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忙大声道:“华太医来得正好,是人参还是党参,请他一验便知。”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华太医已经进厅来。
他一看到地上打洒的粥,再见众人的神情,来得还真不巧,又碰上了后宅这些女人们的战争。
他假装没看出来,恭恭敬敬地上前去,向太王太妃和燕西分别行了礼,“老臣见过太王太妃,王爷。”
二夫人先一步上前,“华太医,你来得正好。”她从韩长安手中端过玉盅,“你看看,这里面的,可是正宗的党参。”
华太医看了看众人。
燕西向他点头。
他这才舀出一片参片,先是闻了闻,又放到口中尝了尝,然后眉头皱得紧紧的。
“二夫人,这可不是什么党参,”他好心提醒道:“党参片虽和人参片很像,但这两种药的功效完全不一样,不同的人服用了,效果也不一样。”
二夫人眼睛珠亮,哪还管他后面的话,打断道:“那这是什么?”
“这是人参啊,百年野参。”
孙锦曦花容失色地上前来,“不可能,你一定是弄错了,这是党参。”
昔日仪态大方高贵美丽的王妃,突然失态,令众人不由大跌眼镜,燕西眼中泛着些许厌恶。
“王妃,老臣不才,但也是皇上的御用太医,专门为皇上皇后,还有太后娘娘鉴定这些名贵药材。”
“而且,”他看向韩长安,“老臣猜得不错的话,这支百年野参,是老臣为了感谢韩庶妃的医书之恩,送给她的那支。”
“正是。”韩长安走到老夫人的面前,“祖母现在需要大补,用的药材的确名贵了些,不过这野参,外面也很难买到,好在华才医送了长安一支。”
华太医忙说道:“这野参,太王太妃尽管用,这是高丽进贡的上等好参,老臣去年为大皇子治好了病,陛下特地赏的,韩庶妃的医书是无价之宝,老臣无以回报,便把这人参送给她了。”
“这……”孙锦曦惊惶失措地看着众人,只见众人正看着她。
她从来没有这样丢人过,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孙仪忙开口道:“曦儿,还不快向你祖母赔个不是,去佛堂抄经书。”
孙锦曦马上明过来,忙跪在太王太妃面前,虔诚忏悔,“祖母,是曦儿太紧张了,一时看花了眼,请祖母责罚。”
言外之意:祖母啊,我都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才会太紧张,太后看错,再说上有个小丫环乱说话,我是无罪的。
“刚刚明明说好的三十大板……”玉昭刚一开口,韩长安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腕,示意她退下。
燕西静静地站在一旁,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大家心理都明白,责罚府中的王妃,无异于打王府的脸。
更何况,孙锦曦那美妙的身姿,都是养尊处优养出来的,怎么可能舍得打。
太王太妃冷声道:“去佛堂抄经吧,这几天,别让我看到你。”
太王妃忙向英兰递了个眼色,她忙扶着孙锦曦离开。
二夫人看了眼韩长安,见她一脸平静,没有继续追究的打算,便出来做和事佬,“既然是场误会,那就没事了,这粥也凉了,先拿去厨房热热吧。”
贾雯立马从她手中拿了乘下的一半粥去厨房。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粥,“可惜了,这小半碗粥,怕是要值百两银子吧。”
太王太妃阴沉着脸。
孙仪脸上都快递出血来,还好,太王太妃和王爷都没有追究孙曦,但这面子丢大了,以后想要捡回来,怕是要花不少的心思。
她总是不由自主地看着韩长安,眼光如刀。
二夫人转移话题,“我过来是要跟母亲说一声,承儿那孩子不好好学习,惹得先生生气了,我已经按家法,罚他禁足十天。”
孙仪不由张了下瞳孔,燕承打书生的事,眼看闹得沸沸扬扬,怎么她突然就把风声压下去了?这可不像她的行事作风。
“另外,我给长安带一件东西来。”
“幼青。”
幼青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到她手中。
她打开盒走,只见里面有一对上好的凤凰玉,“宝华阁的掌柜说,这是长安的东西,我就给你送回来了,你看看,有没有损坏?”
“二婶,这?”
韩长安有些受宠若惊。
“老二家的,这是怎么回事?”太王太妃觉得刚刚冤枉了韩长安,心里正想着补偿她。
“兴许是给你买药,没钱,长安便把这对血玉凤凰当到宝华阁去了,”她将盒子放到韩长安的手中,“这血玉凤凰是你们韩国皇室的东西,价值连城,怎么能当出去呢,以后要好好收着。”
“二婶,我……”韩长安没想到宝华阁是二婶的铺子,如今她一无所有,这血玉凤凰再珍贵,于她无用,她索性换了钱,还有用些,却没想到会回到二婶的手中。
二夫人拍着她的手,“这东西,你好好收着,宝华阁的钱,我已经替你付了。”
“多谢二婶,长安会把钱还上的。”
“都是自家人,怎么能说这种话呢,”说着,二夫人向大夫人,“大嫂也就真是的,明知道长安手中没钱,还把给母亲买药的事交给她,以后这种事情,也可以交给我。”
太王太妃算是听明白了,为什么她们都一口咬定,长安给自己用的是参党,而不是人参。
“不就是前几日忙了些吧?”孙仪早已经下不了台,只好厚着脸说了句。
“忙你就去忙吧。”太王太妃像撵死狗似的怼了她一句。
“母亲……”孙仪心头辣疼。
要不是华太医在,太王太妃就要发火了,她只是转过身去,不理她。
孙仪这才一脸是灰地离开。
看着她吃败的样子,二夫人说不出来的解气。
严苓也闷声跟着离开。
燕西看向华太医,“华太医,有事吗?”
华太医这才说道:“老臣奉皇上之命,请韩庶妃进宫替皇上诊治。”
韩长安抬了下眸子,又要进宫?
燕西眼神渐渐变深,看向韩长安。
这个女人看向柔弱可欺,但这都是她装出来的样子。
想刚刚那种四面楚歌的情形,她竟然可以胜利得这么漂亮,连王妃和太王妃都是不是她的对手。
而上次,他听说,韩长安进宫,在养心殿呆了一整夜。
他突然有一种想要将她揉碎在掌心的冲动。
韩长安看着他幽深的目光,这个人,深不可测。
她也没有刻意回避,不过都是演戏,王妃和太王妃在演,她也在演。
不就是演戏吗?谁怕谁,她可是影后级别的。
半晌,燕西才开口,“什么时候进宫?”
“现在。”
眼下天快黑了才进宫,等见了皇上,又该是深夜了吧。
燕西看向韩长安。
半晌,他开口道:“去吧,早去早回。”
她不由一愣,他的目光里,燃烧着控制欲极强的火焰,她骨子里突然地凉,或许,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靖王燕西。
韩长安带着玉昭,跟着华太医离开了王府。
马车上,韩长安向华太医问道:“华太医,是皇后让我进宫的吧?”
华太医愣了下,“当时皇后娘娘也在,是皇上,也是皇后娘娘。”
听着这模棱两可的两案,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华太医无奈地看向他处,韩长安毕竟是靖王的庶妃,再加上她有倾城倾国之貌,八窍玲珑心,深入到皇上的寝宫,的是不妥。
王府内,孙锦曦哭得眼睛都肿了。
“好了,别哭了。”孙仪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早就提醒过你,韩长安不是一般的小角色,谁让你抢着出风头,结果呢,你小心翼翼维护的高贵形象……”想到这里,她心头一阵上辣疼。
“母亲,这不是事先安排好的吗?我也是想早点置那贱人于死地,谁知道事情会那样?”孙锦曦又是一把眼泪,“看她当时害怕的样子,我就……”
“她就是故意演给你看的。”孙仪一个头两个头,不仅孙锦曦的形象被毁了,二夫人后来那一出,连她的主母形象也毁了,忍不住多指责了几句,“你娘是怎么教你的,那么沉不住气。”
孙锦曦一听,便听不出来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委屈地说道:“我母亲生来不与我亲近,曦儿以后会好好听姑母您的话。”
孙仪听到这一句,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罢了,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始终是这王府的正妃,有姑母在,还有孙国公府给你撑腰,回去好好梳妆一下,去找王爷,在他面前好好表现。”
孙锦曦一听,两颊不由红了红,明白了她的意思。
“去吧。”
“是,母亲。”
孙锦曦站起来,出了门,听到身后的门关上,脸色很快就变了,眼中的眼泪也干了,眼神也变得明亮起来。
就算这次败给了韩长安,她有母姑母罩着,有美貌,有孙国公府,她韩长安,什么都没有。
刚走了两步,就见外院的丫头梓桐匆匆进院了,向她施了礼,就往大门去。
“回来。”
梓桐又折了回来,“王妃,什么事?”
“匆匆忙忙的,怎么了?”
梓桐看了她一眼,小声道:“韩庶妃又进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