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的夏天,总会去北戴河几天,或度假,或避暑,一来二去也就熟了。可是,跟北戴河比邻的南戴河,还有个“中华荷园”,却是在去过之后开始知道并且喜欢上的。它跟碧波浩渺的北戴河比,可以说是另有一番美丽景致。这是个集海、山、树于一身的所在。当然,最令人难忘的莫过于它的荷花,由于园中处处荷塘、步步荷花,在你的眼前不停地摇曳绽放,从南戴河回来许久以后,头脑里想的仍然是那些荷花。
我想起去过或未去过的,那些跟荷花有关系的地方。
北京城最负盛名的荷塘有两处,一处在清华大学清华园,由于朱自清的散文《荷塘月色》得名,他应该属于朱自清先生;另一处在北京西客站莲花池,建议重建的是地理学家侯仁之,他应该属于侯仁之先生。除这两处著名的赏荷处,北京大学朗润园里,也有一池塘荷花,据说是季羡林生前栽植,被人称为“季荷”,毫无疑问它属于季羡林先生。当然,还有北海公园、颐和园等处,这些公园中的荷景也蛮美哩,只是它们应该属于谁,我就完全不知道啦。北京之外的地方赏荷处更多,最有名的应该在西湖,西湖十景之一就有“曲苑风荷”,它应该属于美丽的杭州;洪湖的荷花也不少,一曲优美的《洪湖水浪打浪》,比歌剧《洪湖赤卫队》流传还广,它应该属于赫赫有名的贺龙元帅。还有那处更让我喜欢的白洋淀,茂密青翠的芦苇,舒展恬淡的荷莲,生长在弯弯曲曲的水道间,那年乘小船在白洋淀漂游,见景生情立刻想起作家孙犁,还有他那篇不朽之作《荷花淀》,这白洋淀理所当然应该属于孙犁先生。
那么,这南戴河“中华荷园”它又应该属于谁呢?我不敢说是属于我的,怕有跟上述名人依附之嫌,让朋友和读者耻笑讥讽。其实我内心深处还是想说,这“中华荷园”就是属于我的,因为别的任何的荷花栖身处,都没有冠以“中华”字样,我不就是中华儿女吗,说它属于我总不算勉强;还因为别处荷花再多,都没有这里的品种齐全,每个人都会找到自己所爱,以此为理由口出一次狂言,说这“中华荷园”是属于我的,又如何?那就原谅我的不知深浅,痛痛快快地说一句:“我的中华荷园”吧。这样我会觉得更畅快、更幸福。
我不敢说自己是个懂花的人,尤其是像荷花这样的花,在城市的街头巷尾很难见到,只能到有水的地方去观赏,对于它就更难说读得懂。只能说自己是个喜欢花草的人。荷花,还有兰花、菊花、翠竹、芦苇、蒲柳这类花草,外表看似单纯,内含却极丰富,面对它们会让我联想许多事情。它们很少荣登大雅之堂,它们很少得宠献媚礼仪。更多的时候都是悄悄地,在它们安静的领地寂寞而安详地生活,从来不凑什么热闹。渐渐地也就养成了好静的习性。这正是荷花高贵的另一种表现。
原以为荷花的性情都是一样的,这次在南戴河“中华荷园”,在600亩水域集中观赏那么多荷花,我才真正知道荷花的性情,竟然依品种而性情各有不同。那是到“中华荷园”第一个早晨,我信步走到荷品集中的“千荷湖”,让我大饱了眼福也增长了知识。“千荷湖”位于“中华荷园”腹地,水域占地260亩,湖内有百种荷花,它们像那些无私奉献的人,争着抢着展现自己的神韵,荷园的四季都会香******。在其他荷花生长的地方,四季香色不绝的,即使有恐怕也很少。因此在我看来,这“中华荷园”的荷,犹如一个大家族,血脉绵绵,生机勃勃,快乐和睦地一起生活着。
就是在这绿盖水面的“千荷湖”,结识了几种习性别样荷花,它们像是天真烂漫的小孩子,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我的目光。这几种枝干低矮的荷花,叶子很小而且叶脉也浅,远看好似一个洁净马蹄,沾着鲜灵灵的水珠,在晨曦中闪闪发光,就显得越发活泼可爱。我移步到这些荷跟前,观看关于它们的说明,嘿,没想到这些荷中小家伙,都有着严格作息时间,有的是晨开晚闭,有的是晨开午闭,完全由着性子过活,绝对不迁就讨好谁。荷花本来就出污泥而不染,一直赢得世间人们的尊敬,这类荷花又如此富有个性,这就不能不让人更加另眼相看。
古人写荷莲的诗词很多,我随手拈来李商隐的《赠荷花》:“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此荷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尽管全诗有诗人一贯的伤感情调,但是其中的这两句诗:“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跟我赏荷时的感受有着特别相同之处。我之所以喜欢那些小荷,正是因为它们的天真,以及卷舒开合的自在。其实无论是动物植物,还是万物之灵的人类,只要有这份随意和可心,我想别的也就无需求了。遗憾的是我们还不如荷花,在这纷繁的世界里总是无法安静,这样,对荷花也就增添了几分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