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总,你这话可就说得有点离奇了。”我摊了摊手。“从始至终,我说过半句让人动手的话了么?好像没有吧?不能你自己人倒霉了,就一股脑儿怪到我身上吧?王涵倒霉,是他自己有眼不泰山,狗眼看人低。是以为凭着自己那两下子就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了?还是说他认为你的势力已经大到,可以在星海只手遮天,横行无忌的地步了?
这做人呐,甭管你势力多强悍,还是低调一点为好。你看看周八爷,够牛了吧?可人家是怎么做的?你又是怎么做的?难怪你混到今天还不上不下的,眼界和心胸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好好学着点儿吧?”
孙竟康眼角绷得都快裂开了,怒视着我。“我怎么做人,还轮不到你来教。你的人现在打伤了我的手下,你给个说法吧!”
这就有些不讲理了吧?
我无奈。“你要什么说法?让我赔钱赔医药费?你是穷到连这点钱都付不起了?还是今天专门就是来找我晦气的?我告诉你,老子一分钱都不会出,一点责任都不会负。先动手的是王涵,要不是他技不如人,现在受伤的还指不定是谁呢?到时候你会给老子负责任么?不可能吧?既然这样,****屁事?”
“好好好……”一直旁观的唐局长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
他阴恻恻地看着我,又扫视了一圈除了孙竟康之外的,病房里的其他人。“我看王野你这里藏龙卧虎,简直就是黑恶势力的聚集地啊!打伤了人还这么嚣张的,我还真没有见过。我是统管教育工作的,管不到你头上,可我就不信没人能管得了你。”
说罢拿出手机,一边作势要给谁打电话,一边隐晦地给孙竟康使眼色。
“你们商量完了么?我现在是要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可以离开了?”同辉没有心思掺合病房里这些乱七八糟的纠葛,原本平静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些许不耐烦的表情。“还是说,我要把这件病房里阻止我的人,全部一个个挪开,才能走得了?到底是怎么个决定,说句话。我赶时间,没空耗在这里。”
他话刚说完,还没动手呢,挡在他面前的板寸头就吓得横移了一小步,不敢再直不楞登地杵在同辉正对面。
板寸头这副猥琐又怕死的做派,简直气得孙竟康要吐血了。“你怕个屁啊?他就算再能打,一个人能对付三个五个,还能对付十个八个?我们人多,你怂个卵啊?工资特么都是给你们这帮软蛋白发的么?给我……弄他……”
孙竟康话说着说着,突然岔了气。最后“弄他”两个字,像是被掐着脖子说出来的。
不仅如此,这瘦干巴的家伙还突然间“长高”了很多。
我定睛一看,被掐着脖子是真,“长高”了却是被老赵拎着脖领子,单手给提得双脚离开了地面。
“给你怎么着?”老赵笑咪咪地盯着孙竟康的眼睛。“你人多是吧?是有十个八个,还是有八十一百?都叫过来试试看能不能把我们彻底留下。弄完了这个年轻人,你还想弄谁?”
老赵每问一个问题,拎着孙竟康脖领子的手就晃一下,把这老逼崽子摇得就像一条风中的腊干咸鱼。
“说话?我问你的话没听见?”半天没听到孙竟康的回答,老赵的手又是一阵猛摇。
我旁边的金雷就差跳起来拍手欢呼了。“卧考,咱师父他老人家就是威武啊!”
人家老赵答应收他做徒弟了么?连“师父”都叫上了?脸皮也真是够厚的哈!
不过……“那啥,老赵,你这样掐着他的脖子,他也没法回你的话呀!”我不得不提醒一句。
孙竟康的脸都快憋成猪肝色了,舌头都吐出来半截,看起来快要断气的样子。
我倒不是怜惜孙竟康,而是怕老赵一个不小心,真把人在这里弄死了。到时候大家都得受牵连。
老赵看了孙竟康一眼,好像这才反应过来。
手里的劲头松了松,虽然还是继续提着他的脖领子,好歹让人家双脚的脚尖落了地,给了孙竟康喘口气的机会。
孙竟康终于得以正常呼吸,猛吸了一口大气,狂咳了几声,脸色终于由猪肝色变成稍微正常一点的涨红。
“你们……”他囫囵着手连指了一通,岔着气嘶吼。“你们特么都是死人啊?就这么看着我被……咳咳咳,特么的……再不动手,回去就给我全都特么的……特么的,滚蛋!”
嘿!
都到这份上了,孙竟康还不肯服气。
为了一点面子,值当么?
我都有点看不明白孙竟康了。刚才金雷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他都能忍,现在怎么又忍不下去了?
跟着孙竟康过来的几个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到底还是有人“珍惜”这个饭碗,“嗷”地叫了一声,给自己壮壮胆气,然后捏着拳头朝老赵冲了过来。
有一就有二,有人冲在了前面,后面自然有人跟着。
就连怂蛋软腿的板寸头,也吼了一嗓子,埋头往前猛冲,想要撞开挡在自己跟前的同辉。
我“啧”了一声,摇头看着板寸头。
你冲就冲吧?还吼什么吼啊?提醒同辉,老子要动手了?
对付同辉这样的高手,连出其不意都不会的话,铁准了挨揍的份儿。
果不其然,他人还没冲到同辉面前,低下來的脑袋顶心就被同辉一只手牢牢控住了。
这回我可是看得真真的。
只见同辉手腕微微一转,板寸头壮实的身体也跟着被他拧得转了半圈。
不转不行啊,脑袋还在人家手里呢!要想自己的脖子不被硬生生的拧断,只能跟着同辉发力的方向转。
同辉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在同辉的后背上轻轻一推。
好像没有使出什么力度,可板寸头却像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大力撞击一样,整个人双脚离地地朝病房外飞了出去。
“哎哟!”
“妈呀!”
“咣当——”
呼喊声和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响起,围在病房门口看热闹的人中,有几个躲避不及,被板寸头带倒在地。
“马勒戈壁!你特么撞翻老子的鸡汤了。赔我!”一个粗豪的声音吼了起来。
话音还没落呢!两条人影又从被板寸头冲开的“通道”里飞了出去,狠狠砸在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板寸头身上。
“当啷——”
“我靠,还来——”那个粗豪的声音再度响起。
听着有点耳熟呢?
我循着声音看去。
头皮猛地一麻。
不是吧?
要不要这么巧啊?今天是高手聚会么?
那个正弯腰从地上拣起保温壶的彪形大汉,不就是昨天在妇检中心门口帮我解围的那位,还能是谁?
彪形大汉满脸怒容地直起腰,看看自己手里正滴滴答答往下淌汤汁的保温壶,又看看地上的正正冒烟的汤汤水水。
他气得把刚刚捡起来的保温壶又惯到了地上,伸出奇长无比的手臂,把躺在最上面的一个孙竟康的保镖给拎了起来,一阵猛摇。“特么的,你们几个混蛋,赔我鸡汤!听到了么?赔我鸡汤!”
那倒霉的家伙脖领子被他拎着,哪还能说得出话,颤颤巍巍用手朝我病房里指了指。意思是:不关我事,不是我要砸你鸡汤的,是里面的人把我扔出来的。
刚才我的注意力全在同辉身上,可还是能用眼角余光观察到老赵那边的动静。
这老家伙在那两个保镖冲上去的时候,把手里的孙竟康当成“武器”来使了,直接抡着孙竟把冲上来的两个家伙撇了出去。
严格来说,的确不关那两个保镖的事儿啊!他们也是身不由己。
早在同辉把板寸头推出去以后,病房门口就以板寸头的所过之处清空出了一条通道,让我们的视线可以畅通无阻,外面的情形可以一目了然。
老赵自然也能看到彪形大汉。
见他拎着那个保镖像拎着一个布娃娃一样不费吹灰之力,还能轻轻松松把人家摇来晃去的样子,老赵的眉梢都禁不住跳动了几下。
拎着孙竟康脖领子的手一松,好歹让这个被当成“风火棍”使唤,差点没断了气的家伙得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同辉就站在病房门口,是我们所有人里面,距离彪形大汉最经的一位。
因为他此时是背对着我的,我看不到同辉脸上的表情,却能看到他的肩膀猛地一紧,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放松下来。
彪形大汉一通猛摇,把自己勃发的怒意发泄了一些之后,才重新把手里的保镖扔回去。
慢慢转头朝病房里看来。
他的视线在病房里掠了一圈,恍过我脸上的时候,又很快转了回来。“是你!”
我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抬起手朝他摇了摇。“嗨,大哥!咱们真有缘啊!又见面了!”
“卧考,是他!”金雷后知后觉的,现在才把彪形大汉认出来。“今天是这是怎么了?都凑在一起了!嘿嘿,这下好玩儿了!”
他是看热闹看个没够了是吧?
这不裹乱呢么?
好玩,好玩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