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策大哥心里有点醉醉的,先前见自家二弟把他妻妹骂得狗血喷头,以为他真的要和韩家老死不相往来,谁知,二弟妹亲妹儿子的满月酒,二弟妹不去,自己二弟反倒巴巴地随自己同去,姜策大哥一脸匪夷所思地问姜筠:“二弟,你不是十分厌恶你的七小姨子么,怎么还要去韩家喝满月酒?”
姜筠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脸无辜道:“我只说不许逢春去韩家,又没说我不能去?”他只是借着满月酒的名义,正大光明去看他曾经的‘至亲’,虽然纵使相逢却不识,但能多看几眼就多看几眼罢,他曾经的父母双亲已经很老了。
姜策大哥微默,对于二弟的回答,他竟然无言语对,‘傻’弟弟的思维方式,他真是吃不透。
逢瑶儿子满月酒这日,天气十分炎热,因为某人霸道的一个决定,逢春得以在清凉的屋中避暑,午饭过后,逢春留嫤姐儿和晏哥儿在主屋,母子三人坐在炕上一道玩拍拍手的游戏,哄得嫤姐儿咯咯直乐,晏哥儿也精神不少。
约摸两个孩子消食的差不多了,逢春便让两人并排躺下,让小姐弟俩比赛谁先睡着。
晏哥儿生肖属马,性子却如同小胖猪,眼睛只要一闭上,不出片刻功夫,就能呼呼大睡起来,而嫤姐儿生肖也属马,性子却好似小野猴,她小弟弟早都睡着了,她却还在和逢春玩躲猫猫,一会儿偷偷睁眼看一下逢春,见逢春扬起巴掌,似乎要打她时,不是忙用手捂眼睛,就是再继续装睡,偶尔还会去捂自己的小屁股,如此拉锯扯锯几回后,嫤姐儿也慢慢睡着了。
完成哄孩子午睡的工作任务后,逢春摘去头上的大钗,也在外侧一道躺下,春困秋乏夏打盹,逢春躺在睡炕外头,没过多久,倦意袭头,也沉沉睡去。
待姜筠从外头回来,一进屋,就看到娘仨安静的睡在炕上,晏哥儿的睡容秀美而恬静,只小肚皮轻轻地一鼓又一鼓,熟睡的嫤姐儿四仰八叉的躺着,一条小胖腿还压在他弟弟腿上,逢春似一堵厚墙般,挡在炕外边,左手轻握成拳,搁在脸颊旁边。
姜筠没有打扰娘仨,径直去净房沐浴换衣,热水自有丫鬟备好,要换的中衣外袍,早被逢春提前放好在净房,一番洗浴换衣后,姜筠坐到炕床一角,心里思索着,怎么在不吵醒娘仨的前提下,也挤到里面去睡一觉咩,不等姜筠想出个所以然,逢春忽揉着眼睛坐起身来。
“二爷回来了。”逢春坐起身来,挂着一脸朦胧的睡意。
姜筠一脸好笑的疑惑道:“怎么忽然醒了?我可没碰你。”
逢春迷糊着神情摇了摇头,嘴里咕哝道:“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是醒了。”在炕上扭转了下身子,抱着姜筠的胳膊靠在他肩头,“二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筠见逢春满脸睡意,索性张开手臂,将她搂在怀里抱着,轻笑着回道:“才换了衣裳坐这儿,正想着怎么挤进去,和你娘仨一道睡呢。”
逢春晃了晃脚丫子,又伸手去捏姜筠的鼻子,倦困着表情笑道:“炕床虽然不小,但二爷的块头太大,睡着太挤了,哦,要不你和孩子们一起睡这儿,我去屋里的榻上再眯会儿?”
姜筠低头亲了亲逢春的脸蛋,低声笑道:“我只想和你一起睡。”素日,他会陪两个孩子一道吃,一道玩,努力做一个好父亲,但陪睡……就没必要了吧。
逢春轻轻‘哦’了一声,伸臂圈抱住姜筠的脖子,吃吃地低笑起来:“那你抱我进屋,咱们到里面去睡,你叫奶妈进来,守着两个孩子,别给摔下炕了。”
姜筠依言而行,将逢春打横抱起,一路扛进卧房,最后将她搁到贵妃宽榻上,然后又去唤了奶妈守着嫤姐儿和晏哥儿。
被放在宽榻上的逢春,望着重新回来的姜筠,一脸呆呆道:“这榻睡着也挤呀,你把我放这儿做什么?”
姜筠进到卧房之后,先将卧房的两扇雕花门关上,又放下落地罩悬起的帐子,然后,大步流星走到榻边,一屁股坐下,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挑起逢春的下巴,笑道:“你不是说,咱们到里面来睡么?”
一见姜筠摆出这幅姿势,再配上那熟悉的调侃语调,逢春就知道他想干啥了,无语地踹出去一脚丫子,粉面含嗔道:“大白天的,你胡闹什么呀你。”
“不是你说咱们到里面来睡么?”姜筠踢掉鞋子,微笑反问,“你还叫我抱你回来?难道不是想和我好的意思?莫非是我理解错了?”不待逢春张嘴说话,姜筠已自顾自言道,“罢了,便是我理解错了,那就将错就错吧。”
姜筠先生,你没有牙齿!
逢春甚囧之际,已被姜筠温热的呼吸笼罩住了,过不多时,内屋已是娇音啼转,两个奶妈守坐在炕边,一个认真端详晏哥儿的小漂漂脸,一个低着头去望炕下的脚踏板,只见漆红的长形木板上,摆着一双精致的绣花鞋,鞋头各缀了一颗圆润剔透的小珍珠。
事毕,被姜筠抱回床上继续午睡的逢春,拿清灵如水的眼睛瞅着神色餍足的姜筠,口内虽没有说话,但目光中却满是谴责,姜筠撩了撩散落肩头的黑发,别有意味的轻笑道:“逢春,你别这么看我,你知道的,近来天气太热,我的克制力又不好,你一直这么盯着我,我怕我又要胡来,我刚刚可没尽兴……”
逢春只得一脸春意的别开眼睛。
白天午睡无需落幔子,把逢春送进帐子里躺着后,姜筠也跟着在外头睡下,正是炎炎夏日,阳光格外灿烂明媚,映得一室亮光通透,逢春先前满是倦意,活动一场后,身子是懒惰的,而脑子却变清醒了:“……今儿个见着栋哥儿了么?”一般满月酒上,小主角也会被抱去男席露个脸。
“我没近前去瞧……”姜筠捻了一缕逢春散下来的长发,一圈一圈地往手指上缠绕,“倒是见着逸哥儿了,小家伙有点不开心。”他瞧见小家伙一脸闷闷不乐的寥落,便把扇子上的一对鱼形玉坠摘给了他玩儿。
闻言,逢春轻轻叹了口气:“没办法的事,人心都是偏的。”
亲弟弟会分走父亲对自己的宠爱,有了亲儿子的亲姨母,也不会再对自己十分上心,不管是幼年丧父,还是稚龄丧母,小孩子的心思都是十分敏感的,那个韩湘小丫头也一样,逢春注意到过,每回姜筠和嫤姐儿亲昵欢笑时,小小的她都会露出不自知的羡慕之意,没有小孩子不渴望被父母关注,不盼着被父亲疼被母亲宠。
便是安静宝宝晏哥儿,有时候见逢春只和姐姐玩儿时,也会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看逢春,小眼神里装的满是‘娘亲,你也来疼我陪我玩嘛’。
“别人家的事,咱们也管不着,我们还是先顾好自家吧。”姜筠松开缠指头的那绺头发,轻轻揽住逢春,“孩子们还没醒,你也再睡会吧。”
逢春其实已经没啥睡意了,不过被姜筠轻拍一阵子后,就又迷迷糊糊睡着了,夏天果然是个催睡的好季节,等逢春再醒来时,姜筠已不在床上了,逢春从床上坐起来,隐隐听到屋外传来嫤姐儿的欢笑声,披上一件浅碧色的外袍,逢春搭起落地罩边的帷帐,又拉开卧房的两扇雕花门。
绕过摆满许多瓷器古董的博古架,只见姜筠正盘腿坐在炕上,和两个孩子玩拍手游戏,嘴里引导着孩子们念念有词地学背‘三字经’,逢春撩了撩蓬松的鬓发,笑着走过去坐下,一脸求表扬的问姜筠:“二爷,你觉着我这法子怎么样?”
“寓学于乐,极好。”姜筠毫不吝啬的给予表扬,然后身子一扭朝向逢春,脸却还看着嫤姐儿和晏哥儿小姐弟,笑着开口,“两个小乖宝宝,爹和娘玩给你们看。”
为了让晏哥儿多说话,逢春可谓是煞费苦心,想了好久,某天忽然灵机一动,把‘你拍一,我拍一’的拍手小游戏,变成了改念‘人之初,性本善’,俩大人玩这等小儿科的游戏,自然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把一旁的嫤姐儿看得咯咯直笑,兴奋地直拍小巴掌,晏哥儿也双目放光,愣愣地看父母流利背诵三字经。
想是见父母玩得太过和谐,嫤姐儿不干了,抱着姜筠一条手臂直嚷嚷‘一起,带我,一起’,逢春趁机也去诱惑晏哥儿:“晏哥儿,你也一起来玩好不好?爹娘陪你和姐姐一起玩。”
晏哥儿乖乖应道:“好。”
于是,一家四口围坐成圈,拍一下手,念一句三字经的内容,期间,逢春不停地鼓励儿子大点声,晏哥儿想是对这个游戏颇感兴趣,居然也很配合,叫他大点声,他还真高起了调子,嫤姐儿看弟弟念得大声,也跟着拔高一个音度。
请夜安之时,姜筠见小姐弟俩把三字经的前几句背得有模有样了,便给姜大老爷夫妇显摆起来,并让嫤姐儿和晏哥儿当场做了表演,下午玩了好久的拍手游戏,嫤姐儿和晏哥儿正新鲜,老爹叫他们给祖父祖母玩一次,两人也不怯场,面对面的一站,在老爹喊出开始的口号后,就鼓着小脸蛋一下一下玩起来。
虽然只能勉强背到‘教之道,贵以专’,还是把姜大老爷夫妇喜笑个不停,一人搂一个粉团娃娃,直笑着夸奖好孩子乖宝宝,同来请夜安的姜策大哥,也笑着道:“这小姐弟俩都快成家里的开心果了。”
姜筠笑回道:“到了年底,家里又会多一个小开心果,大哥就等着好好乐吧。”
晚辈们请安散后,姜大老爷对姜夫人笑道:“夫人,你挑儿媳妇的眼光真是不错,这才几年光景,我们都快有五个小孙辈了,两个儿媳妇也会教孩子,没有一昧的宠着惯着,几个孙辈瞧着都不错。”
姜夫人正服侍着姜大老爷更衣,闻言笑道:“都是祖宗庇佑。”
与忠敬侯府本家相比,姜家先祖明显更庇佑姜老驸马这一脉,二房的姜筑尚未成婚暂且不提,只说大房这边,长媳韩氏进门才七、八年,已经怀上第三个了,次媳陶氏进门四年,不生则已,一生生俩,已勉强称得上多孙多福枝繁叶茂,而忠敬侯府本家那边,嫡出那房死活无收获,庶出那房又生得红红火火,当真是越对比越鲜明。
刚入六月中旬,兴许是姜家先祖终于开了眼,六月十二,忠敬侯府那边忽然传来消息,说是小赵氏有喜了。
逢春脑袋里懵了一懵,下意识地探头去望窗外,姜筠觉着好笑,伸手去扯小妻子的耳朵,把她从窗户口拎回来:“瞧什么呢你?”
近些日子一直无雨,天气闷得极是厉害,逢春举着团扇给自己打风:“我瞧瞧天上是不是下红雨了?”不是她对小赵氏怀孕有意见,而是姜简的身子愈来愈弱,几乎连屋门都出不去了,小赵氏居然还能中奖,真是稀罕事一桩,论称奇之度,与姜筠从傻子变成正常人也差不多了。
两个孩子不在,丫鬟又被打发在外头,周遭没有碍事的眼睛,姜筠遂轻咬一口逢春的嘴唇,然后笑道:“你怎么不说太阳打西边升起来呢……”顿了一顿,又低声叹道,“简大哥都过三十岁了,身体越来越差,再不留个孩子,只怕是……”说起来,他的上辈子与姜简才是真的同病相怜,打出娘胎就是药罐子。
逢春轻轻歪了歪脑袋,奇道:“难道真是年轻好受孕么?简大哥前些年身子比现在要好,那时候的吴姐姐岁数也不大,怎么就老也没消息呢……吴姐姐去年不是改嫁了么,我听说,她已经怀上孩子了,该有六七个月大了吧,约摸秋天就能当上母亲了。”
姜筠笑了一笑:“谁知道呢。”说着拎起一把大蒲扇,用力给自己和逢春打风,抱怨道,“这天怎么这么热啊,都闷了好几天了,也不见下一场雨。”
逢春轻声啐道:“你当老天爷下雨,跟咱们吐口水一样,说吐就有么。”人家要先累积到下雨的条件,才能来一场瓢泼大雨好不好,话说,今年夏天的确燥热的很,不由催道,“二爷,再用点力扇风,好热……”
姜筠斜眼看着逢春,笑问道:“既热成这样,咱们去冰窖住好不好呀。”逢春连连点头,“好呀好呀。”姜筠无语,“……怎么愈发像个傻丫头了。”逢春朝姜筠眉花眼笑的嘟嘴,“都是你哄的,把我都哄成傻妞了。”
侯府本家长房终于要有孙辈,除正有孕的韩雅之外,姜大夫人姚氏、姜二夫人孟氏、姜二奶奶逢春、以及三姑娘姜篱都往忠敬侯府贺喜而去,除已经为官当差的姜策外,姜筠和姜筑这一日也一同前去,也算是看望一下姜简大哥。
离了如意苑之后,逢春一点也不傻白甜,贤淑端庄起来的模样,直看得姜筠嘴角抽呀又抽,一旁的姜筑无意瞥到曾经的‘傻’二堂哥,一脸似乎想笑又强忍住的模样,不由奇道:“二哥,你怎么了?”
姜筠淡定地收拾好表情:“无事。”
姜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哦,无事就好。”
姜简身子病得不利索,自然在屋里躺着,小赵氏才将有喜,便也在屋里养着,于是,从嘉宁长公主府来的一票子人,不管是四位夫人奶奶姑娘,还是两个少爷,均往姜简所居的蘅清苑行去,这会儿虽还是清晨,但因天气无风,又闷热无比,是以,一行人有的摇着折扇,有的打着团扇。
逢春跟在姜夫人右手边,手中打着一柄双面绣蝶恋花的细绢团扇,下头垂着樱红色的流苏,随着逢春动作的一摇一摆,红色流苏也轻悠悠的荡来飘去,看得姜筠心里酥酥痒痒的,姜筠在心里轻轻微笑,原来真正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不拘是一颦一笑,哪怕是随意的一举一动,也能叫人心神如醉,他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女子着迷到这般地步,糊了心窍似的在意,掏了心肺似的喜欢。
进了蘅清苑的大门,再过垂花门,才入正院,逢春随众人又略走一阵,才进到姜简和小赵氏的卧房。
姜简身为侯府的嫡长子嫡长孙,他的住所自然十分有档次,然而,姜简病了几乎一辈子,这所宽敞明朗的居室,也似乎染上了浓重的中药味,明明阔然富丽,逢春却无端的觉着阴凉,知道会有人过来探望,此时,姜简半躺在床铺里,小赵氏安静的坐在床边。
姜夫人一行人进来后,小赵氏忙从床榻边站起身来,姜简似乎想起身行礼,却被一个箭步上前的姜筠按住,面带和气道:“简大哥,我娘和二婶又不是外人,简大哥就别多礼了。”
姜简是两家孙辈里的老大哥,所有的兄弟姐妹见了他都要行礼,但两位姜夫人姚氏和孟氏亲临,姜简却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
“筠儿说的是,都是一家人,简哥儿不必多礼,快靠着垫子吧。”姜夫人微笑着走近床边,一脸和蔼的说道。
接下来又是你来我往的一番行礼问好,礼罢,孟氏坐在丫头端来的椅子里,细细瞧了姜简的气色,然后笑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简哥儿要当爹了,连气色都好了许多,且好好养着,待你媳妇生了,你说不准也好利索了,你筑兄弟明年办喜事,你能来喝喜酒,才更是热闹呢。”
姜简看着有些虚弱,精神头却很是不错,听了孟氏的话,笑着回道:“借二婶吉言了。”
目光再转视到小赵氏脸上,姜简的神色里,不仅带着喜悦,更多的是感激,感激这个小表妹赋予他做父亲的渴望,他已经足足等了十几年,等得几乎绝望。
逢春顺着姜简的目光,也去看小赵氏,只见她穿着一身水红色遍撒金石榴花的衣裙,恭敬的站立在床边,在姜简含笑的目光望向她时,小赵氏却似乎不敢与姜简对视,立时微垂了臻首,似乎十分害羞腼腆的模样。
孟氏瞧见了,打趣道:“都当了这么多日子媳妇了,这丫头还羞呢。”
逢春的目光微打了个转,再去瞧赵氏的表情,然后,逢春心里微吃了一惊,赵氏看小赵氏的目光……相当复杂,复杂到逢春根本无法解读那目光里的涵义。
宽慰过姜简的身体,两位姜夫人又关问了小赵氏几句,不多时,便以不打扰夫妻两人养身为由,离了蘅清苑,逢春还属于小媳妇级别,长辈们说话时,不好随意插嘴的,是以,逢春并没怎么开口说话,只在行礼问好时说了几句,离开的时候,又万金油的说了些‘简大哥简大嫂好好休养,这就告辞了’之类的话。
姜简终于有后,虽是去除了赵氏的一块心头病,然而,赵氏依旧愁眉不展,姜夫人蕙质兰心,轻声开口道:“阿筝的临盆期,就是这几天了吧,筝丫头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大嫂千万别自己先乱了,阿筝生产的时候,还得靠你给她鼓劲呢。”
因赵氏仍心事重重,姚氏和孟氏不想叫赵氏分心招待,在看过姜简和小赵氏后,不多时,长公主府一行人就告辞了,回到如意苑后,姜筠和逢春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上午那身已在来回的轿马行程里湿了不少热汗,两人换过衣裳,习惯性的陪伴一儿一女,不多时,就到了嫤姐儿和晏哥儿的吃饭时辰。
一张长方形的红漆雕花矮桌上,嫤姐儿和晏哥儿并排而坐,胸前各围一块柔软的大帕子,两人坐在小板凳上,手里分别握着一只小竹勺,一口一口的自己舀饭吃,吃状依旧非常惨不忍睹,原本干净的饭桌上,已经洒满了饭粒,雪白干净的小脸上也磕巴了不少饭渍,嫤姐儿一边吃一边傻乐,有时候还想溜着去玩儿,被逢春瞪过一眼后,小屁股又乖乖落回小板凳上。
姜筠几乎不忍再直视下去。
逢春双手捧腮,无语地白了姜筠一眼——真是少见多怪,俩孩子已经很进步了好不好,你闺女当初掀饭碗玩的场景,你还没机会瞧过呢好吧。
俩孩子吃完饭的桌后场景,堪称被鸡飞狗跳过了一般,姜筠摇了摇脑袋后坐回炕床上,丫鬟和奶妈已领着俩孩子出去,到各自屋里换干净的衣裳,完成让孩子独立吃饭的工作任务后,逢春也坐回炕床,继续捧着香腮,嘴里轻声嘀咕道:“二爷,我总觉得大伯母和简大嫂子有些怪怪的。”
隔着小炕桌,姜筠伸手掐了一把逢春的鼻子,笑问道:“哪里怪啦。”
逢春摇了摇头,也不明说,只道:“反正就是有些怪怪的。”姜简的神情和表现比较正常,她之前被诊出有身孕时,姜筠也是那幅傻模样,但赵氏夫人和小赵氏的表现,略有一点不对劲儿,她的第六感这样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