大郎又问。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查了几天,也没见一个外乡人。上头只是说了,不允许收留外乡人,说是怕他们搞坏事。还说,有那个村子就是因为收留了一些逃难的灾民,灾民们居然把整个村子都占了,把村子里的人全杀了。”村长答。
“怎么可能?灾民有这么厉害吗?”谢三伯气愤的说。
村长摇摇头,不加以评价。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如果不是谢三伯上次和大郎一起来过一趟,大家算是熟人了,而且上次他也点了不少便宜。不然,这次他可不敢收留他们,还和他们谈生意呢。
“那我们要怎么办?”辛湖悄悄问大郎。
她可不想出趟门,就只能在这个贫穷的小村子里打个转。而且她看得分明,这翠竹村肯定没有粮换给他们,一头野猪就算能换很多竹器,又有什么用?第一,他们带不了太多。第二,他们最缺的是粮食。第三,如果情势继续恶化,他们以后也买不到粮了。
最后,大郎让村长帮他们把一头野猪驮到其他村子去换东西,剩下的这头就在村子里换了。村长答应竹器任大家挑选。
“村长,我三伯带着两个哥哥跟着你们村人去外村换东西。你陪我们去趟集市吧?叫你儿子也行。”大郎说。
“你们要去买粮食吗?”村长心知肚明的问。
“是的。你只说盘查外来人。你们可都是本地人,带着俩小孩子,应当没人管吧,真的问起来,你说他俩是你们村的,又或者是亲戚。”谢三伯立马明白了大郎的意思。不亲自去看看,又怎么以确认村长说的话有没有水份呢?况且来了一趟,总得搞点粮食回去啊。
村长考虑了一下,倒是很爽快就答应了,他也想与大家打好关系,别的不说,一头野猪能让村子里人过个肉瘾,有几块肉煮野菜,那味道可比光煮野菜要好得多。大家肚子里添点油水,才能捱得更久一些,毕竟到秋收还早着呢。而且竹器就如商队所说的,卖不出去就只能烂在家里,现在谢家人肯要,已经很不错了。
谢三伯,阿信阿志三人抬着一头野猪,跟着村长派的两个嘴皮子利落又熟练附近村子的村民,带着他们三人走了。附近村子,自然还是能换到一些东西的。就是粮食可能没指望了,但鸡呀蛋啊,多少还是有些的。
大郎只拿了三两银子,一两是张婶婶给的,一两是谢三伯给的,他自己带了一两。因为上次发现集市上的东西比较便宜。带太多银子也不好,而且他也只准备搞二石粮食回去。毕竟只有两匹马,驮不了太多的东西。
村长还带上了一个叫阿青的壮年男人,说是去帮他们挑东西回来。因为他自己力气没那么大,大郎和阿湖就是两个小孩子,也不可能让他们自己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