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它知道跟着我走没有肉吃,所以自己走了?
不过这东西说到底只是我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我也并没有把它找回来的打算。
就在我准备独自上路的时候,洞里突然响起了那熟悉的敲击声。
“叮……叮……”
听到这个声音,我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刚刚在搏斗间,我的胳膊早没了力气,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若是这会那玩意儿再来,我岂不是只能等死了?
敲击的声音依然持续着,我呆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调动全部感官拼命地感受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接着,声音开始慢慢向我移动过来,我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声音源,就在我的十步开外。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拼命让自己不去想刚刚那玩意儿尖利的牙齿和嘴里的臭味。
突然,声音戛然而止,我愣了,想起之前那玩意发起攻击时,也不继续敲石壁了,忙把匕首抽了出来护在胸前。
也就是我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时候,那个人脸怪又悄悄出现了,趴在一个角落静静地看着我。
见我看它,人脸怪努力扭了扭它那硕大的头部,然后慢慢退进黑暗。这回我看清楚了,原来它拐进了旁边的一个石缝里,这里的石头颜色统一,加上光线又暗,第一遍走的时候,我并没有发现这里又有一个岔路口。
我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或许白姑娘是从这里过去的呢?
我连忙跟上。
可是这个缝隙实在太窄了,宽度只够一个人侧身通过,而且时不时有突出的岩石,地面又十分不平整。没一会,我的双手就已经被蹭的血肉模糊了。
我已经没有经历去看那只人脸怪还在不在了,我甚至没有精力拿火把,毕竟要通过这么狭窄的地方,最好还是两只手一起发力的好。而且因为地方狭窄,火把只能举到离我三十厘米远的地方,没一会我就一身的汗了。
这条路比我想象中的要长许多,即使我刚换了火把引芯,也在时间和空间的消磨中慢慢变暗。
我被卡在石缝间,只能简单地做一些挪动,要我现在加引芯实在是有些为难人了。
我几乎是绝望地看着飞龙爪上的火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挣扎着在空气中扑闪了一下,然后完全熄灭了。
就在火刚熄灭的同时,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敲击声立刻响了起来。
我都没有精力去害怕了。
现在我的整个腿肚子都在发抖,背也因为长时间的挺直而变得僵硬。我想若不是我还在做机械的前移的动作,在别人看来,我就是一具被卡在缝隙中的死尸吧。
敲击的声音持续着,幸运的是,并没有什么动物立刻袭击我。虽然这里对人来说很狭窄,但是之前我抱过那个动物,能大概估算出它的体积,宽不过三十厘米,虽然在这缝隙里跳不起来,但是要跑过来咬我的脚一口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正奇怪为什么那玩意没有攻击我,脚面突然碰到了一块冰凉的东西,因为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我想都没想,抬腿就将那东西踢了前去。
黑暗中立刻出现了一种小孩啼哭的声音,正是之前的怪物的叫声。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
这玩意儿是什么时候跑到我前面去的?或者它原本就一直待在这?那人脸怪呢?它俩没有遇到?还是已经被悄无声息地拖进这怪物的洞穴了?
想了无数种可能,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假设:或许,这玩意儿就是人脸怪,人脸怪就是这玩意儿?
诸多超出常理的事情已经折磨的我快要发疯了,现如今,我也不想深究脚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反正现在我人还没死,不如死马当做活马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出去再说。
所以说老一辈人的告诫是十分有用的,探险前辈从我们刚入行那天开始就一直告诫我们这群小白,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放松警惕。在过去的四年里,我也是一直谨记这一句话,从来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的。
然而,这四年虽然遇到险情无数,但都不是人打起精神就能发现的。
于是,在这一刻,我选择了松懈,于是,老人们的话就应验了。
我前一秒还在昏昏欲睡地数着脚步,下一秒就已经一脚踩空,整个人瞬间掉了下去。
也不知道那醒神的药还有没有药效,反正在掉下去的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在飞。
这种感觉在我的脸狠狠地从石头上擦过后才消失。很快有一股咸咸的液体留到了我的嘴里。我被腥味一刺激,这才有了点理智,用手紧紧护住了头,堪堪躲过了下一次撞击。
这是一个角度大于七十度的斜坡,可以说,接近垂直,我一路上向下滚去,起先还能感觉到疼,之后,就只觉得有两只手抱住了我的头,却压根意识不到那两只手其实就是自己的了。
在向下滚的途中,我就失去了意识,我知道这很危险,没有我有意识的保护,我的头很可能会被撞成肉酱,但我顾不了这么多了,我实在是太累了。
出乎意料的是,当我醒来,发现自己还好胳膊好腿的躺在地上,除了浑身酸疼,似乎也没有出现什么断了三根肋骨之类的事。
我挣扎着抬起身子,发现自己滚到了一个类似盆地的地方。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盆地,或者说,这压根就不是一个盆地。
我抬头看天,发现天空已经被这个像盆子一样的东西切割地只剩一个圆形,月光缓缓地从上面倾斜下来,勾勒出周围的轮廓。
更让人惊讶的是,我正躺在一个湖的边上。
我使劲地摇了摇头,又是掐自己又是眨眼睛,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我在昏迷的时候,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那个什么近乎垂直的陡坡,黑暗的空间,令人烦躁的空气,都没有了。是谁救了我吗?
这时,从水里突然传出一阵水声,我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还是火速躺下继续装睡。
没一会,我就听到有人使劲拖拽重物的声音,同时还有拍打声。我偷偷睁开一只眼睛,模糊看到一个佝偻着的瘦小身影正在使劲拖着一条与他的身形严重不符的大鱼。
似乎是察觉到我醒了,那个背对着我的身影突然转身看向我,我的眼睛虽然只睁开了一条缝,但还是不能确保不被他发现。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能感觉到,他正死死地看着我,试图找到一丁点我已经醒过来了的证据。
我连呼吸都变得浑浊起来,只因为那个人站在那里,那种气势,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就这么僵持了许久,那人突然撇下大鱼,佝偻着身子向我走来。
那个阴森的身影似乎把全部能释放的重压都加到了我的身上,我甚至不敢闭上那只眯缝着的眼睛,因为我有一种直觉,现在即使是最轻微的动作,都可能激得那人爆起。
他突然站定,就停在离我十米开外的地方,眼睛依然盯着我,发出“咯咯”的笑声。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笑声仿佛是压在胸腔里然后一点一点从骨头缝里挤出来似的。他的嗓音如一台破的鼓风机,又像一把锯子,正在咔咔地砍着大树。
不过,即使是这样阴森的声音,也远不及他的长相吓人。
我想他不应该称之为人,他的四肢已经萎缩成细细的一个长条,皮肤呈现出老树皮一般的褐色,可是他的肚子极大,几乎都要垂到了大腿面上。至于他的脸,我实在不想承认那是一张人类的脸,始终瞪着的眼珠,稀疏的头发,还有可以咧到耳朵根上的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