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沙滩在月光下显得银白而又寒冷,山石无语,夜风凄切,波浪一层一层的涌近,然后倏然退下。苍茫大地,寂寞而寥落,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他在柔软的沙滩上坐下,眺望这波光粼粼的银光。
此次南下,不但没能完成师傅的遗愿,还搅得几个州县不得安宁。瑶琳含笑于九泉、赵龙大哥丟官罢职、二虎山惨遭灭绝、青城县里血腥的杀戮……一幕幕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过,心里难过至极。
他心中渺茫,目标模糊。但回想起天赐神枪、宝甲、兵书、秘笈、宝藏,隐隐约约的感到,还有一种使命要自己肩负。
但这种使命是模糊的、是未来的。他不知道这使命是什么,仿佛好生遥远,又似乎近在咫尺,他很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请教师傅。
这是一个神秘的夜晚,充满幻想的夜晚,夜幕上繁星灿烂,碧空中清新如洗,只要在这个夜幕下的人们,就会感受到上苍神奇的威力。
杨思明坐在沙滩上,手拖着腮颊,凝望着如洗的碧空,心里充满了惆怅。他默默地祈祷着,希望师傅此时现身,为他指明方向。
突然天空中的光环不住地闪动,他仿佛看到了师傅的尊容。他平静、宽容、厚道、温和、亲切而又慈祥。
尊口微动,亲切地叫道:“徒儿,发愁了吧?”
杨思明连忙起身而跪,叫道:“师傅,徒儿没能完成你的心愿,罪该万死!”说完呜呜地哭了起来。
只听师傅说道:“哭鼻子可不是我的徒儿!世间有变,此次南下,突然节外生枝,出了这等事情,不是因你造成的,而是天意!”
杨思明迷茫不解,正想下问,忽听师傅道:
“当时正值金国伐宋,为师掐指一算,大宋气数未尽,还有一百多年的帝数。本以为叫你南下报国是条正道。
可事实不是这样,大宋皇帝昏庸无道,一心追求享乐。他生活上荒淫至极,穷奢极侈,肆意搜刮民财,尽情挥霍。因而引起人神对他的不满。
再有一次宋徽宗在元月交天表文中,戏写表文,辱骂天皇,天皇大怒,当即降下旨意,令赤虬龙(金兀术)下界,降生在女真国黄龙府内,几年后侵犯中原,搅乱宋朝江山。使万民遭受兵戈之灾!
可大宋气数未尽,还有一百多年的帝数。如来佛恐怕赤虬龙无人能降,便把金翅大鹏(岳飞)降下凡世。目下正率兵抗金,已经建立了南宋。既然天意已定,你就无需凑这个热闹,弄不好还会引发大规模的战争,致使生灵涂炭。”
“那我今后要做什么?”
“徒儿,你还记得在蝙蝠洞为师和你说的那些话吗?你要解救天下苍生,救苦救难,还百姓一个清宁的日子。以后会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你去做,顺从天意,等待吧。你目下有屯兵的打算是对的,将来必有用处。徒儿,你只要正义而为,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天生我材必有用。你不要着急,更不要受点挫折,就心浮气躁!”
杨思明一凛,拱手拜道:“师傅教训的是。”
师傅道:“你自小就有天下大志,好得很啊!但济世的方法何止千万种,可是你偏偏选择最为困难的道路。当年你为什么能得到哪些仙家宝贝?那是因为你的意念而生成的。你就等着上天的召唤吧!还有别的事吗?”
杨思明羞怯地说说:“徒儿还有一事,心里愧疚难当,如今面对新的生活,我不知道如何去做。”
师傅哈哈笑道:“一定是感情之事吧?”
杨思明点了点头,当下讲述起与郭瑶琳那段恋情。
师傅道:“思明,我可以理解你对郭姑娘这份感情。可你对她这份感情只是同情和感激,而绝非爱情。往日如斯,你应该从沉痛、自责和内疚中走出来,你完全有权利去开始新的生活。”
杨思明道:“可我在她临终前许诺过,选择她做我的妻子呀?”
师傅道:“难道你宁愿为一个死去的恋人而牺牲,而不顾生者对你的情怀与爱恋吗?这不但是错误,而且是荒唐!难道白姑娘不痛苦吗?爱你的人不痛苦吗?
难道你整天坐在逝者的坟前,哭哭啼啼,向一个逝者倾诉衷肠,你这样做,就是赎罪,就是偿还吗?
你要这样做,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伪君子。郭瑶琳在天有灵,看到你落魄无骨的样子,他在九泉之下就能安息吗?你应该从新开始新的生活,替死去的郭姑娘照顾好她的家人,这样才能让逝者安息,生者幸福!”
“是,”杨思明道:“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一想起郭姑娘,我心都要碎了!”
师傅道:“我们要对死者尊重,同时也要让生者幸福。毕竟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那就对这个世界上的生活充满希望!仙凡有别,不能久留,为师走了!”
天空中的光环突然收敛,师傅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杨思明知道师傅走了,但他的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英俊的脸上露出轻松的微笑。不禁念道:“天命使然,等待上天的召唤!”
这一夜,杨思明独自在沙滩上坐到天明,当黎明终至,红日喷薄,他心里也仿佛被朝阳照得一样明亮熙暖。
他沿着小路快速地往回走,走到歪脖岭时,见对面走过来两个人,定睛一看,正是许小亮和齐彪。
杨思明知道他们俩是在寻找自己,于是大声的喊道:“二哥,小亮哥,我在这呢!”
他快步跑了过去。还没到跟前,许小亮劈头就问:“昨夜你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杨思明道:“昨晚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信步走到这里来了。”
齐彪吃惊地问道:“四弟,你一夜没睡啊?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你和我说。”
杨思明笑了笑道:“咱不缺吃不缺喝的,能有什么难事。哎,你还别说,我还真有一件事想叫你来办。”
齐彪道:“咱们都是好兄弟,有事尽管直说,何必婆婆妈妈的。”
杨思明道:“我想在清风山和暖阳谷分别建造几栋房子,雇来的人手不够,想叫你手下弟兄们帮帮忙。”
“咳!”齐彪瞪了他一眼道:“你直接吩咐就了事啦,何必还要和我说。”
杨思明道:“我看大哥有当大王的意思,我直接吩咐他的手下,怕他生气。”
齐彪道:“是,大哥就是一个官迷,你说他是能领兵还是能打仗还是能治理山寨啊?在二虎山我们共处三四年还不知道他什么样。别理他,这首领的位置非四弟莫属。”
许小亮道:“我看那黑炭头是挺缺德的,实在不行我收拾收拾他?”
杨思明摇头道:“都是自家的兄弟,何必大打出手呢。”
齐彪道:“我觉得小亮兄弟说得对,你不教训一下刘黑虎、郭大壮,这两玩意敢闹翻了天。四弟总想用割袍断义来吓唬他们,当时有点害怕,后来啥都忘了,你必须叫他们疼在身上,才能记在心里。”
杨思明扑哧一笑,“那你那天就试试,不过叫他们知痛而止,不能太过分。”
齐彪道:“我看这郭大壮现在跟大哥学坏了,比大哥还次,不如借着他与李娟胡混这个机会,先教训一下他,咱来个杀鸡给猴看!”
许小亮单拳击打了一下空气,“妥了,到时候你哥俩演红脸,我演黑脸。非得杀一杀他们的傲气不可。”
商量完毕,三个人回到了玄花洞。吃完早饭,齐彪对刘黑虎道:“暖阳谷、清风山都在修建房舍,缺少人手,叫弟兄们过去帮帮忙吧。”
刘黑虎转了转大眼珠子,拍手道:“好啊,但别忘了,叫木匠给我打造一把金交椅,如今清风山上猛将如芸,我这个山大王也得讲点派头!”
齐彪低声道:“大哥,你真想争寨主的位置吗?”
刘黑虎把大眼珠子瞪得溜圆,毫不犹豫地答道:“那可不!手下的弟兄是我的,你们几个又是我的弟弟,这寨主我不当谁当啊?”
齐彪把刘黑虎拉到另一间卧室里,正色地说道:“大哥,身为寨主,自当树立起极高的威信,否则日后难以服众。四弟文韬武略,足智多谋,而且具有远大的志向,他当寨主最为合适。”
“什么!”刘黑虎怒道:“你小子是我最早结拜的弟兄,没想到你胳膊肘往外拐,竟然向着外人。”
齐彪苦涩地道:“大哥!别忘了我们四个都是兄弟啊!我干嘛偏向四弟?往后山上说不定会壮大到多少人马,天下群雄说不定有多少来投,你心里连目标都没有,怎么率众?”
“不管那些!”刘黑虎摆了一下大手,寻思了一下道:“目下都是我的兵马,不让我当大首领,我就带兵下山。”
齐彪见他铁心要当山寨之王,再多说也无用,气愤之下,走出了洞穴,带着十几个手下下山修路去了。
杨思明、许小亮、四胖儿与四位姑娘一同去了暖阳谷。这里正忙着伐树平整土地,建造房屋。人手紧缺,三个男士也加入劳作当中。
四个姑娘站在一旁看着,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也拿起铁铲、铁镐参加劳动。
杨思明对她们的出身颇为了解,从小到大那个也没干过体力,便一一谢绝,派给她们一项任务,那就是到木屋里烧水、择菜、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