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东珺瑞抱着手,一脸悠闲的样子准备看着叶浮清如何的惊慌失措又或是不可置信又或是愤怒和怨恨,可惜了,叶浮清仍旧一点表情都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都没有,甚至挑着眉,平静的问道:
“是吗?”闻言,东珺瑞有些惊讶,随后心中释然,这么多年了,叶浮清终究是叶浮清,亦还是那样的人,情绪永远不会外漏,可是,就是如此,他又怎么会让叶浮清如愿,提过桌上的小水壶,拿过水杯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浅浅的喝了一口,笑看着叶浮清,
“浮清,我任东疆新皇,向天启臣服,又递了国书与启云帝,欲和天启永结秦晋之好,而联姻之人便是我东疆的公主和天启的无双太子啊,浮清,他同意了呢,启云帝他终究容不下你啊,浮清……”心头微微一紧,袖中的手掌心已经冒了汗,东珺瑞说的这些话,她不是不明白,那一层层埋于帝京皇宫之中的血腥真相她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明白,只是突然间要血淋淋将它摆在案头上,去体悟那里面点点滴滴的阴谋和利害,她又怎会无动于衷,见叶浮清不说话,东珺瑞继续道:
“浮清,其实嫁给我没什么不好的,你要知道你和白炎是走不到一起的,你是朝阳郡主时,启云帝千方百计的想要除掉你,不惜将南洲十年的旧事搬出,还牺牲了自己朝中的重臣去南洲,想尽办法的让你服下天启蛊虫,以至经脉尽断,他亦料到你父皇不会因你而弃南洲朝臣于不顾,也料到你定会对自己的亲人心凉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你看,你的行动证明了他的预料未曾错过……”
“殿下,今日好像格外的悠闲?”闻言,东珺瑞笑了笑,你看,她终究还是在乎的不是吗?不理会叶浮清的话,东珺瑞笑问道:
“浮清,你知道那日在南洲大殿上,那天启重臣说要让你将从天启带回的东西如数还回去?你知道是什么吗?”话落,一顿,又继续道,因为他知道叶浮清不会回答他的话,也不会知道是什么,
“就是你已经废掉的武功,你在天启十数年,与白炎相依为命,一身武功皆出自白炎,亦是白炎亲自交于你的,启云帝既然想要除掉你,便不会再让带走属于天启的一切,他那根本就是要你和白炎之间再无半点瓜葛,不允许你们之间再有任何关系,而能毁掉你的,除了南洲,便是那一身武功,没了武功你便是废人,经脉尽断,你生不如死,骄傲如你,若是真的爱白炎,自会想通的……”可是就连启云帝最后都想不到白炎既然可以不顾族人,不顾天启,宁愿丢弃那荣华富贵和储君的身份,都要随叶浮清而去,到最后,更是费了多大的代价,容颜苍老,大好年华,一头白发,让叶浮清再多活几年,真是是向上天替叶浮清借了才短短几年的时光,这事更加让启云帝大怒,如今既然有人同他一样,那他又怎么会放弃,
“何况,你现在已经不是南洲的郡主了,你现在就是一个废人,眼瞎了,武功废了,去到哪里都不甚方便,时日亦无多,你现在就是在等死,你知道吗?纵然一身才情,满腹计谋,终是无用之处,他又岂会再同意你们在一起?再让你去毁白炎的大好前程?”一字一句直戳叶浮清的心里,也直戳中要害,不可否认的,东珺瑞说的每一句每一个词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此刻叶浮情心中都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要表达,心乱如麻,突然间整个人都已经无力起来,就感觉心被人掏空了一样,疲惫至极,
“殿下说完了吗?说完了你可以滚了,宫中这么多事,四爷接下来又要登基,事是都已经处理完了吗?”见叶浮清仍旧话不答话,东珺瑞明了,他已经成功的扰乱了叶浮清的心,接下来的事,如何想,便都是叶浮清自己的事了,他想要做的,说的都已经做了,也说了,脸上不动声色,伸手拉过叶浮清那软绵绵的手,握在掌心处,任由叶浮清怎么挣,都挣脱不开,沉声道:
“浮清,这赌注就算你赢了,你照样是最大的输家,你让白炎赢了天下,却让自己输的一败涂地,从此以后,他后宫佳丽三千,龙袍加身,你却浑浑噩噩,终日等死,终见不到心爱之人一面……”
“所以,四爷会是浮清最好的归宿吗?”东珺瑞一顿,他是吗?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吧,又或许不是,站起身,伸过手,将叶浮清额前的碎发轻轻的为她别在耳后,那般深情样子从未见过,柔声道:
“浮清,我或许是,又或许不是,可是我所做的事亦是在助你完成你所想的事……”
“四爷,你是转性了吗?”东珺瑞摇了摇头,看着叶浮清的目光顿时变得悠远而又恍惚,他们两人明明在一起,距离又相隔的如此近,却又远的那样遥不可及,
“只不过是突然想通了,我若登得帝位,手必然再次沾满无数鲜血,而那时登顶天下,我便再没有的事情可做,计策可谋,日复一日的做着同样的事,为这天下,为那无数的生灵,得不所爱,身不由己,那样的日子,无趣至极,我突然间便不想要了……”话落,伸回自己的手,朝着门外走去,却在走在门口时,侧脸背对着叶浮清,低声道:
“我和你斗了十年,相争了十年,南洲和东疆那次,更是无数鲜血,现下天启独大,我亦不愿再去付诸更多的鲜血只为那个位置,浮清,我亦是在帮你,你若得成所愿,你便会是最大的输家,而我东珺瑞也终于赢了你一次……”所以,这一程路,来来回回,兜兜转转,到底是结束了,他东珺瑞亦甘愿放弃,只是不想到最后仍旧孤苦一人,手中鲜血无数,什么都得不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