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明仰在行礼上,眉头紧锁,心中感到一种莫名的强烈不安。
郭大壮见三箭客也在沉默叹息,他极想解开谜团,扳着张奎的肩头问道:“张大哥,我求求你啦,我到底说错了什么?”
张奎用手点着他的头,数落道:“你呀!你呀!我要骂你山炮子一点也不为过。白王爷是金国的王爷,你当他的面谈什么南下充军报国?眼下金宋两国就是敌人,你南下投宋不是与大金为敌吗?你想一想,一个郡主,能嫁个一个敌人吗?”
郭大壮登时一愣,脱口道:“我的妈呀!我还以为天下只有一个国家,一个皇上,哪知道这些事呀!”
他懊悔不跌,抬起手来“啪啪”地抽打着自己的嘴巴,边打边道:“我叫你乱说话!我叫你乱说话!”
张奎抓过他的手腕,喝道:“你够麻烦的了,就别再添乱了!”
杨思明道:“这件事情不赖郭大哥,其实我的心里也很矛盾,一旦投奔白王爷的麾下,我不也得与大宋为敌,残杀同胞。唉,只是苦了玲儿啦!”
这边唉声叹息,那边白小玲也闹得不可开交。本来白万山就有门户高低的偏见,偏偏他还有报国之心,倘若把他留在身边,日后恐怕养虎为患。
任凭爱女如何哭闹哀求,白万山还是坚持考验他一段时间再谈婚事。
一夜无书,次日一早,几个人也卫队回到了柳城。杨思明、郭大壮、郭瑶琳、李娟被留在王爷府,把他们视为贵客招待。
“郡主要嫁人了,而且嫁给一个穷山炮子!”
新女婿进入王府,是一件震动柳城的大事。所有的文武官员、亲王显贵、以致茶楼酒肆、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件稀奇的趣事。
就在整个柳城沸沸扬扬喧腾着“山炮子进豪门”的时候。高彪如日中天,被金王金太宗吴乞买封了一个镇守西塞的副督慰。
当他们谈到边塞重大事宜的时候,高彪特意提到高、白两家联姻的事情。为了让白、高两家结成铁壁联盟,金太宗大为赞同,并亲自懿旨一书,主动充当两家的媒人。
皇上做媒,白万山哪敢不给面子?况且他十分反对女儿嫁给一个大山里出来的野孩子。懿旨颁发的当天,白万山就把此事告诉了女儿。
白小玲听到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几乎晕厥过去。她心里虽然抱着誓死不从的决心,但懿旨不能不接。不接懿旨那是欺君之罪,要吵架灭门的。
她虽然同意去接旨,但必须要杨思明、郭大壮、郭瑶琳、李娟、三箭客陪着去。白万山知道女儿任性,不答应她会闹出事来,也就应了她。
当天白小玲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胸前戴着从不离身的玉佩。她薄施脂粉,珠围翠绕,端端正正的坐在马车中。
接过懿旨,一行人乘车回府,个个心事重重。白小玲低着头,心里是翻江倒海,脸上毫无表情,坐在那儿像个石像,一动也不动。
杨思明见白小玲这种样子,自己的心如同刀绞,但不知如何去做才好。
郭瑶琳、李娟想到几个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还恍若昨天,不料聚日无多,难免就倍感伤情。这样一行人都静悄悄的,车轮辘辘,真的碾碎了每一个人的心。
白小玲早已想好了应对的办法,一是谎称怀孕,二是私奔。但这都是下下之策,与白家的名誉、自己的名声都不好。
当下她想起在白家岭的诸多事情,如果求奶奶、叔叔、姐姐们为他们作证,她和杨思明早有有婚约在先,并已经订婚,就是皇上也没有办法。
于是,她连夜就和三箭客去了白家岭。
俗话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白万田有个儿子,叫白勇,今年二十四岁。白家目下一脉单传,就是白勇这这一根独苗,不让他为官,不让他充军,一直在家中养尊处优。
时间一久,白勇逐渐养成贪欲自私的第二个天性。
上次杨思明来白家岭降妖,恰巧白勇受伤,被家人送往阳山绿水山庄疗伤,因此没有和杨思明碰过面。
伤养好了,白勇回到家中,家人便把杨思明勇斗妖精救他全家的经过说了一遍,起初还对杨思明深表敬佩和感激,后来一听与堂妹白小玲相爱了,登时脸色大变,骂道:“癞蛤蟆也想吃一口天鹅肉,没门!”
虽然心里极为反对,但玲儿南下寻他,也颇觉无奈。从此他就像做了心病似的,一心想将这对鸳鸯拆散,把堂妹嫁给高家。
因为伯父只有这一个爱女,家财无数,如果堂妹嫁入豪门的话,伯父的家业将来都得由他继承。
可堂妹偏偏看上一个大山里走出来的穷小子,他要是进了白家的大门,将来一定要继承白家的产业。因此他极为反对这门亲事。
况且皇上亲自为媒,如果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以后白家不就完了吗?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这天白小玲来到白家岭,便把自己婚姻之事讲了一遍。只是皇上从中作梗,父亲不敢不从,只能求奶奶、叔叔、婶婶、姐姐们去柳城去见父亲,证明一下,杨思明和白小玲已经订婚。
杨思明英俊无比,品德高尚,又有恩与白家,因此这份交情更加厚重。因此奶奶、二叔、二婶、白小珍都很喜欢他,当即表示,要做他们俩的鉴证人。
当天白勇的妻子也在当场,便把此事告诉给白勇。
白勇听完,大发雷霆,心想:“此事是皇上为媒,如果做假证的事情一旦被查出,那可是欺君之罪。就是皇上手下开恩,不满门抄斩,白家也是得罪了皇上,以后也就彻底完了!”
他把妻子赶出房门,把门一关,倒在床上冥思苦想着一件事:就是如何拆散这门婚姻。
他苦想了一上午,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来:就是栽赃陷害杨思明,让他名声扫地,再把他赶出西塞,逐出柳城。
高彪身为边塞副督慰,屯兵在金岭镇,距离白家岭不到二十里。平时又和高家四虎比较熟悉,他深知高彪对堂妹一往情深,如果要与高家联手,何愁赶不走杨思明。
于是他骑上一匹快马,当天下午就到了金岭镇,找了一家最好的酒楼,把高家四虎约来相见。
酒菜摆好,五个人边吃边聊。
白勇道:“彪子,你还不着急呢!别觉得有皇上给你说媒,你就胸有成竹,我家妹子早就和那山炮子订过婚,皇上说媒也没用啦!说不定这几天就将此事上奏给皇上。皇上一收懿旨,你小子的婚事,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高彪遭到白小玲两次戏耍,心里又爱又恨,也曾发过毒誓:不娶白小玲为妻他誓不为人!本以为有皇上做主,量他白家也不敢不从。
当他听到白小玲与杨思明早已订婚这个消息,如五雷轰顶。脑袋嗡的一声,过了良久,便问道:“那杨思明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什么时候订的婚?”
杨思明在白家岭降妖的时候,恰巧白勇不在,他只知道白小玲爱上了杨思明,奶奶等人也都赞成,全府上下一起吃过饭,究竟那顿饭是不是他们的订婚饭,白勇也不知道。
当高彪问起这事,他只能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讲给了高家四虎。高彪听完,猛击桌子,忿忿地道:“我现在就去杀了这山炮子!”
高家四虎中唯有高龙有谋略,他摆了摆手道:“彪子,你先别冲动。你想一想,白小玲对那个姓杨的爱的这么深,如果你现在把他给杀了,白小玲会恨你一辈子,莫说娶到她,她一定报有杀你之心。就是你得到了她的身子,也未必得到她的心,即使成了亲,你身旁放一个木头美人又有什么用?”
高彪吼道:“如不早点动手,孩子都搂出来了,到那时黄瓜菜都凉了!”
高龙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件事必须得从长计议。我们必须设下一个毒计,既能让杨思明名声扫地,又能让白小玲回心转意,还能将他名正言顺地将这山炮子除掉。”
白勇问道:“什么好计?”
高龙冲着他们四个人招了招手,五个人抻长脖子,聚集在一起,高龙用低低的声音道:“我要如此这般,这么办!”
四个人听完,一起竖起了拇指,齐声叫道:“高!实在是高!”
白勇当晚回到家中,见堂妹白小玲还在,便走上前去,笑着叫道:
“玲儿,听说你有意中人了,还是我们白家的大恩人,明天带到白家岭来,让哥哥看看。如果闲着没事,让他帮我跑一趟买卖。”
白勇向来游手好闲,除了给白家传宗接代之外他什么也不干,今天一听他在做生意,把白小玲都逗乐了。
笑说道:“几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没想到我哥哥也做上买卖啦!什么买卖?先告诉一声。”
白勇摆了摆手,笑了笑道:“保密,只等你那个情郎来了在告诉你。”
这些日子里,白小玲一直游走在几家亲戚之间,为的就是替她作已经订婚的证明,或说几句好话,好好劝劝父亲成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