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老汉把目光从板寸头身上收了回来,扫了周围的人一圈。“还有人要拦老子么?”
围在板寸头身边的几个孙竟康的“骨干手下”,原本还真有人伸出了手。似乎想把板寸头从地上扶起来,又似乎想把光头老汉拦下来。
可被他的阴狠彪悍的目光这么一扫,都齐齐触电般把手缩了回来。
光头老汉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老子的地界上拦路?”
说罢抬头又朝冒烟的地方看了一眼,也不多话,继续拔腿往里冲。
看热闹的人群自动自发地散开一条通道,让火车头一般往里“突突”乱撞的光头老汉冲了过去。
这老头从出现到消失,不过短短一两分钟的事情,却一点都不留手地把板寸头修理了一通。
别看他有了点年纪了,可从说话行事的那股狠劲来看,年轻的时候必定也是个惹事儿的主儿啊!
最重要的是,这老汉看起来身手很有两下子,绝不是泛泛之辈。
要不然板寸头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一个照面之下就吃了这么大的亏?
我怎么发现自己自从跟着老赵练武以后,到哪都能看到练家子啊?
同辉、豹哥、郝大龙,现在又多了个光头老汉,这些可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人。
是眼光见长,看出门道来了?还是的的确确的气场不同,际遇不同了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吓死我了!这老头下手可真狠啊!”等光头老汉的背影消失了,安静了好一会儿的人群这才发出低低的议论声。
“这就叫狠了?比起年轻的时候,老赵这会子已经算是很收敛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妈摇摇头。“可脾气怎么还是怎么爆啊?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跟年轻人比勇斗狠的!啧啧啧……看来一个人的脾性,一旦养成了,是很难改掉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老赵发现自己的房子被燎着了,以他的性情,还不得发狂啊?”
“看戏?老子的房子都烧成火炬了,你特么还当成戏来看?好看吗?好看的话,你特么要付钱么?”老张大爷不乐意了,怒视旁边说话的年轻人。
那小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摸了摸鼻子,嘀咕了一句。“你瞪我干嘛?你家房子又不是我点着的,赖不到我身上。有本事找放火的人算账啊,干嘛跟我要钱?”
“你特么还说?”老张大爷因为自家房子着了火了,本来就着急上火,还听到那小子这样的言语消遣,哪里还忍得住?
抬手就要去揪年轻人的脖领子。
年轻人身手灵活,弯腰躲过之后就往人群里挤,并扬高了声音叫道:“老张大爷,你这可不讲道理了!你跟我急有什么用?有本事去找放火的人去啊?那哥们不是说了么?放火的人就在那儿!别不是你看人家人多,惹不起,所以才把气撒我身上的吧?我惹不起,躲得起,行了吧?”
“你特么还说?别让老子逮住,要不然撕了你的嘴!”张大爷看来是被年轻人说中了心思了,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刚才听了我的胡说八道,又听了周围众人七嘴八舌的附和之后,张大爷的确是很怀疑放火的就是孙竟康的人。
可他比不上光头老赵彪悍,只有一个人,还上了年纪了,怎么都干不过年轻力壮的几十号年轻人,冲上去只要吃亏的份儿,再恨得牙痒痒也只能忍了。
这种事情,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当众揭开来说又是另一回事。
老张大爷的脸面上有点挂不住了,转着身体就要去揪躲到人群里的年轻人。
年轻人一个劲儿地在人群里闪躲,张大爷契而不舍地追。
这俩玩起了躲猫猫、捉迷藏,金雷他们这边和孙竟康的手下们也打得快到了尾声。
金家伙计人数太少了,被三五个人围攻,再能打也要吃亏。
金雷下巴上挨了一下乱拳,“嗷”了一声,仰着头往后退了几步,眼看着就要撞在同辉身上。
同辉一个推手顶开缠住自己的两个家伙,另一只手托在金雷背上,把他稳住了。
被我用身体挡在身后的张萍紧紧拽着我的衣服。“怎么办?现在怎么办?要不,你们把我交给他们吧?孙竟康他们想来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你特么胡说什么?”我喝止了张萍。
说话间,孙竟康的一个手下突破了包围圈,冲到我跟前来,伸手朝我肩膀抓来,想把我拽开,好把我身后的张萍扯出来。
老子腿脚是不便,可也不是这种小瘪三能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我一个抬手,手掌重重托在那人的下巴上。
让人牙酸的一阵牙关挫咬的声音传来,那家伙仰着头被我远远顶着飞出了一米多远,正正撞在想上来接应的同伙身上。
两人撞做一对,顿时变成了滚地葫芦,被周围交错来往的人踩得“嗷嗷”叫了起来。
别看我一击奏效,可自己也不好受。
都说力从脚下起,虽然刚才那一下子我动的只有手,可所有的力量都要从脚下借用。这么一使劲,我脚下不稳,趔趄着撞在身后的张萍身上。
她用手顶住了我的背心,这才没让我摔倒。
“王野,咱们人少……”张萍一边吃力地扶稳我,一边还想劝说。
“你特么想都不要想!”因为怕输,把个女人推出去顶事。这种事情我王野还做不出来。
哪怕被打死在当场,我也不可能摊手把张萍送出去。
“你真以为何远君和孙竟康会对你手软?你别忘了,你现在不是什么处长了,他们要对你做些什么,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想想兰姐,想想婷姐的下场吧!你别……”我刚一站稳,又有孙竟康的手下冲了过来,顾不得接着说下去,只对张萍说道:“扶稳我!”
我脚下不能借力,只能靠张萍搀扶。
张萍背靠着墙壁,双手架在我的腋下,咬着牙扶住我,让我接二连三又顶开了几波攻击。
可女人的力量毕竟有限,我又是个大个子,张萍坚持了几分钟就双手颤抖起来。
又把一个冲上来的家伙撇出去以后,她手一松,脚一软,往旁边歪倒。
我全靠张萍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稳,她这一倒,我也跟着往旁边摔去。
离我们最近的陈副队长想要伸手拉我一把,却被孙竟康的手下缠住了,根本腾不出手来。
张萍是贴着墙往旁边歪倒的,我要是也这么顺势摔下去,势必要砸在她身上。
怕把她砸出个好歹来,我使劲拧了一下腰,硬是在摔倒的过程中把身体翻转过来,伸手在墙壁上撑了一下,想弹开些许空间来,别砸到张萍身上。
身后不知道被什么人用力撞了一下,我的身体往前一扑,额头重重磕在墙壁上。整个人顺着墙面往下塌,鼻尖和下巴都被斑驳的墙面给檫得生疼。
却好歹在落地之前双手撑回到墙面上,双膝跪地地没有直接趴在张萍身上。
这种姿势下,我的脸和张萍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
她睁大眼睛看着我,我都能在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脸。
就怎么四目交投的一秒钟的功夫,我背后被人狠狠踢踹了一脚。
本来双腿就使不上力度,在这一踹之下,我的双膝再也支撑不住自身的重量,身体往下就扑。
张萍伸手托住我的肩膀,可又哪里撑得住我的重量?
我的嘴唇和她的撞在了一起。
两唇交接。
如果这都能算是一个吻的话,这个吻可一点美感都没有。
我们的牙关隔着薄薄的嘴唇磕在了一起,血瞬时间就从被磕破的嘴唇上沁了出来。
马勒戈壁,这可真是血腥之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