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极快,眼看着就到了科举的日子。
秦璃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总有些不安,半夜睡不着,只好起来把四处游荡的魂魄都送回了地府。
这一送就送到了天亮才结束。看着天都亮了,秦璃带着桂儿就去给苏安送点心了。
她昨天晚上按着桂儿的意思,亲自给苏安做了桂花糕,寓意蟾宫折桂。讨个好彩头。
街上已经嘻闹起来了,无论什么时候,科举都是头等大事。
有早起的书生还在客栈二楼临窗背着诗书策论。清朗的声音伴着露水让人听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但在要参考的学生耳朵里,就是紧锤的战鼓了。
苏安倒是清闲的很,一点都不紧张,站在大堂中笑着。任由苏老爷跟苏夫人千叮咛万嘱咐,只恭恭敬敬的应一声。
书童早就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只等着时辰快到的时候出发。
秦璃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温馨且带着家的气息。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一直向往的一种感觉。
让人整颗心都是暖暖的,人家说的如沐春风,想来应如是。
苏夫人看见苏安冲着她们身后笑,便也随着苏安的视线扭头,秦璃含笑正站在门处。
“璃儿,你来了!”
“伯父伯母好!”
秦璃笑着答道,她刚走进大堂。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忘了处理,你们两个慢慢聊!”
还没等苏老爷反应过来,苏夫人就拽着他的衣服把苏老爷拖走了。
秦璃脸色微红笑着应下苏夫人的话。
桂儿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取出青花小碟盛着的桂花糕。
晶莹剔透,切成方形,中间可见随意撒落的桂花花瓣,让人看起来就觉得赏心悦目。
“我跟桂儿学着做了些桂花糕,你尝一块!”
秦璃拿起一块递到苏安嘴边,苏安也不伸手去接,就这秦璃的手,咬住了那小小的一块桂花糕。
带着桂花的香气,清凉微甜,入口即化。
苏安抱住秦璃,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十年寒窗,为的就是这一天。
“娘子辛苦了!”
秦璃感受到了苏安的紧张,愣了愣,伸出手缓缓的拍着苏安的背。
竟像是在哄孩子。
她不知道科举对人来说意味的是什么,想来应该同雷劫差不多。
“公子,时辰到了。”
书童有些着急的低着头进来禀报。
苏安松开秦璃,抬手轻轻拍拍秦璃的头,说道:
“你安心在家待着,等我回来!”
被当成宠物一样对待,按照秦璃以往的脾气,她早就该炸毛了,可是今天对苏安来说很重要,她又忍了下来。
“好好考试,早点回来。”
“好。”
秦璃竟然不炸毛,还这么乖,苏安嘴角笑意更深了,他是不是应该再得寸进尺一些?
想到这里,苏安就弯下身子飞快的在秦璃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秦璃脑子里一片空白,鼻尖还是苏安身上的雪竹香气,脸颊上痒痒的,以苏安亲到的地方为中心,迅速红了起来。
等到秦璃像熟透的番茄一样,终于炸毛的时候,苏安已经出了大堂,回头冲着她笑。
科举考试一向严格,仅来来回回的审查程序都过了三遍。从里翻到外,被查出夹带小抄的,冒名顶替的,都被拎了出来,由官兵带走。
试题是翰林院的几位国宝级的文臣联合出的,丞相亲自监察坐镇。
苏安是第一个交卷的。
丞相冲他点头致意。苏安恭敬回礼。然后就走出了考场。
考场外聚集了不少人,看见苏安第一个出来,立刻就一窝蜂的迎了过来,倒是苏安的书童慢了一步,被推到了人群外围。
寒暄两句,客套两句,苏安不是特别有耐心的人,书童了解自家公子的脾气,努力的挤到人群中,拉着苏安突破一层又一层的人,总算上了马车。
“这还没当上进士位列三甲呢!就这么傲气?”
“人家苏公子才华横溢,迟早都是要骑着高头大马游街的!”
“就是就是,苏公子那么有才华,又长得芝兰玉树!怎么可能不位列三甲?莫说三甲,一甲都说不定呢!”
又一个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女孩子,明明在等自家的情郎,夸的却全是苏安。
人群中说什么的都有,或是嫉妒或是羡慕,戚纱躲在人群之中,笑着听他们议论。
过了笔试,选出进士,就要殿试了。
一众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走在皇宫的大道上,低调且招摇。
宫女躲在暗处偷偷的看,这些就是今年选出来的举子们,各个都是风流倜傥的少年郎。也是日后的三甲,进了殿试要重新排名次,倒不知道状元会花落谁家?
海棠公主已经靠着戚纱解除了禁闭,此刻正站在宫中的阁楼上,看着下面走过的一群人。
有眼尖的看到了阁楼上立着美人,悄悄的捅捅自己身旁的人,让他们看。
宫里能够不穿宫女服,不呆在内宫的,身份一定不简单。有聪明的人只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举子们是按照榜上高低的顺序走的,排头的乃是黎疏,其次是顾云之,然后是苏安。
他们走在最前面,相互之间说话打趣,倒是彻底忽略了冲着苏安,含情脉脉的海棠公主。
到了大殿之上,几十人恭恭敬敬的等候。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太监总管用他那尖细且具有辨识度的声音高喊:“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立刻有一溜的小太监点香,铺地毯,挂上珠帘。
众人跪倒在地,迎接皇上皇后。
对于跪在下面的这帮举子,皇上心中早有一番见解。他派暗卫了解过。
黎疏有雄才大志,性格稳重,自然最适合状元。
顾云之有抱负,善于交际,才华出众,拿傍眼也是理所应当。
苏安见解独到,才华卓越,性格清冷,应选为探花。
尽管心中主意已定,过场还是要走的。
他故作威严的训了一番话,挑着人问了几个问题。
最后由太监总管宣布殿试结束。回家等候消息。
今年的皇榜张贴的比往年还要早些,一甲三名,明晃晃的写着黎疏,顾云之,苏安三个名字,皇上亲笔御封的状元,榜眼,探花。
皇城中赫赫有名的三位公子,这一下子可是出尽风头。
好友三人夺下一甲,成了人人都惊讶感叹的闲谈,更流传成了千古佳话。
看榜的时候,苏安没有露面,书童也是个机灵的,换了身平常的衣服,挤到前面去,看到结果之后硬忍着狂喜跑回苏府报喜。
他前脚刚到,后脚官府就敲锣打鼓的派人来通知喜讯了。
苏夫人同苏老爷欣喜万分,又是给赏钱,又是要开祠堂祭祖!酬谢神明。
皇城中有些交往人家都来贺喜了。
也幸好苏安早就定亲了,要不然定如同现在的黎疏顾云之一样,一个头两个大,门槛都被恭贺的人和媒婆踏烂了。
他们忙成一片,苏安却躲在秦府落得个清闲。
“没想到真被小姐说中了!姑爷他名列一甲三名,是探花!”
桂儿兴高采烈的汇报道。
秦璃愣了愣才想起来桂儿为何这样说。
她记得桂儿曾经问过她,希望苏安拿什么名次。
她想了想,状元风头太盛,傍眼不大好听,想来想去,探花这两个字倒是不错。
她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最后苏安真的当上了探花。
苏安自然不知这其中缘故,秦璃笑着说了一番。
“原来如此,这不是你家小姐能掐会算,是璃儿同我心有灵犀!”
最后这件事以苏安死不要脸的揽着秦璃的手说心有灵犀告终。
一直躲在秦府终究不是个办法,苏安躲了几天,秦璃觉得风头应该过去。就把他踹回了苏府。谁知道刚从马车上下来,离苏府大门只有十几米的距离的时候,苏安就被人群包围起来了。
也不知道刚刚还空荡荡的门口怎么就突然出现了那么多人。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放榜以来,第一次露面的苏安,被恭贺的人群结结实实的围了起来。
他站在人群中,有些无奈的听着各怀心思的人说着各色祝贺的话,一开始还应付两句,后来连应付都应付不过来了。只能一边笑着一边试图突出重围。
一枚小石子精准的穿过人群砸到了苏安的后脑勺上。
这怎么还有下暗手的?自己平时也没与人结怨啊?
苏安吃痛一声,惊讶的扭头,一眼就瞧见了人群外,冲着他笑意盈盈的秦璃。
秦璃外出勾魂,正巧撞见了回来的苏安被人围堵。
眼看着苏安推开人群,喊着借过要来找她,她毫无义气的落荒而逃。
开什么玩笑,她可不想在跟一群不认识的人寒暄了。
什么秦姑娘真是好福气!苏探花如何如何的话,两人日后一定伉俪情深什么的,她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虽说祝福的人占了大多数,也不乏找事的。
说起来也是可笑,这些找事的一个比一个奇葩,也不知道凭什么那么大的胆子。
有的点头道姓的指着秦璃,说秦璃配不上苏安,只有自己才能配得上苏安,最后被苏安含情脉脉的看着秦璃,轻飘飘的一句能娶到璃儿是我的荣幸。给堵了回去。
有的在秦璃面前哭诉,说自己同苏安情定三生,劝秦璃退出,放下苏家大少奶奶的位置,放下探花夫人的位置,回头是岸。
最后秦璃只是问了句,在哪见到苏安的。
那姑娘也是真心痴傻,直接说,
在梦里,在梦里见到的!
左不过又是一个做白日梦的。直接被桂儿请了出去。
最厚脸皮的竟然是自荐枕席,死活要秦璃收下自家女儿做侍女,好盼着能接近苏安,收做通房,搭上荣华富贵的边。最后这人被桂儿拿着施了个禁言术,拿着扫把赶了出去。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这些奇葩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同春笋一样层出不穷。
最后秦璃只能吩咐家丁,再有来胡闹的,都不用迎进府,一概赶出去。过分的就报官。
楚大人还是很乐意帮自己的侄子侄媳妇处理这些的。诽谤日后的朝廷命官。可不是什么小罪!只要抓进去一个。杀鸡儆猴,就没人敢在闹事了。
一来二去的,秦府门口总算清净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