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一脚把这个白胖子从房梁上踢下去,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坏事大王,走到哪里都带着乌云。
上次在褚立楷墓,就是他不听劝告,乱动机关,最放出了尸奴,这次更是不得了,当着黑白无常的面直称名讳。他不明白,请神办事,吃吃喝喝的时间同样是不能省的,这会儿那两位老兄刚收了女鬼,正悬在猪头上吸着香气呢!
大炮和一白赶紧都轻拉我的胳膊,意思是让我赶紧想办法。
外边的尖嗓子果然暴怒起来,大喝一声:“谁,谁敢戏弄俺!看我不让你脱层皮?”沙哑嗓子也说道:“哥哥莫急,让小弟拿阴阳镜查查,看看是谁在作怪,直接拿他下地狱!”
糟了,这回白胖子是把这谢爷和范爷惹急了,倘若真被他们查出来,我们四个就真完蛋了。
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流了下来,我的脑袋赶紧飞速运转,看看还有没有补救措施。怎么办在,怎么办,小姥爷你在哪,赶快告诉我怎么办啊!
就在我脑袋快成浆糊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一个小把戏,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实际上眼前的情况已经来不及多想了,我飞快地拿出一张黄纸,闭着眼摸索着将其撕成一个小人,口念口诀,然后将小人从青瓦缺口塞了出去。
就听见尖嗓子忽然说道:“老弟莫查,你看,竟又是一个黄纸小鬼!”
沙哑嗓子说:“不劳哥哥费心,看我收它!”
随后就听见轰的一声,眼皮前微红了一下,看来小纸人被烧掉了。
沙哑嗓子继续说道:“哥哥,时辰不早了,还有一份公差没办,咱们走吧!”
尖嗓子嘻嘻地又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才说道:“兄弟说的是,咱们这就走。不过我有话要留下,有道莫逆道,无知便饶之;念在侠义事,薄上暂记迟!”
说完,一阵阴风吹过,外边再没了动静!我们四个又从梁上呆了足足三刻钟,才腿脚酸麻地爬了下来!
大炮对白胖子说:“你小子差点害死我们,怎么说吧,至少一顿大餐!”
白胖子摸了摸裤裆说道:“真是吓尿了,我以为自己要被这二位爷提走了。我真是佩服你们三个,我下那么多墓,还是第一次碰见鬼差,而且上来就是这二位,难道你们就一点都不怕?”
眼镜说道:“我们三个什么没见过,这算啥啊,你说你,就这点事就尿了裤子!”
我笑而不语,心里想,谁不是从吓尿裤子过来的呢?
白胖子冲我说道:“老萧,你小子真是厉害啊,最后时刻我就快吓得虚脱了,结果你愣是把那哥俩给蒙过去了?”
我笑着说:“不是谢爷、范爷好糊弄,是人家明察秋毫。你们以为人家没发现咱们?没听他最后说嘛?有道莫逆道,无知便饶之;念在侠义事,薄上暂记迟。完全是看咱们办的是侠义之事,念在无知的份上饶咱们一次,下次要是再犯,直接记在阴阳薄上,那就不是弄死也是折寿的事了!”
听我这么一说,这哥三才弄明白怎么回事,扑通一声都跪在供桌前,大喊谢谢黑白无常二位的不杀之恩!
事情都解决了,可天还没亮,总不能现在去叫醒人家吧?于是四个人抱来几捆谷子秸秆,围成几个草窝,倒下便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大会,就感觉自己的耳朵特别痒,我睁开眼睛一看,发现两个小孩正站在我面前,拿着一个狗尾巴草,天真地冲着我笑。周围还有六个人,其中有个老头似乎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我有点蒙住了,除了冲着大家傻笑外,赶紧招呼身边躺着的这三个傻哥们。可是无论我怎么叫,这三个小子就是不睁眼睛。
其中一个老太太开口了:“孩子,你别叫他们了,现在是在你的梦里!”
我慌了,也终于想起来了,那个老头就是被她孙女第一个杀掉的死者!
老太太又说道:“孩子你别害怕,你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不会害你的!恰恰相反,有些事情你自己看不见,但是我们却看见了,你的左肩上的阳灯一直灭着,你以后可要小心啊!”
我左肩上的阳灯灭着?是吗?我左肩上的阳灯灭着?
我忽然惊叫着坐了起来,眼前的孩子、老人都不见了。我发现自己仍坐在草堆上,大炮他们仍旧在草窝里打着呼噜,天仍旧未亮!
我想着刚才老太太的话,她说……我左肩上的阳灯灭着!
我赶紧扯开上衣的左袖,发现那条紫痕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穿过了臂弯。我使劲向上挽着袖子,仍不见紫线的末端。
我的冷汗再次像水泼的一样簌簌流了下来,我心里捉摸着究竟是什么时候又碰到了黑猫血、黑乌鸦血,或是我已经碰到了下黑降真的人?
我越是着急,袖子越挽不上去,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想到了木木,我刚刚才见她第二面,我还有很多很多的话还没对她说,我真的不想死……
嘶拉一声,棉衣的袖子终于被我扯开了一道口子。这一声也把一白惊醒了,他只看了我一眼,就从动作和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帮我将左臂抻了出来。
眼前的状况把我俩都惊呆的,紫痕已经到了腋窝下,而且痕迹扩展的很宽,似乎分成了两个方向,一条弯向内胸,一条似乎奔向脖子……
一白赶紧叫醒大炮,让其把风,肉和尚曾千叮万嘱,行封络法时决不能有道外人在场。我和一白则赶紧进了屋,坐在最里面的棺材下,再用仅剩的封络药水进行封络。
自从肉和尚将封络法传给一白后,这两次剂量的药水以及糯米水、桃木枝、艾草灰都成了一白身上随时随地的携带物,时时刻刻都为我以备急需之用。由于已经亲自操作过一回了,所以一白的动作很迅速,天微微亮的时候,那条紫痕终于定格了。
一切完成后,我和一白都长出了一口气。我们都明白,没有下次了,一来药水没了,二来紫痕已经濒临心脏,除非封络解除,否则必死无疑!
大炮站在门口,挡住了唯一的一束光,他不进不出,在那里悲哀地看着我,我知道,假如我现在心在滴血,他们最多只比我少两滴。
一白说:“坚强啊,老萧!”
大炮在远处低声说:“老萧,坚强啊!”
我哭着说:“不是坚强,现在就是强奸,生活TM的在肆无忌惮地强奸着我!”
我不想让自己的兄弟为自己担心,可是我的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掏出小腿上别着的铜匕首,打开刀鞘,一道白光正好打在我的眼睛上!
我靠在身后的棺材上,默默地问:“我TM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匕首,它上边还带着她的香气。我不想做大侠,我就是想快乐地活着,难吗?有那么难吗!”
大炮说:“明天我再去西大天求求肉和尚吧!”
我没说话,我们其实心里都明白,肉和尚也没办法了,即使有药水,可紫痕距离心脏太近了,只要黑衣人或者是那个种降真的人想让我死,神仙都救不了我!
屋里太安静了,我甚至感觉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声都吵的自己心烦!
忽然,外面响起一阵嘈杂声,我还听见白胖子似乎在喊我的名字!
大炮也忽然冲我喊道:“老萧,你快看!”
我浑身无力地站起身来,透过窗子,发现篱笆外远远地正朝这边走过一群人,和昨天见到时一样,男女老少,相互提携。他们走一步,跪一步,他们有的哭着,有的笑着,但无疑不再喊着,“没死人”,“不用再死人了”,“谢谢你们”、“你们是我们村的大恩人”。
我笑了,另外三个小子也笑着!我在想,他们中是不是有很多人以为今天早上看不见阳光的就是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