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燕儿看着自那日对郡主说出那般话的主子,从那日开始便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冷漠不语,只是每日一早便会去后院的小厨房里亲手做许多的点心,放在桌上,然后坐在小几旁,让人把殿门敞开,一双眼紧紧的盯着门外看,一坐便是好长时间,郡主失踪的消息传到她耳边时,她也只是怔了怔,便再也未曾有过一丝表情和言语,偶尔呆滞的看向门外,低声呢喃两句:
“清儿,清儿,你回来呀,你回来呀,母后的清儿……”
“母后的小丫头,她会回来的,会的,我是她母后,她怎么会丢下我,怎么会丢下自己的王兄,怎么会?”随即望向门外,见无任何声响,又低下头看着桌中的点心发愣,偶尔会问两句,
“燕儿,今儿是多少年了?”燕儿心下担忧,也只能如实答道,听完燕儿的话,随即又低低呢喃起来,
“嗯,该回来了,清儿,该回来了,”这段日子,仿若回到那些年在梨园的日子,娘娘也是这般不念经时便立于门槛上,看着院中的秋千坐发愣,一发愣便是好长时间……
南洲平启六十九年,一月十一,招亲宴的第一场以平局结束,十二,朝阳郡主失踪,众人无迹可寻,南洲连夜派出的禁林军皆无功而返,这一件事情犹如一个响亮亮的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南皇的脸上,东珺瑞自那日从大雨中回来,便一直在南洲安排的寝宫里,闭门不出,急坏了身边的一干使臣,这位可是东疆最有可能的皇位继承人啊,若是这番在南洲出了任何事,他们一个个回去都得掉层皮啊,房内,四周黑漆漆的,东珺瑞一言不发的闭眼坐在小桌前,良久,窗户边隐约传来一丝声响,从窗户上跳下一个黑影,黑影进屋鬼鬼祟祟的到处看着,东珺瑞眼眸一动,轻声道:
“小丞相武功不好,骑马的技术不好,怎么这翻墙的技术倒是好的很,”还能避开门前的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吓了某人一跳,
“啊,你有病?在屋里干嘛不出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示意平复自己砰砰跳的心,
“看来不是本皇子有病,是小丞相有病,这么喜欢本皇子,还来探望?”闻言,宫彦寻着声音来源走来,毫不客气的坐在东珺瑞的面前,嬉皮笑脸道:
“本相这不是关心你么?那两人双宿双飞去了,你这单恋的,还不得难受死?”
“小丞相与其来这儿关心我一个不相干的人,还不去燃一把火,看看南洲怎么收场?”闻言,小丞相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看着东珺瑞,一双大眼在黑漆漆的屋里显得格外明亮,
“若是我猜的不错,无双殿下的仪仗早已打包好准备离去,此事,他那边绝对不会出手,而西江这边在比试一半时,本相就已经放弃了,完全没有理由,若是此刻有人以戏弄天下人为名讨伐南洲,也先得回去本国不是?”
“所以,小丞相此次是来让本皇子做这第一人?”顿时宫彦呵呵一笑,
“十年前,南洲派去的质子是谁,是真的沥阳还是替身?本相压根儿不关心,而且本相也无意于这天下,参与进来,也只是比较好奇这到最后站于那最高处的人是谁?是谁会千古流芳,在百年后,统一天下而已。”话落,东珺瑞睁开双眼,挑眉回望着宫彦,讥讽道:
“真是不知道西江的皇帝和臣民若是知道本国有一个如此的权谋天才却不帮着本国一统,会不会气死?”听着东珺瑞的此番话,宫彦不再言语,站起身,往窗户边去,唉,真是困难,来这儿偷偷摸摸的还要翻个窗,唉,这年头当儿子不好当,当丞相也不好当啊……东珺瑞看着宫彦翻窗的样子,有些不忍看的别过了头,老子要是有这样的儿子,也会让他有多远滚多远的,终于在艰难的翻出窗外的某人,走了两步,似有想起了什么,回过身来,将头伸进窗户里,朝着里屋的东珺瑞咧嘴一笑,露出自己的大白牙,
“郡主的抱负和计谋是难得的奇女子,听闻还将亲自创建一军骑队,我可是无比期待殿下和郡主之间的决斗,本相这就携西江走了啊,我在西江等着殿下大兵过五南山的好消息哈…”随即收回头,还有些贴心的将窗户给某人关好,一路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离去……
那场大雨下散了叶浮清的希望也下尽亲人之间最珍贵无比的情意,也究竟下散了谁的情?碎了谁的心……
南洲郡主消失,南洲所有的人都寻不到,南皇忙的焦头烂额,还未来得及给各国一个交代,天启的仪仗已经率先向南皇辞行,辞行中写道本国朝中急事,无双殿下已经先行回本国解决事宜,后西江小丞相也向南皇辞行,随即后一天,东疆也回国,面对这一变故和这即将要发生的一切,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这如同闹剧一般的招亲宴,南皇站在城墙上远眺着离去的东疆仪仗,朝着身旁的御王无力道:
“去准备吧,东疆回国之日,拿着虎令带着大军便启程去边疆吧,四国交界乃是五南山关口,地势平坦,易交战,这一战,避免不了了……”
“王兄,我们是不是做错了?”良久,南皇叹息道:
“就算我们做错了,也回不了头了,中途也放不掉了,此行,是生是死,都由命吧……”
“可是,可是,浮清她怎么办?”
“她会回来的,我们,都亏欠她太多了,此次一战,你便随她一起去吧,作为一个父亲,朕已经无法弥补,但愿,你还来得及……”闻言,御王平时毫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双眼泪光闪烁,顿时将袖中的手握成了拳,亏欠了那么多年,这下,终于可以有机会了,清儿,清儿,但愿,你能原谅父亲,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而只当后来,御王携大军见到叶浮清时,才明白就算曾经亏欠,若晚了一步,不,便是晚了一点,也终究是晚了,而所有人都未曾料到后来的叶浮清会变成那样,他们又把叶浮清逼成了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