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母亲什么话都没有多说,除了让自己早些睡外,就只剩一句“珍惜时光”了。
话不多,每一句却像剃刀在心上刻痕割肉,过度的痛让他无法安眠,一直到清晨都无法释怀。
进教室前,洛君一身灰土,脸色乌黑,面孔浮肿,比乞丐还要不如,活生生一幅抽象画。
“喂,没事吧。”徐萌眼尖,一眼揪出与众不同的洛君,但见他表情郁结,顿时没了打趣的心念,转而走温情路线。
赵宇正在温习功课,听到徐萌传自后排的声音,不禁抬头查看。
“给,擦一下吧,额头全是土。”
见到洛君的落魄样,一种先天的母性自然而然散发出来。她抽出一张湿纸巾,温声软语道。
她不敢太大声,生怕引来四周同学对洛君的围观嘲笑,既帮了他又伤了他。有时候,男孩子的自尊更需要异性的悉心呵护。
言谢的词汇还在组织中,不速之客已经来到身边。
“哇——”木森在洛君背后发出怪叫:“出演喜剧去了,这么滑稽,是不是演小丑?”
被惊雷般的叫嚷吓到,洛君接过纸巾时,手不由自主轻颤。就像写了错别字被发现的孩子,洛君赶紧擦脸,试图抹去脸上的不干不净。不料心急手笨,东一下,西一把,就像在涂鸦,不一会儿脸部重现东汉末年群雄割据的乱象,就像一锅乱炖。
“咯咯。”又是奚落的笑声。
见洛君越弄越糟,木森就像看到新闻爆点的狗仔,双手抱胸,调整好姿势准备迎接更大的好戏。
本就不顺,木森更让人添堵。洛君发狠在脸颊涂抹了几下,然后甩下一句:
“要你管,管好你自己就行!”
洛君竟然回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
与狠话一起甩出的还有那团已变得乌黑的纸巾,急速奔赴木森的位置,好在他灵活,身子向右稍偏,便让炮弹一去无回。
“你——”
木森真傻眼了,就像跟一个哑巴同住三个月,突然一天他张嘴说话告诉你“我不是哑巴”,那种吃惊感一模一样。
如同领地被侵犯,木森消失许久的好斗的脾性几乎一瞬间附身。眼神压缩成锐利的箭头状,绷紧的肱二头肌将衬衣顶起一座小山峰,两腮鼓胀充气,仿佛在为暴跳起飞做准备。
下一秒,只需要一秒,他就要发动攻势。
恰在此时,回过神的赵宇看出不妥,第一时间冲着木森轻轻摆头,其意不言自明。
赵宇的暗示他看在眼里,一瞬间竟然有隐隐熟悉的感觉,让人提不起作恶的念头,尽管心里别扭,但也不是过不去的坎儿,木森放下死磕的冲动,晃晃拳头,耸耸肩膀,回座位了。
洛君在原地一动未动,就像足踝被套上咣当发响的脚镣,一切行动不受意志左右。虽然疲劳,却带着不屈的愤怒。他已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他甚至连逃都没想过。
当木森的拳头靠近,他慢慢闭眼,等再睁开时,却发现一切如初。
一场闹剧如海市蜃楼,离近了发现是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