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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我总是以岩石为筋骨,以巍峨耸立、不屈不挠来彰显性情的。会当凌绝顶,我常常沉稳持重、棱角分明,要么昂首挺胸九万里,直插云霄架天梯;要么斧劈悬崖三千仞,直叫松月挂半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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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亦非铁石心肠。千百万年来的造化,在我的骨骼外部蓄积了生命的土壤。于是,风雨兴,草木生,山泉潺潺,沟壑纵横,雄鹰翱翔,蝶舞蜂鸣,四季披彩,八方揽胜。
因此,在浩浩荡荡、源远流长的日子里,这才羽化了沧海日、赤城霞,峨眉雪、巫峡云,彭彘烟、潇湘雨,洞庭月、五夷峰,庐山瀑布、贺兰卧佛,黄山灵猴、华山天险,泰山磅礴,嵩山少林等宇宙奇观和人文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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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是生命就必须时时生长,是山峦就应该承受风雨雷电的洗礼。于是,我不停地从地心深处汲取力量,在九天之上得到光华。可以是没有寸草的不毛之地,但不能失去起码的棱角;可以缺少一些涧水荡漾的歌唱,但不能没有昂然挺拔的骨性。
在时间的长河里,我阅尽了宇宙演化的波光混沌和人世变迁的大浪淘沙;风雨滂沱时,我不一定就认为是天上彩云在哭泣;沧海桑田中,本来就是时世在昨日、今天和将来不停地轮转。
把日月星辰高高地挂在肩上,虽然明亮着苍然黛色的逶迤,但并没有因此就会令我手舞足蹈、忘乎所以;叫沙暴尘雾灌顶,尽管在一时可以迷失自己巍峨的身影,但绝对不会让我就此意志消沉、分崩离析。
我知道,真正的山脉,总是以虚怀若谷的胸襟和高耸的头颅,走在皇皇时空的大境界之中。这,确实是包容一切的成长,也是我终生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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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个高度,就是某种承担。眼睛可以看到很多,心中也能内含不少。这些,都像我脚下漫长的坡度一样重要。问题的关键在于,每当太阳从无边的天际喷薄而出的时候,我们到底能够做些什么。
让馨香悠远的松枝,蘸着大片浓淡相宜的酡红,去泼写涛声依旧的永恒;叫凌厉的石头,涂满光彩绚烂、线条明快的表情,去昂扬声若滚钟的歌唱;此时,山下就会映出更加美好的景象。一缕炊烟,两头耕牛,三驾马车,四季劳作,五谷丰登。
天地有造化,时日不我待。站在一个距离上,我呼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