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待你可好?”片刻的沉寂之后,怀御才涩涩的问道,闻言,叶浮清整个人脑海中闪过的都是白炎的那一头白发,那人待她好么?答案是当然的,怀御面具下的那双眼一直灼灼的看着叶浮清,那模样深情却又复杂,生怕叶浮清说不好,又怕叶浮清说好,那样复杂至极,
“好……”没有太多话语的铺垫,就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也已经足够诠释叶浮清和白炎那之间不得有人插足的感情,叶浮清对白炎可是倾国以付,而白炎对叶浮清,是这世间的万千荣华啊,苦涩一笑,
“好,好,好,那就好,那就好……”顿了顿,“浮清,若是我们之间没有血海深仇,那我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而你还会选择白炎吗?还会选择他吗?”叶浮清怔了怔,转着她那双此刻毫无焦距的看向怀御,不言不语,目光也开始变得有些悠远和空洞,是吗?若是那时她没有遇到白炎多好,至少那人现在仍旧是这四国之中最英俊,最风流倜傥的人,亦会是这四国之中最出色的人,而不是现在为了她沉寂多年,毫无作为,亦不会这般连累他,选择白炎吗?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白炎就像是年少的一个梦,梦里能够和白炎相守,看着那人一统四国,君临天下,可是,她怕是再也不能了……怀御看着叶浮清那怔愣的样子,也在此时默默的低下了头,或许有些事哪怕晚了一小步,也是晚了,抬起酒坛又是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酒,就在怀御以为叶浮清不会说话时,耳畔边却传来那人有些悠远的声音,
“阿七,若是我早知道会有今日,早知道白炎沉寂多年,甚至一度甘愿放弃母仇,放弃抱负,放弃责任,放弃一切,就只是为了我,我宁愿死在那次暗杀之中,却……”顿了顿,声音涩然道:“却又舍不得,我原以为我回朝之后,恢复朝阳之位,助王兄掌南洲实权,之后便能与他在一处,却未曾料到今日……”
“阿七,你爱过一个人吗?若是爱过,便能懂得最重要的其实不是在一起,而是愿他一世安康,一世长乐……”后来,怀御已经不知道叶浮清说了些什么,也不明白他何时沉睡过去的,只隐隐约约记得他独自一人像是闷气一般,将酒坛中的酒都喝了个尽光儿,之后便不省人事了,也隐隐约约清楚有人在已经的耳边低语着,叶浮清看着眼前趴在桌上已经不省人事的怀御,心中有着说不出的苦涩,小时候,太傅曾告诉她,人生万物之中,皆有缘,而万千事物之中,这一世相遇之人,皆是缘分,亦是上辈子还未还完的债,父皇屠了怀家满族,只余怀御一人,野心之大,她叶浮清欠了叶家,所以还来还去,总还不完,那这样算来,算不算白炎欠了她呢?她又欠了白炎,所以注定相守抚终老,阴阳相隔呢?轻轻的抚上怀御那冰凉的手掌,试图用自己也已经冰凉到不行的手心温度去温暖怀御的手,那些年,独自一人在皇宫时,那时还未认识白炎时,他们两人还有承远三个都是这样相互温暖的,这眼前如同大哥哥一般的人儿呐,如今却再也回不去了,
“怀御阿七,你去报仇吧,这世上没有什么所谓的公平和仁慈,天地不仁乃万道沧桑之本,你去吧,不用顾忌浮清,那些死于父皇手下的人亦是你平生最重要,视为命的人,你去吧,下手之时忘了浮清,也别让浮清知道,那本就是叶家欠你的……”她叶浮清从来都不是什么圣人,也不想做怀家和叶氏之间的和平锁,那些曾死去的每一个人,都是怀御的血肉至亲,是怀御还未来得及敬孝的父亲和母亲,亦是怀御视为生命要守护的人,这样无辜枉死,是孽,亦是杀戮啊,那人也只是怀御,她曾想过若是换作是她,必将整个南洲叶氏化为炼狱,为他们陪葬,而怀御没有,他心中满腔仇恨却还要为了她生生的止住,她有什么资格去阻止,去请求那死去的百十条生命原谅,所以,怀御,你去吧,不必再为了浮清掩藏,你不欠我什么,更不欠叶氏什么,那一笔笔血债,从未渴求你原谅和放弃,而欠了人就该还,我一向都清楚明白的很,
“再见了阿七,这一别怕是今生都不会再有相见之期了,听说阿七的家乡小村乃是世外桃源之所,报了仇,或是浪迹天涯,或是隐居山林,怀御阿七都不要再踏入这肮脏的人世间了,愿你一世安康,也愿你下辈子莫要再遇到叶浮清……”话落,摸索将放在一旁的披风轻轻的盖在怀御的身上,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开门,转身,离去,徒留怀御一人那面具下的紧闭的双眼处,尽是泪水,尽是那数不清的苦涩……
从此,这年少时陪伴着,相依为命的两人,咫尺天涯,再无相见之期,怀御和叶浮清也真的如同叶浮清说的那般,真的再也未曾见过,再也未曾,直至很久以后,怀御独自一人在那小村之中,从种了一棵梨花树到满园都是梨花树,都未曾忘了这一夜叶浮清对他所说的话和每一个字,久久不忘……
南洲即将倒塌,大战在即,一触即发,百年的和平终于在真正的意义上被打破,而这一天,天一亮,东疆军营之中便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喧闹,原因便是,今早巡逻换班的小侍卫在东疆军营驻扎的十里树林之外的大树上,发现了一具尸体,死相凄惨,还着天启士兵的服饰被人吊在树上,额外还有一封信,得知消息,众人连忙将尸体匆匆带回营帐之中,禀告给了东珺瑞,东珺瑞匆忙赶来,看着那死相凄惨的士兵,脸色凝重,
“好好厚葬他吧……”随即从士兵手中接过那封信之后,雷霆大怒,命各位将军回营帐之中迅速商议此事,营帐中,东珺瑞一脸脸色凝重无比的看着营帐之中的各位将军,沉声道:
“我朝安插在天启军中的细作尽数被无双殿下拔了出来,今日一早,朝外营帐外十里,都是他们的尸体,对于此事你们怎么看?”本来无双殿下突然失踪,南洲唯一能用的人才朝阳郡主也已经离世,那他们东疆届时出兵吞掉南洲,而西江也不成问题,最后联合三国之力攻下天启,那时候他们东疆便成了整个四国之首,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可是任谁都未曾想到无双殿下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一举灭了他们安插在天启军营之中所有的奸细,且速度之快,手段之狠绝,底下的几位将军面面相觑,脸色凝重,
“如今南洲已不成气候,这天启突然之间对我们下手,只怕是来者不善啊……”
“哈,何止是来者不善,更是有备而来啊,这一点让本将不得不去想那无双殿下的深层用意,他这些年的沉寂到底是想退居,还是只是在蓄满自己的势力,一朝而起……”
“刘将军,你这话就有些不对了,这世间那个男人对这天下和那至尊之位不感兴趣的啊,更何况那是无双殿下,不但是储君,更是在天启朝堂中,民心所向,你难道忘了那启云帝之言了吗?”
“启云帝之言?”
“就说你不要每天都沉迷在醉生梦死之中,多少也该关心一下四国朝政,那年册封无双殿下为太子时,启云帝宣告天下,得此太子,乃是天启之幸,百姓之幸,故而得称封号无双……”闻言,那被唤为刘将军的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依各位将军来看,无双殿下此举在何意?”话落,众位将军都默默低下了头,无双殿下此举的意思原本就是在告诉他们,你们的细作一一被揪出,就说明此战,无论打或不打,谁先主动,他们东疆都已经占了下风了,那无双殿下的性情难以捉摸,且一身才情,若要硬着来,他们绝对讨不了好啊,
“唉,这说来说去,南洲的事还未解决,如今又插了一个天启进来,那西江岂不是也要出兵了?”
“是啊,上次我们和南洲大战的那几场,不但我们连输,还损失了两名大将,纵然南洲也不比我们好到那里去,可到底两败俱伤,也是元气大伤,至今未曾恢复过来啊……”
“而且听说南洲甚至是连调兵的动向都没有,就楚王和先前那莫离将军留下的兵在镇守着,这南洲是个什么意思,么捉摸不透啊……”
“唉,若要一战,我们东疆的实力早已不如之前,若要打,我们怕是不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