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湖求救似的看向大郎,她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谢老夫人的好意。一来,她不太想认个老太太当干亲,怕给自己弄个长辈有管束,谢老夫人这种世家老夫人,她有点怕。二来,她也不喜欢弄得这么正式,在她心中,教人学做菜,一点儿也不算什么。
接受到阿湖的目光,大郎想了想,开口说:“我说,还不如阿湖和谢姑娘认作姐妹呢。”
大郎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两个女孩子结为干姐妹,总比谢老夫人认辛湖作干女儿或者干孙女儿,要随意的多。往长远里说,往后两个女孩子不交好了,也不碍着什么事,毕竟她们以后都会嫁人,有自己的新家,甚至有可能因为夫家远,一辈子都难得再见到一面呢。以前两人之间的事情,对她们的以后,都没太大关系了。如果两人一直交好,人家也只当她们是手帕之交,打小的交情,并不会扯到家族之上。
“哈哈。我以后就有妹妹了。阿湖,来叫声姐姐,以后有什么事,姐姐都帮着你。”谢姝儿学着江湖儿女的语气,豪放的说。
辛湖也不扭捏,从善入流的叫了声:“姐姐。”
谢老夫人看着女儿,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说:“阿湖,你既然和姝儿结了干姐妹,我这做长辈的,总得给个见面礼儿。”说着,她取下手腕上套着的一对古朴厚重的银手镯,又说:“这手镯子,我戴了多年,算不上什么好物品,但却是我很喜欢的。”
辛湖又看大郎,大郎微微点点头,她才一副高兴的样子,接过来说:“多谢老夫人了。”
谢大嫂见婆婆掏了东西,也立刻从头上取了把银梳,说:“我这个小玩意儿又不起眼又能梳头发,阿湖快点收下,这可是我拜师之礼呢。”
她这么说,辛湖反倒不好意思不收了。
不过,谢大嫂给的这把银梳,看着普通拿在手上,她才知道份量还不轻,手工也十分精致,上面还雕着梅花图案,其实是件非常好的又适用的东西。
谢姝儿伸手在自己头上,耳上,手腕上一阵乱摸,才发现自己居然一件象样的东西也没带,连忙不好意思的说:“我回去拿。”
辛湖连忙拉住她说:“我可没什么东西送给大家啊。你也别拿了。”
“那可不行,你是小的。当然是收礼的人啊。况且我还指着你教我学做菜呢。”谢姝儿说着,挣脱她的手,起身就走。
怕她又拿什么首饰过来,辛湖连忙说:“你不如给我两根头绳,或者两块手帕子。”
“就是。阿湖就是想着漂亮的头绳和手帕子。家里可没这些东西。”大郎连忙添了两句话。
果然,谢姝儿很快就回来了,真的拿了几根头绳和几块没用过的新手帕子。只是手帕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绣,另外,还拿着旧的小木盒子,里面装着几朵漂亮的头花。都是小姑娘家用的,不贵重也但却很好看。
出门在外,谢家人自然不会戴着贵重首饰,但也不可能一点儿也不戴,所以一家人都戴着少量的简单银制品,金啊玉啊和那些样式繁复的贵重物件,都收拾起来了。辛湖本来不好意思收这么多礼物,但却经不住大家的劝,最终还是都收下了。不得不说,今天她收获颇丰,只是现在这些物件,除了头绳和手帕,其他的东西也用不上。
刘大娘和张婶婶自然也在一边凑热闹,说着打趣的话。一屋子的人,都乐呵呵的,热闹的很呢。
夜里,大家都散了,几下小的也睡下了。辛湖和大郎还在灶房收拾,干着洗碗筷的活儿。
“今天得了这么多礼物。我拿什么还啊?”辛湖为难的问。对她来说,教谢氏姑嫂学这五道简单菜,完全不算什么事,还要收礼,实在是过于郑重其事了。
“没什么。反正她们要跟着你学做菜,你就用心点教,让她俩都学几道拿手好菜。”大郎不以为然的说。这些物件,除了那对银手镯值钱些,其他的东西,加起来也不超过二十两银子,在他眼里还真算不上什么。况且,这事辛湖真的不占便宜。
“油盐酱醋都不齐全,除了白菜就是萝卜,拿什么东西来教她们学,还拿手好菜呢?”辛湖不满的反问道。
说着说着,她又想起,在这个地方,吃没得吃,穿没得穿,还得天天干活,刚才的好心情立马变坏了。她“啪”的一声扔下手中的扫把,不满的冲大郎瞪了几眼。
大郎被她瞪得莫名其妙,根本就没搞明白她为何突然间就生气了。
辛湖却是越想难受。她一想到,就算明年能种田,就靠他们几个,还不知道能不能种出些粮食来呢。接着又想到,要还一直过着这种缺衣少食的生活,她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对于一个早就习惯了现代繁华热闹生活的人来说,长年累月生活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歇,还节衣缩食的贫穷生活,一点儿娱乐生活也没有的日子,又有什么意思?简直是浪费自己穿了一把的福利。
大郎干完手中的活,看到辛湖刚才还只是小发了一把脾气,这会儿脸上阴云密布的样子,着实无法理解她的心情。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敢触霉头,抑天无声长叹了口气。
他小心的问:“喂,你又怎么啦?”
“这种生活,你不觉得烦,不觉得没盼头吗?”辛湖幽幽的反问。在现代,她自己赚钱,自己做饭,偶尔和一二个朋友出去玩,闲时候上个网,玩个小游戏,看看小说,追追剧,日子其实过得也很自在。
“现在虽然过得艰难。但我们有吃的有穿的有屋子住,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你看谢家人,他们出生不知比我们高了多少,还不是一样和我们过着这样的生活啊。再说了,困难只是暂时的。你放心,熬过这段时间,我们的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大郎安慰道。
“话是这样说啊。可明年又是什么样,谁又晓得?”辛湖有气无力的反驳他,完全无法被他这几句鼓动起来。
“明天我们种些庄稼,再去远处山上找点野物,日子一定会过得好起来。”大郎早就规划好了这些事情,并且也制订了一些生活目标,所以他对往后的日子还是很有信心的。
“哦。那要是明年我们种不出庄稼,又找不到野物,怎么过活?”辛湖又问。
“怎么会呢,只要我们勤快些,多少能有些收获。再说了,我手中有银子,实在不行就去买啊。还能让大家饿死啊。”大郎不以为然的说。他就搞不懂了,明明一切都在朝他设想的方面发展,日子也在慢慢变好,为什么辛湖还会这么烦燥不安。
一说到银子,辛湖又想到白天自己还在想着要掏掏他的家产的事,立马顺着话题问:“你有多少银子?够我们这一家子吃喝多久啊?”
“上次舅舅不是给了二百两吗?如果粗茶淡饭,光靠这二百两就可以让我们这一家子吃喝几年了。而且我娘还给我留了些呢。你怕什么?就算我们不事生产,还顿顿吃肉,餐餐都有大米精面。我也养得起你们。你就放宽心吧。”大郎笑道。
“哦。”辛湖点点头,心情总算好多了。
“好啦,别胡思乱想了。早点歇着吧。明天我还要和他们出去砍柴呢。”大郎打了个哈欠,回房间去了。
等大郎走了,辛湖洗着脸,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从大郎口中得到他究竟有多少家产的消息,就让他给哄过去了。
“妈啊。我这真还不如个小屁孩呢。”辛湖气恼的拿热布巾子盖在自己脸上,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大郎这家伙,还真不好对付。说来说去,居然根本就没有交代他有多少家底。这家伙,嘴巴还真紧呢。
辛湖气恼了一阵子,洗完手脸,泡了脚,再想想自己还拥有一些资产,心情也平静下来了。反正,这个家是大郎在担着,而且她从来就是个操不了太多心的人。以后的日子,以后再说吧。想通了,辛湖上炕一躺下,就呼呼大睡起来了。
搞得大郎又是羡慕又是好笑,这小女人,心里真不装什么事,活得没心没肺,说睡就睡了。白害他还在担心,今晚她会不会愁得睡不着呢。搞了半天,人家说完就不管了,却把问题全扔给了自己。
刚才辛湖说的,要是明年种不好庄稼的事,确实让他记在心里了。说起种庄稼,他虽然曾经种过一些,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况且那时候种的庄稼还和这边的不同,各地气候不同,种的庄稼品种自然也不同。最重要的是,当时在军中,经常要训练,时不时的要打战,并不可能象农人一样正经种田。象小麦水稻这类的主食他们就没有种过。
他们当时所种的庄稼,不过都是些易存活不怎么需要人管的粗糙物种。比如,他就记得那时年年都种了好大一块的南瓜。南瓜这玩意儿虽是个粗物,但连叶带藤都能吃,而且结果的时候,一结一大片,一个个圆滚滚的,大的有好几斤重呢。再就是种冬瓜,大豆之类。都是些补充粮食不足的东西。你要直接拿来当饭吃,是不行的。
那时候,大家顿顿都吃南瓜粥。军中伙食差,粮食经常不够吃,大量的南瓜给当时的他们补充了不少养份。那段时间人人都能吃饱肚子。而且吃不完的新鲜南瓜,还会被大家晒干,留到冬天缺粮食又种不了菜的时候吃。
大郎这么一想,就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他还真害怕,明天种不了什么东西出来。
大郎动来动去的,偶尔还发出几声暗叹声。虽然说动静不大,但偏偏江大山今晚也睡不着,他本来听觉就灵敏,又在夜深人静之时,不由的好奇,大郎这是在为什么发愁。这孩子,年纪虽不大,但一向成稳,做事有条理,能愁得睡不着,还真令有些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