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敛住笑容。
一记耳光已经让他够恼火,现在敬酒也不喝,木森简直要气炸。
木森从桌上随便捡起一物狠狠掷过去,洛君哪有躲避的时间,右脸火辣辣的疼痛。
洛君借镜子的反光,看到那一道新添的血痕,就像一个红艳艳的对号,可那一刻在洛君心中,木森已经被标上叉号。
就像带发修行的和尚,洛君一声不响地离开,带着满眼不忍直视的坚定。
操场空无一人。
轻风惹得柳条摇头晃脑,仿佛也在嘲笑他的胆怯。
这是个躁郁的时代,凡是播放音乐的场所再也听不到来自吉他弦上的呢喃,充斥耳朵的是经过再加工的宣泄情绪的狂声乱乐。
洛君步履沉重得几乎迈不开,就像一张老唱片在留声机上彳亍前行,前尘往事在摩擦声中得到回忆。
“天热得简直有些过分。”洛君抱怨道。?太阳扮演暴君,大手一挥,一道道阳光抽射在万物身上,仿佛在执行惨绝人寰的鞭刑。被抽打后的生命了无生机,嫩绿的柳条被打得皮开肉绽,终于不堪重负地卑躬屈膝,谄媚的模样像极了古代的臣子;无论体型大小,犬类也收到警告,不再放肆地咆哮,适时低下尊贵的脑袋,吐出红灿灿的舌头求饶,好像在说“罪臣万死”;人的奴性更强,作为自然界把“趋利避害”演绎到极致的生物,太阳刚耍点手段,还没套上蒸笼,人类便投其所好地宽衣解带,生怕不从会被剥下一层皮。
"嘿,你怎么了?"迎面碰上东阳,他被洛君人非人鬼不鬼的模样吓了一跳。
洛君缓慢抬起头,动作反映的年纪仿佛有耄耋之年,只见他蠕动干裂的嘴唇,用沙哑的声音回答:“我没事。”??
洛君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将眼光投向天空,一团阴云正在向正午的太阳缓慢地挨近。
天地间回响着闪电的叫嚣。
“同学们,重点内容怎么能不关注,考试会考的,赶紧记下来。”
"重点内容!哼!"洛君不屑一顾。?
老白的道貌岸然,让洛君心中生发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厌恶感。
整整一天一夜,洛君没有吃下任何气液固态的食物,胃中空却像填塞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是一个寻常的夜晚。如沙般细碎的年华中普普通通的一粒。
月亮循规蹈矩地升起,皎洁的清辉照亮不夜城,却照不透被遗漏的角隅。
屋内,一半月光一半黑暗。
衣衫上的风尘还未掸去,就要面对停电后的夜晚。
当心憔悴得无下限,连面对黑夜都需要拿出勇气。雨后的空气也不能让他恢复健康,他像一根蜡烛熔化着。
终于,蜡炬成灰。
窗户半开,风就像货币可以自由流通。洛君轻抿下唇,或许是风带来一股盐味,让他不敢与唾液拌在一起下咽,怕触发泪的再一次喷涌。
洛君情愿蜷缩在被窝,也不愿面对。
直到眼前有一瞬光影明灭,他虚弱抬起还有骨骼支撑的头颅,一看,天破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