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老夫人就把白家的族人,以及白小玲姥家的那头亲友,全都叫到白家岭。她当众说道:
“这两天,玲儿的事让我十分烦心。说来说去,都是我家万山的不是。半年前,非得逼着我家玲儿嫁给高彪,可玲儿说啥也不从,事情也就过去了。半年后,玲儿可找到了意中人,老身和他叔叔、婶婶、姐姐们都同意了,两个人也暗下定了终身,要不是杨思明去降妖精,说不定现在两个孩子早就成亲了。”
“唉!”老夫人继续说道:“本来两个孩子两情相悦,可偏偏又出来一个皇上赐婚。昨天玲儿已经向我坦承,她非杨思明誓死不嫁,可我们又不能得罪皇上啊!没有办法,老身只能把所有族人和亲戚们叫来,咱们联名写一份奏折,上奏给皇上。希望皇上撤回成命,成全这对佳人。”
话音未落,白勇霍地站了起来,大声嚷道:
“奶奶,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难道你真的叫我妹妹嫁给一个山炮子吗?那高彪眼下如日中天,都晋升为黑城督慰了,日后西塞就是高家的天下。人家要权有权,要钱有钱,又是王爷家的公子,哪点不好?再有,玲儿若要嫁给杨思明,以后也就失去了郡主的地位!玲儿年幼,可能是一时冲动,我们作为亲人的可不能冲动。至于他们私定终身之事,你们应该为她瞒着才对。”
“放肆!”老夫人把脸一沉,用手杖击打几下地面,训斥道:
“白勇,我说你鼠目寸光一点也不为过!那高家四虎,加上那老高头子都是些什么人啊!过去是胡子,现在就是有奶便是娘的三姓家奴!”
高家四虎为非作歹,称霸一方,经常欺压百姓,早已臭名远扬。诸位族人以及亲戚朋友对高彪的印象极差,纷纷表示:玲儿决不能嫁给高家,否则将会悔恨终生!
白万田见众人的看法一致,也不能违心偏向儿子白勇。虽然玲儿嫁入豪门,对自家有益,可不能逼着自己的侄女嫁给一个不相爱的人啊!况且杨思明有恩与白家,自己也亲口答应过这门亲事,此刻若要反悔,玲儿会恨自己一辈子!
他霍地站了起来,指着白勇喝叱道:“你妹妹的事情你少参与!你少给我败点家就行了!”
白勇把头一偏,气呼呼的“嘁”了一声,再不言语了。
白勇的媳妇见大家伙都在数落白勇,很是生气,把门一摔,气呼呼地走了。
众人交头接耳,暗下窃窃私语,品头论足。
老夫人见这个孙子媳妇也太不像话了,心里十分生气。一脸肃严。再次用手杖敲击几下地面:
“不用管她!这件事有我做主!既然玲儿与杨思明有婚约在先,我怎么还能把她指给别人?我想来想去,我们马上把此事上奏给皇上,让他削去玲儿郡主的头衔,贬为庶民,把她嫁给杨思明算了!”
白万田起身说道:“对,三天后咱们大家伙一起去柳城,劝说一下我大哥,他要是点头同意了,择日在柳城举办婚礼!”
白勇一听,面色惨变,万念俱灰。众人的立场已经非常鲜明,就算自己有十张嘴,也难以将他们说服。
老夫人见白勇的表情,也知道他敢怒而不敢言,当下就长叹一声说道:“人生,这个‘情’字,实在难解。也许是玲儿上辈子欠下杨家这小子的吧?你说说,她放着现成的郡主不当,名门不嫁,非得嫁给一个没爹没娘的穷小子,而且爱的是死心塌地。前些日子,她翻山越岭,穿越沙场,连自己的小命儿都不顾,去寻找一个男人,这等荒唐却又痴情的事,毕竟是玲儿能做的出来……”
她扭头看了一眼白小珍,问道:“珍儿,你能吗?”
白小珍摇头道:“不能。”
顿了顿,语气一转:“杨思明也是极其优秀的,论人品、论长相、论智慧、论武功、论学识……不说天下难寻,也可以说十万里挑一。我觉得玲儿这样做也值得。”
众人议论纷纷议论了起来:“如果杨思明真如珍儿说的这样好,免去郡主头衔,和心爱的人共度一生也值得!”
白勇霍地站了起来,指着众人道:“你们就等着后悔去吧!”转身就走了。
事情已经有了结论,白小玲当天就回到了柳城。
她一走就是三四天,杨思明等得是心焦如焚,实在寂寞了就到街上走走,或领着郭大壮、郭瑶琳、李娟到西湖楼去看风景,缓解一下心中的压力。
白小玲终于回来了,当即就把这好消息告诉了杨思明。
杨思明大喜,见她四处游说,为了真爱,费尽周折,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也动了诸多心思,真是感激不尽,眼圈登时就红了。心里早已放下南下的念头,决心要与白小玲在山庄里相伴一生。
接下来的三天里,几个人无所事事,白小玲突然想起堂兄白勇做买卖的事情,便讲给了杨思明。
杨思明道:“我在白家岭那两天,奶奶、二叔、二婶还有小珍姐都把我视为家人,可我却不辞而别,回想起来好是失礼,我正想去登门去谢罪。如果哥哥有需要我做什么,我愿意帮忙,学学做生意,将来也好养家糊口。”
白小玲道:“那今天咱就过去吧?”
杨思明在白王府待得闲心难忍,正想出去散散心,当即就同意了。就这样,五个人骑着两匹马,乘坐一辆马车,当天就去了白家岭。
白家人对杨思明印象颇佳,又要成为白家的女婿了,盛情款待杨思明当然也不在话下。
这天白勇显得极为热忱,不但陪着杨思明吃饭喝酒,还把杨思明带到密室,拿出一个紫金麒麟兽让他欣赏。
杨思明久居山野,涉世不深,哪见过这等宝物?他只知道此物较为贵重,却不知这麒麟兽是白家的祖传之宝,价值连城。
欣赏完毕,白勇把麒麟兽装在宝箱里,对杨思明道:
“思明,不,妹夫,这麒麟兽是我最近花高价高价收购的,不知是不是无价之宝,我从汴京请来一个有名古董商人,约定明天在黑城万盛酒楼会面。妹夫,你武功高强,我想叫你陪我去一趟黑城,就算为我当一次保镖吧,不知妹夫愿不愿意陪哥哥走一趟?”
杨思明见白勇如此信得过自己,求这点事算什么?反正这几天也是清闲,当即点头答应了。
白勇又补充道:“买这东西时,我手里没有钱,背着父亲偷出家里所有的积蓄。妹夫,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人,在没有鉴定为宝物之前你当谁都不能说,免得让奶奶、父母着急上火。”
杨思明也觉得隐瞒在理,也就没有多想,为了在白家人面前营造更好的印象,也就替他隐瞒了下来。
当天夜里,白勇和杨思明同住在一个房间里,天刚蒙蒙亮,两个人就上路了。白家岭距离黑城八十多里路,两个人骑着快马,中午刚过就到了黑城。
黑城是白勇常来常往的地方,也是万盛楼的常客,酒楼早就给白勇留了一个雅间,店小二献上茶果。
二人喝了一会儿茶,白勇站起身来,把包裹挂在杨思明身旁的椅子上,对他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我出去请那古董商人。”
杨思明道:“你放心的去吧,我会看好宝物的。”
白勇微微一笑,转身就出去了。
又过了两炷香的工夫,门帘一挑,走进两个人来,杨思明抬头望去,见来者五十左右岁,面皮白净,颏下三缕墨髯,身穿鸦翅青团领的外衣,腰系羊脂玉的腰带,足登珍珠履,一看就是一个富贵之人。
身后站着一个彪形大汉,豹头环眼,看样子像是一个保镖。
杨思明见进来两个陌生人,便问道:“你们是?”
那人抱拳说道:“在下马麟,是汴京来的古董商人,请问你叫杨思明吧?”
杨思明道:“对啊,您是我哥哥白勇请来的客人吧?他出去了,马上就回来。马员外请坐。”
那客商摆了一下手道:“不了,我已经见过白勇了,我只是看一眼货物,马上就走。请杨公子把宝物拿出来,叫我甄别一下真假。”
杨思明犹豫了一下,一笑道:“主人不在,我随便动人家的宝物好吗?”
马麟道:“白少爷叫我来的,有什么不好?”
杨思明犹豫了再三,在客商的催促下,将包裹打开,把紫金麒麟兽放在桌面上。那客商仔仔细细地地看了看,惊叫道:“果然是稀世珍宝!”
扭头对身后那汉子道:“把定金给他,这宝物我买定了!”
身后那大汉把一个大皮箱子放在杨思明的身旁,道:“这是一千两银子的定金,过一会儿就来取货。”
杨思明不知道白勇什么时候谈成的买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一笑道:“你们还是先把定银拿走,等我哥哥回来再说吧。”
话音未落,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门帘“唰”的一声,撕落在地上,三个人扭头望去,见十多个官差手持刀枪,把这里围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