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万山在门前启动了机关,云天别墅的院子瞬间变成了别样。
原来这云天别墅三面环山,一面为湖。山上的花林甬道,是一个中原奇人用易理之学布下的奇阵。
如果你不知出阵之法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迷宫甬道的,今天把白小玲关在这里来,就是想把她困在这里几个月。
白万山已是年过半百之人,一生戎马,得到的只有这唯一的女儿。他洞悉女儿之心,知她对杨思明早已情根深种,生死以系了。
起初也有心把女儿托付给他,可刚来几天,就遭来祸事不断,单凭此次事来看,高家四虎和白勇已经动了必杀之心。
如此下去,家庭能安宁吗?女儿能幸福吗?虽然自己握有重兵,婚后量他们也不敢怎样。但毕竟两军共同镇守边塞,如果将帅不和,如何保护疆土?
为了一方的安宁,为了女儿一生平安和幸福,白万山决定到黑城走一趟,当着杨思明的面说明其中的厉害关系,劝他用放弃,来诠释他对爱的释怀。
想到这里,他对下人们吩咐了一番,便带着亲兵卫队去了黑城。
郭大壮他们的马车心走太慢,虽然先行一步,还是被白万山赶超在前面。郭瑶琳望着呼啸而过的马队,心里惴惴不安,对郭大壮道:“二舅能不能把车赶快一点,我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劲。”
郭大壮回头看了一眼郭瑶琳和李娟,问道:“有啥不对劲的?白王爷一定是去教训这些昏官去了。”
李娟年纪尚小,还是一个孩子的心里,听了这话,不禁拍手道:“那可不错!快点,快点,我想看看王爷是怎么收拾这帮王八羔子的!”
郭瑶琳道:“你们想的倒美!自古官官相护,况且白王爷极力想拆散这门婚姻,白王爷绝不会收拾他的手下的。我认为王爷此次救杨思明的命,就是让他报恩,借机劝说杨兄弟远离白姑娘。”
郭大壮不解地问道:“杨兄弟不是去了祁山山庄吗?”
郭瑶琳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指着郭大壮道:“二舅啊,不愧人家叫你山炮子,傻呵呵的一点脑子也没长。如果杨思明在祁山,叫我们道黑城干什么?不出我料,王爷叫我们到黑城来,就是让我们把杨兄弟接走,远离白姑娘。”
“啊!”李娟嘴巴张得老大,半天才说道:“这么说杨大哥现在在黑城?那白姑娘会不会被囚在山庄?”
郭瑶琳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突然把手一摆,催促道:“赶紧走吧!我怕他们对杨兄弟动手!”
此话一出,把郭大壮弄得一愣,虽然有太多的想不明白,但也不多问,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他举起马鞭,猛抽黑马几下,车轮滚滚,朝着黑城方向一路狂奔。
杨思明刑伤很重,屁股肿的好像发面团似的,郎中给他敷了一些消肿止痛的药物,的确好了许多。
他俯卧在床上,店小二正在为他用冰包冷敷伤口。房门“吱扭”的一响,白王爷走了进来。杨思明急忙翻身想要坐起,却引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白王爷微笑着向下拍了怕手,温和地道:“别动,别动,我和你说几句话就走。”
杨思明向上提了提裤子,又趴在了床上,对店小二道:“小二哥,你先下去吧。”
店小二给白王爷行了一个礼,转身就出去了。
白王爷拉过一把椅子在他身旁坐下,杨思明开口问道:“玲儿还好吗?”
白万山道:“她很好,不过她从此再也不会见你了。”
杨思明登时一惊,问道:“问什么?难道她也不信任我吗?”
白万山道:“至于盗窃宝贝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我至今还不得而知,我既然要救你,也就没有必要再查下去。此次我是带着玲儿的意愿而来的,她已经痛下决心,要与你分手!”
杨思明只有十七岁,在他的一生中,爱情的心扉从未开启过,自打见到白小玲那一刻起,就对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而且越来越加强烈。
天缘凑巧,没想到竟然在白家岭再次相遇,爱情的天窗仿佛向他们完全打开,阳光透入,感到暖暖和和的,谁知突然带来这样的一句话,完全打破了他美梦,登时他的心一片悲凉。
过了良久,杨思明低声问道:“我还能见她一面吗?”
白万山摇头道:“绝不可能!思明,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浑身上下都优秀,但我决不能让你做我白家的女婿!”
“为什么?”
“玲儿是王爷的女儿,可你却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山野村夫。爱情虽然讲究两情相悦,但也要讲究门当户对。玲儿之前是喜欢过你,也曾爱过你,但那只是一时的冲动。通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她终于明白了一点,爱情代替不了一生的幸福。”
“她是不是在误会我?那宝物真的不是我偷的,是白勇给我设的一个圈套!”
“至于是不是圈套,我也无法详查,更没有必要查下去!我救你,是看在你和玲儿相爱一场的份上我才救你一命,等伤养好了你就赶快给我离开西塞。”
“叫我离开西塞也行,但在临走之时,我要见玲儿一面。”
白万山听完这话,霍地站了起来,指着杨思明吼道:“休想!倘若你再执迷不悟的话我再次把你打入打牢!包括你的兄弟姐妹们!”
杨思明支撑着仰靠在行李上,双拳紧握,眼睛里充满了杀气。
“你胆敢伤害我的朋友,我就踏平你的西塞!”这句话宛如钢珠似的一字字从唇齿间迸出,铿锵森冷,听来令人不寒而栗。
白万山目光凌厉如电,眉头一挑,立即又变回那蛮不在乎的笑容,哈哈笑道:“你小子口气不小啊!在我的手心里还敢无礼?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杨思明目光如炬,正色地说道:“生死有数,怕又如何?”
白万山见他铁骨铮铮,并非恐吓能把他震住,又回到椅子上坐下,用平和的语气和地说道:“杨义士,今天这里也没有外人,咱们能心平气和地谈谈吗?”
杨思明道:“谈什么?叫我离开玲儿对吗?叫我离开她也可以,但我必须听到她亲口说出这话!”
白万山道:“不是我不想叫她见你,而是她不想再见到你!玲儿对你痴痴情深,不在乎你出身贫贱,对你始终忠贞不渝。没想到你见财起意,竟然干起偷盗的事情来,玲儿已经伤心到了极点,你还有脸说要见她!”
杨思明眼睛里充满了怒火,忿声说道:“难道这些年你就这样为官的吗?你的部下,你的侄子,他们随意栽赃陷害,你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白万山见他情绪激动,再多说也是徒劳,霍地站起身子,探袍袖取出一个玉佩,颜色葱绿,正是杨思明送给白小玲的情物。
他把玉佩往床上一丢,道:“这是她要我还给你的东西!难道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从她手里抢来的不成?”说完就转身往外就走。
快要走到门口时,白万山蓦地转过身子,郑色地警告道:“我们白家世世代代为王,绝不会招一个鸡鸣狗盗之辈为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念在你对我白家有恩的份上,我宽限你两天,三天之内,必须离开黑城,否则你的小命难保!”说完摔门而去。
“玲儿,你不要误会我!”
杨思明手捧着玉佩,眼波中满是痛苦狂乱的神色,失声大叫,心如刀割,泪似泉涌。
他强忍着剧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心底森寒,周身冰冷,彷佛瞬间沉入北海冰洋。
刹那之间,他似乎又变回十多年前的那个流浪儿那个样子,孤苦、无助、委屈、悲怒,一时纵有千言万语无法诉说。
本以为此次的风暴会使两个人的爱情基础更加巩固,谁知自己的期愿想来也终究是镜中之花,水中之月。
憋郁难耐,心中的痛远胜过身上的伤痛,两下交功,眼中一片缭乱,突然一黑,人事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杨思明方才悠悠醒转,头痛欲裂,全身无处不痛。刚睁开双眼,便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喜悦不胜地叫道:“醒来啦!杨哥哥醒来了!”既而又有嗡嗡作响的嘈杂声。
他视线模糊,只瞧见一片缤纷影像。过了片刻,那些影像才逐渐清晰,凑在近前最前的便是郭瑶琳那张玉琢似的俏脸,水汪汪的大眼中满是欢喜,又有欲流非流的水雾,突然一滴冰凉的眼泪滴在他的脸上。
仿佛听见有人哈哈大笑,似乎说了一些让人害羞的话。郭瑶琳小脸通红,皱着鼻子道:“本姑娘高兴,愿意哭就哭,你们管得着吗?”
过了片刻,那些人影终于可以瞧得分明,但终究有些费力。一个一个的望去,正是郭大壮、店小二、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看样子都是住客。
他吃力地扫视了两遍,不见李娟的踪影,心中“咯噔”的一响,哑声道:“娟子呢?她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