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公交车上,被人撞了一下,然后打到了扶手栏,所以痛得没能止住泪水。”静幽很好地将前因后果串连起来,为了就是消除民浩心底的疑虑。
“笨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民浩责备地骂她一句,满脸心痛地捧着她的小手细细端详。“我帮你重新包扎吧。”
“好!”静幽点头答应了,跟着他,走到附近一个石头上坐着。
将包里的药掏了出来,让他为她替换。
静幽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表情,内心暖暖地一热,鼻头里有点酸酸的,就要落下泪来。
奋力一扬,她上仰眼睫,逼退涌上来的泪水,再低头看着他专注的神情,竟不自觉问出口了:“民浩,如果我想问你借几万块钱,你身上有吗?”
她不知道现在家里有多少钱,如果他有这个能力,她希望他能帮助她。
在这个最彷徨无助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竟是这样地孱弱,不堪一击。
“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民浩拆着纱布的手停在原处,抬头望向她低垂的脸,他疑惑地问。
静幽一向过着节约的生活,突然之间,竟会向他借几万元的金钱,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我,”静幽轻轻抿唇,淡定地对上他疑虑的双眼,“还记得上次,我去H市后,和你说过,我好朋友的妈妈当晚被发现了糖尿病吗?”
民浩点了点头。
那天在她家里,他和她吃完晚饭后,一如以往地坐在小小的庭院里,小小声地交谈。
也是在那次交谈里得知,静幽朋友的妈妈出事了。
“她们家本来就不富俗的,在这些天里的花费让她们略感不安,深怕以后没有足够的金钱应对,可我身上哪有这么多钱,所以就问问你看。”静幽眼珠静静的,没有丝毫的不安闪动。
民浩沉沉地看她,在研究她话中的真确性后,才抱歉地摇头。
“我的钱都用在购买伺服器上了,那台机器用掉了我这些年来的积储,还有爸妈的血汗钱。”虽说这阵子的他已经接到了几个项目,可目前为止,还没有客人将钱打入他的帐号里。
他现在是刚起步,需要赚取的是名气,费用这些自然是急不得。
“这样啊,没关系啊。”无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失望,静幽浅浅回应,“我让她问问其她朋友吧,反正她这些钱也不是很急着要的。”
“小幽,抱歉啊,帮不了你的朋友!”民浩捧着她的手,不好意思地道歉。
“傻瓜,说什么呢,你也没有办法啊。”静幽勉强地笑笑,却无法掀起像样的弧度,低下头,她重新对上自己的双手,逃避地说,“民浩,我的手好痛。”
“你再忍忍,我现在立即帮你包扎好。”民浩一听,立即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将未拆完的纱布拆除。
当里面的情景跃进眼底,他目光一沉,有点生气地责备:“你怎么会让自己受到这么重的伤?”
眼前那只小小的手心里,是鲜红一片,那大幅度的伤痕令他的心再次紧揪起来。
伸手取来了那个消毒的棉签,他细细地为她扫除粘在上面的血花,还有几丝几缕松脱的白纱。
静幽受痛地缩了一下,他惶然抬头,紧张地问:“是不是我太大力,弄痛你了?”
“不是。”她否认地摇了摇头,重新摊开手心,乖乖地任由他清洗。
民浩这次比刚才来得更加小心,那力度轻柔得就像春天里的风,和睦而柔和。
当鲜红的血迹渐渐地褪去,手心里的伤口,更加明显地呈现在他的眼前,他目光紧了紧,手掌里那条条的筋络微微突出。
静幽看懂了民浩浮动的情绪,出声轻轻地安慰:“其实,现在已经没有刚才痛了。”
这句话,她并没有半点的欺骗成份。
她的手心,她真的感觉到没有开始的痛了,这抹痛楚已经在得知妈妈的情况下,变得麻木。
心底那尖锐的痛,完全地抵挡了她全部的知觉,她伸出了手,轻轻地叠放在他的大掌里,安抚他涌动的情绪。
这些年来她怎么会不知道,民浩对自己的关心。
他就像她的亲哥哥,关心、体贴着她的一切,当有人欺负她时,他总是会第一个挺身而出,帮她解决所有的难题。
虽然她除了妈妈外,没有其他的亲人,民浩在她的心底,就如同她的哥哥一样重要。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呢!”民浩的声音略略带着点点的沙哑,而垂下的头,并没有抬起。
小心地捧着那只受伤的小手,他动作稍稍笨拙地为她上药。
看着那些药粉撒下的时候,她的小手出现了轻微的颤动,他的心就跟着狠狠地一扯。
怎么可能会不痛呢!
这么深的伤口,这么宽的尺寸,就算是男人,也会感觉到痛啊。
更何况是她这么瘦弱的身躯。
心痛地为她上药,他的动作,还有力度都尽自己所能地减到最轻,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加重了她的伤势。
时间静静地过着,有一股恰静而温馨的气氛,缠绕在他们的身侧。
当陈民浩最后在她的手背上打了一个结,他将那只重新包扎好的手掌放在自己的眼前,仔细检查,深怕有一丁点的不妥,又或者在不注意的时候,加深了她的伤势。
静幽看着他夸张的动作,内心一暖,慢慢将手掌收回,她勉强笑着:“民浩,我不是小孩子,我没有那么脆弱。”
现在的她决不允许自己脆弱,妈妈还在医院里,等待她的钱进行治疗呢。
为了妈妈,无论再苦再累,她也绝对会捱下去的。
“你啊,为什么总是不懂得照顾自己!”陈民浩看着她牵强的神色,呵责地说。
别看她总是很淡定很淡然的样子,可在这副聪明样子的背后,蕴藏着的竟是不懂为自己打算的蠢笨。
明明就是拥有足够的智慧,她却从不反驳或者回击别人恶意的攻击,对于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她总是淡笑着照单全收。
这种个性,怎么可以令他不为她心痛呢。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静幽敛下了眉,轻轻地说着。
内心也跟着这句话的说出,而在坚定地起着誓言。
她不能让自己倒下,这副孱弱的身躯,她会努力地让它变得强壮。
唯有这样,她才可以不顾一切地努力筹集妈妈所需要的医药费。
“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啊。”民浩没有看到她这句后背后的含意,微微一笑地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随后将散乱的药物重新拾起,替她放进包包里。
静幽收起了心中的思绪,左手接过他递来的包包,走下石块,和他再一次并肩走在回家的路。
民浩,妈妈的事并非是她想要隐瞒,只是有些事情就算让你知道了,也不能改变分毫,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让多一个人难过呢。
怀着沉重的心情,静幽和民浩分别了,重新回到自己的家里,看着空空如也的室内,她眼眶一热,想起了平常和妈妈在这里吃饭的情景。
咬唇抬头,静幽抑制了想要脱眶而下的泪水,拿着手中的包包,她直接奔到自己的房间,将柜子里所有的积蓄全部找出。
着急的数了一下,这小小的一叠钞票,才四千多元。
离押金的3万元,还差得太远。
绝望地坐在那张属于她的小小床上,却在这时,被放在衣兜里的锁匙压着了,她掏了出来,看到的是那串属于妈妈的常用锁匙。
这是在医院里,那个陌生女人转交给她的。
拿着这串包含着无比熟悉气息的锁匙,静幽来到了妈妈的房间,打开了门,利用的锁匙打开了那个紧锁的抽屉。
将里面所有的现金全部取出,还有那几本崭新的存折。
崭新的表面,不难知道这些年来,妈妈根本没有多余的金钱存进银行里。
心底微微一沉,静幽详细地逐一盘算,所有的现金再加上存折里少得可怜的金额,也就一万块。
再加上她自己的四千多元,恰恰好是一万五千元。
离3万元,还欠一万五千元!
脸色渐渐地有点发白了,静幽无力地坐在那张属于妈妈的床上,手心里紧紧攒着那救命的金钱,内心却止不住地一阵酸涩。
一万五千元,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她的工资虽然刚提升了,可也只有三千多块啊。
这一万五千元的金额,她该上哪儿找?
想起了今天下午,那个女人离开前的话:这3万元,明天下午下班前一定得交给医院,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