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道:“有缘相聚易,守缘日久难。有的时候‘情’这玩意是冲动的,当考虑到前程、未来的时候,往往会变心的。”
杨思明点头道:“这个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或一物,是必须属于我的,就算我无法占有,会遗憾、会难过,绝不会生存怨念。机缘我尽力而为,但决不强求。”
郎中拍了拍手掌,然后竖起拇指:“赞道:“精辟!杨公子能这么想,老朽也就放心了!
杨思明泪眼蒙蒙地仰望着棚顶,沉声说道:
“然而人的一生,其实最值得追求的东西,就是爱情。如果把握住爱情,人这一辈子都是幸福的。可是因为一场误会与爱情擦肩而过,那可是人生最大的遗憾。所以我必须要见到玲儿,把事情问个清楚。”
其实郭大壮一直就没有走,就站在门后偷听,当他说出这番话时,再也沉不住气,迈入门槛,大声说道:“弄清事情真相我不反对,只是我担心你的身体和承受能力,我真怕你再……”
杨思明笑道:“放心吧。现在我想明白了,爱不仅仅是占有,有时也需要放手。得到的是爱,埋藏在心里的也是爱,即使得不到人家的爱,那我为何不选择放弃呢?”
郭大壮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扭头问郎中:“你说他这个样子,能行吗?”
郎中摇头道:“绝对不行!杨义士大病初愈,身子很很虚弱。第一,经不住刺激。第二还要走十多里地山路,一路颠簸,你的伤口不破裂才怪呢!
这样吧,明天我让我家二小子赶着马车,去一趟祁山阳春山庄。他在那里当过家丁,认识的人也不少,顺便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郭大壮道:“一个人打听的事不牢靠,明天一早我和瑶琳一起乘车去趟祁山,那里有我们一个小妹子和三个朋友,见到他们一打听就什么都知道了。”
杨思明见大家伙如此关心自己,再执拗要去好像信不过别人。况且白勇和高家四虎把自己视为仇敌,万一在山庄相遇,仇人见面,再动起手来,岂不是凶多吉少。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杨思明也就同意了。不过他要过纸笔,给白小玲写了短短两行字:
有缘相遇,无缘相聚,天涯海角,但愿相忆!有幸相知,无缘相守,沧海明月,天长地久!
写完之后,把这张短笺和那枚长生锁一起递给了郭大壮:“无论明天见到见不到玲儿,都要托人把这两样东西送到玲儿的手中。”
郭大壮接过信物,收藏了起来,点头道:“我一定办到!”
次日,天空晴朗,阳光媚好。吴家老二套上了马车,走了十多里地去了阳春山庄。
山路难行,马车在颠簸中足足走了一个半时辰,终于到了阳山脚下。抬头望去,只见前面拱门耸立,吊桥高悬,门墙上站着四五个守门的山丁。
吴家老二勒住马匹,扭头对后面的人道:“都下车,进门要经过山丁盘查。”
郭大壮、郭瑶琳下了马车。吴家老二把马拴在路边的一棵树上,走到山门前,对守门的山丁喊道:“我们是白二小姐的客人,今天特来拜会!”
守门的山丁喊道:“二小姐去了长白山,不在山庄,请回吧。”
郭家爷俩登时一愣。郭瑶琳道:“白姑娘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一定是欺骗咱们,或不愿意见咱们。”
郭大壮寻思了一下,对上面喊道:“请问新来的李娟姑娘在吗?请她出来见我。”
山门墙上站着四五个山顶,他们交相议论一番,忽听一个山顶喊道:“是从青柳镇来的李姑娘吧?请稍等,我们这就去传话。”
过了好一阵子,只见庄门大开,吊桥早已放下,三个人踏着吊桥,走进了山门。门前左右各有一个身穿黄衣劲装武士一见到客人到来,立刻持戟为礼。
郭家爷俩环顾四周,只见这里三面环山,山顶上白雪皑皑,云雾缭绕,根本看不清山峰能有多高。
山上水流不止,远远就能听到涛涛的流水声。更奇怪的是,刚一走进山谷,便觉得暖风扑面,寒威顿灭,谷中绿野葱茏,居然还有花朵,跟山外风雪连天,生物灭绝,截然两个不同的世界。
沿着青石板大路来到一所大庄院前,庄子周围小河环绕,河边满是绿柳,在这干燥的地带竟能见到这等江南风景,郭家爷俩为之一爽。
下了吊桥,向前走了几百步,山谷中又出现一道庄门,守门的山丁将他们拦住,正要搜身盘查,突然远远地传来一个少女清脆的叫声:“郭大哥!瑶琳姐姐!”
三个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娇俏动人的红衣少女笑靥如花地朝他们奔了过来。
只见她苹果也似的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嫣红的双颊、深深的酒窝、黑白分明的大眼盈盈清澈,满脸笑意。
体态玲珑娇小,若不是那雪白浑圆的胸器、微微翘起的丰臀,瞧来倒像是十三、四岁的天真少女。在这明媚纯洁的笑容之后,竟是一个阴谋。
“李娟,李娟来了。”郭瑶琳指着奔来的少女叫到。
郭大壮登时脑中一片空白,想要呼喊,舌头却又打起结来,只是站在那里嘿嘿的傻笑。李娟对他视而不见,径直跑到了郭瑶琳的面前。
郭瑶琳指着她道:“小丫崽子!你是不是把我们给忘了?”
“废话!”李娟足尖一点,身形曼妙地跳了起来,向前一扑,抱住郭瑶琳的脖子,笑吟吟地地道:“谁说我把你们给忘了?”
郭瑶琳拍了一下她的屁股,笑说道:“小不点儿,别闹了。白姑娘怎么没来接我们?”
李娟放下了手,低着头,向前走了五六步,才吞吞吐吐地说道:“白……白姐姐去了长白山,他要结婚了。”
郭家爷俩登时一惊,立刻止住了脚步,两个人一同问道:“跟谁结婚?”
李娟怔怔地望着郭家爷俩,眼睛里流露出胆怯的神态,半天才说道:“高彪。西塞副督慰的儿子。”
此话似乎出现意料之外,郭家爷俩呆立了半晌,郭瑶琳突然抓住李娟的肩头,用力地摇着,大声吼道:“他为什么这样做?杨大哥是那样爱他,因为此事大病一场,险些死去!”
郭大壮见郭瑶琳十分激动,便把她拦在了身后,劝道:“小琳,你先别激动,让娟子把话说完,你和她吵又有什么用?”
郭瑶琳站在一旁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李娟带着一副骇然的神情静静地望着郭瑶琳。
这时吴家老二走到近前,对郭大壮道:“你们先聊着,我去见见以前的老友。”
郭大壮点了点头:“你去吧。”
扭头又对李娟道:“咱们找个地方坐坐,你给我们讲一讲,到底是怎么一会事。”
李娟点头道:“请跟我来。”
三个人径直走进一个大厅,见大厅上高悬匾额:龙飞凤舞的书写着“阳春山庄”四个斗大的金字。
中堂一副挂着一幅‘八骏图’,八驹姿态各有不同,匹匹神骏风发。左壁悬挂着一幅隶书字画,上写诗文。
郭大壮大字不是几个,郭瑶琳虽然识字,却对隶书识字不全,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始终来。只认出落款晓玲书三个字。
李娟脱去外罩,挂在衣架上,转身冲着郭家爷俩一笑道:“大哥,姐姐,你们俩请坐。”
话落柳腰轻摆,移步到了门口,趴门喊道:“来人!上茶!”
工夫不大,一个身穿着雪白衣裳的小婢女,端着一杯香茶进屋。
这白衣小婢算上是中上之姿,只觉清而不寒,秀而不媚,她向二位微微一笑,把热茶往桌子上一摆,郭大壮连忙说谢,白衣婢女深深福了一福,径自离去。
郭大壮端起热茶,喝了一口,觉得清香爽口,啧啧道:“好茶!好茶!诶,李娟,你来这里没几天,仿佛成了这里的主人了。”
李娟一笑道:“白王爷把我收为干女儿,过些日子在柳城买个宅院,把我母亲也接来。从此就不走了。”
郭瑶琳问道:“都是白姑娘赏给你的?”
李娟秀眉一扬,得意地说道:“那当然啦!白姐姐嫁的人是边塞副督慰高世雄的四儿子,听说那家资不次于白家。全西塞的人都认为这是门当户对,没有不羡慕的。”
郭大壮把大手一举,很反感地道:“别说这些啦!我不爱听这事,你就告诉我,白姑娘为啥突然变心?”
李娟笑道:“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只知道回到山庄的当晚,高家就下了聘礼,次日一早,就带着亲兵卫队去了长白山,听说那里有个天池,还可以洗温泉,至于算不算是结婚我还真不知道。”
郭大壮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三箭客在山庄吗?”
李娟道:“也随小姐一同去了。我也不是知道很多,你们回去好好安慰一下杨大哥,婚姻之事不是勉强的,一个大山里出来娃娃,要想娶到一个堂堂的郡主,那是不可能的。希望杨大哥振作起来。天下之大,好姑娘有多是,千万别再这件事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