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陈明伟听从了小妹的建议,回到了工地上。小妹送的手机是没有号卡的,他去营业厅复制了以前的手机卡,便于朋友们联系。挖掘机师傅只大他三岁,叫何林,专业挖掘机学校毕业,技术一流。一起学教三个多月,两人成了朋友。陈明伟不打算将奇遇告诉他,毕竟涉嫌交通犯罪,少些人知道为好。
挖掘机工地不固定,经常到处换地方。何林告诉陈明伟下一个工地要到龙门乡,明天就去,让他心中产生一丝不安和焦虑。通过学习,陈明伟已能熟练操作挖掘机,相关操作证也在办理之中。老板对他非常欣赏,叮嘱何林多多传授经验,待拿到证件后,就可以单独操作,拿工资了,每月有近四千元。本来前景是欣欣向荣的,但极有可能会因为所谓的奇遇而葬送。
何林看见陈明伟出现在工地上,忙停机从挖掘机上跳下来叫住他,说道:“你可算是旷工三天啊!电话又打不通,总算回来了。老板问过我两次,我都给你搪塞过去,说是我同意你请的假。怎么谢我啊?”
“多谢师傅,只是钱花光了。就记着,以后拿了工资,一定请你饱饱吃一顿。”陈明伟同他耍成朋友,没有师徒间的尊悲。
“肯定是耍女朋友去了,把钱也花光了不是?我比你大了两三岁,也没个女朋友。你该想想师傅我的苦处,帮忙介绍一个。师傅有了女朋友,生活过得滋润了,才能毫无保留地传授你技术。”何林无奈地说道。
陈明伟心中来气,要是失忆的三天真是泡妞耍女朋友就好了,瞎编说道:“师傅,哪里是去耍什么朋友,去大学同学家喝喜酒,醉了三天,今天早上才回家的。忘了带充电器,当天晚上就停机了,找不到合适的充电器。”
何林满脸不信,说道:“你就编吧,我不信。你的手机可不是一直停机,前天早晨就打通过一次。一个女的接的,说话声特好听那种。说了不到两句她就挂了,并关了机。”
陈明伟一惊,马上又静下心来想,手机掉了被人捡了,开机试试,关机拔卡,再正常不过了。但如何自圆其说呢?说道:“说来也是运气不好,前天早上和老同学出去游山玩水,把手机弄丢了。捡到的人开机试机,恰好你打电话。只是手机电池那点残余电量,维持不了几秒钟。你看看,现在用的是小妹的手机。”
“原来真是手机掉了,被人捡着,可我问她干嘛拿着你手机的时候,你猜她怎么说的?”何林卖起了关子。
陈明伟满不在乎地说:“她说我是他女朋友,人不在,有什么事给我说,我会转给他的。师傅,那个好听的声音是不是把你迷住了?”
何林不满地夺过陈明伟手上的手机,看了看确认后,说道:“算了,不说女朋友的事,反正我俩单身惯了。打通你手机后,里面传出是个女声,没有回答我的话,只说你的手机坏了,我听不到声音,你快告诉我,该怎么办?然后就挂机,再打就说关机了。好像是那个女的和什么人在一起,遇到了难事。想用手机偏偏出了故障,能说不能听。加上没有电,变砖头了。你说这像什么话,人家有难事,恰好捡了个手机,却不能用,真是急死人了。”
以前那部手机,问题多多。经常拨通了电话听不到对方声音。看何林的神态,不像是说谎。陈明伟想跟捡手机女人在一起的男人会不会是自己呢?有一种可能性较大:那天晚上骑车翻摔了跟斗,不省人事,直到第二天一早,被一个早起的女人发现,得到了她的帮忙。然后去了她家护理。今天一大早离开回家,不幸又骑翻了车,摔到水沟里,脑袋受到重创,造成失忆。多好的假设,可依我的性格,不会在陌生人家呆上一天一夜。若伤重,她们一家人也会帮忙联系医院,我的家人的。足以说明她身边的人不是我。于是说道:“师傅,他们捡了我手机不还我,我们也没必要去管闲事。你着急不能出手相助,人家高兴白捡了一部手机,不值得的。”
“你一会儿说醉了三天酒,一会儿说游山玩水,总之这次给你揽过去了,可没有下次。老板只有三台挖掘机,加上你有七八个人开,不要把工作搞掉了。”何林严肃地说道。
陈明伟点头不语,忖想:“但愿离奇经历不了了之,就无事地过去了。开挖掘机也不错,老板开的工资高,能不好好干吗?”
临近傍晚,工地上的收尾工作全部做完,挖掘机开上大货车,准备连夜开往龙门乡工地。想到去龙门乡,陈明伟感觉怪怪的,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理告诫自己,这几天一定要低调,少说话,少与人交往,下班就在驻地呆着,不可乱跑。
挖掘机老板承包了龙门乡公路扩建工程全部的挖方。龙门乡是市辖最偏远的一个高山乡,乡政府所在地海拔达到一千五百米,距省道三十多公里。公路多半穿梭在崇山峻岭之中,坡徒路弯。沿途人家不多,很远才有一个小村落,十几户人家。老板在一个叫榆树村的地方,租了一家李姓农家楼房的底楼,作为他们住宿吃饭的基地。
简单整理一下睡的房间,吃了晚饭,陈明伟疲惫不堪,刚要睡下,小妹打来了电话。
“哥,听我妈说,你们工地搬到龙门乡去了?你怎么不给我也打个电话?你要再这样,你的事我可不管了。警告啊!以后有什么事要先通知我。你呀,算是给龙门乡有缘了,说不定你惨淡的人生也要葬送在龙门乡。”
陈明伟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赶紧小跑到外面,小声问道:“小妹,我可禁不住你吓,快说有什么新情况,我还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你是榆木脑袋啊!如此重大的离奇事件会像是做梦?你多半像是在坐以待毙,再不行动起来,要不了多少时候,警察就来抓你了。你现在已经是在龙门乡,更好做事了。”
陈明伟紧张地插话道:“不要数落我了,快点说吧,有什么新情况,要我做什么?小妹,我现在身心疲惫,只想好好睡一觉。”
“哥,你要是睡着了,这辈子就完了。我同学给我说了,中午发现的摩托车基本确定是肇事车辆。车架号,发动机号只有几个数字不明,只要结合牌照,就可以确定车主。明天交警队要到龙门乡,组织人员在公路上全线搜索遗落牌照。如果已经被人捡到,你就惨了,不过可能性较小。这么大的交通事故,有人捡着早就上交了。你要在今天夜里,沿公路仔细找一遍。听明白了吗?”
陈明伟听得头都大了,现在只想睡觉,那还有力气去找小小的牌照,急道:“几十公里长的山路,黑灯瞎火的。一无交通工具,二无照明设备,三人生地不熟,深更半夜的弄不好要被当小偷打的。两张薄薄的金属板,找起来不就给大海捞针一样。去找根本不现实啊!”
“哥,再大的困难你也得面对。你要是不想蹲大牢,连累我们家,上刀山也得去,知道吗?牌照会反光,晚上比白天要好找些。离你太远了,我是什么也帮不了,一切得靠你了。你可以去借辆自行车或是摩托车,叫上你师傅一起去也行。总之,你的前途,命运掌握在你手里,可不要成了千古恨。”
陈明伟仍然提不起精神,虽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重要性,但疲惫已经到了极限,竟打着哈欠说道:“小妹,我们才到这里,借车怎开得了口。我那个师傅,很没有口风,绝不能告诉他的。依我看,牌照多半掉入悬崖下,很难找到了。还有,因为记忆丧失,没有个重点地段找寻,也是浪费体力,精力。还是听天由命吧。”
“哥,你怎么能当个熊包?你坐牢了,我们家倾家荡产了,你后悔一辈子去吧。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惦量着办?”陈晓艺生气地挂了电话。
陈明伟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人立即清醒了。小妹说得很有道理,也很清楚,自己怎么能轻言放弃呢?转身来满脸愁容准备回屋找手电,竟眼睛一亮,看到何林推着辆150型摩托车出来,赶紧把路堵住,问道:“师傅,你从哪儿弄到了摩托车?只好我有事,让我骑走吧?”
何林忙骑上车,说道:“肯定不行,我受这家男主人之托,趁天还没黑,去乡政府拿点东西。快点闪开,自己有摩托车不骑来,这车不能给你骑。”
陈明伟大喜过望,冲上去跳上后座坐好,高兴说道:“我给你一起去,闲着也没事干。”何林没法,发动车子就走。陈明伟忽然叫道:“停车,快点停一下,我去带一把手电筒。”何林不但不停,反而加快速度说道:“车灯好得很,带什么手电筒。看你怪怪的,坐好了,不要摔下来,伤着了我可不负责任。”
到了公路上,摩托车越来越快,陈明伟喊了好多声停车都没用,只好作罢。只是没有照明,谈何在夜间找寻东西。他拍着何林的肩膀,说道:“骑车小心点,山路不比城里的公路,大意不得。三天前我去朋友家喝喜酒,走的就条路,差点掉下悬崖。昨天晚上这条路发生过重大车祸,死了好几个人。”
何林把速度提到超过五十公里,满不在乎地笑道:“你就放十二个心,把担心烂在肚子里吧。我保证来回不超过一个小时,车灯都不用开,让你知道,拿手电筒完全是多余的。我骑车的技术比起你怎么样?”
陈明伟抱紧他,心中愁闷,还以为运气好,却是白跑一趟。同时,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