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怕就是租房,星海的租价也不便宜啊!
他们拿到的这笔钱,又能够支撑多久?
难怪宝来路的居民们会闹,这么坑的补偿方案,傻子才会答应。
庞伟德记录在纸张上的内容,我都不用念完,只念这一两条,就只够知道它有多坑了。
我没有继续念下去,病房里也没有人说话,只有周宝春和庞伟德吭哧吭哧喘着粗气的声音。
这俩表兄弟的鼻孔不停煽动,显然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虽然在第一次拆迁动员会上,他们已经知道了补偿方案的内容,可是现在又听我念了几句,听在耳朵里还是很有些愤怒和激动。
我把纸张递给金雷。“你看看吧!”
金雷接了过去,低头看了几眼,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大疙瘩。“我看不懂上那么写的什么。金风,你脑子比我活泛,念书也比我行,兴许你能看得懂。你给看看。”
说着又把纸张递给了金风。
金风伸手接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嘴唇抿得更紧了一些。
张萍伸出手。“让我看看!”
也对,张萍原来可是规划处的处长,属于专业人士,让她看看总没错。
于是纸张又到了张萍的手里。
庞伟德的鬼画符也是让她大皱其眉,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看明白了没有。
把纸张叠好,重新放回到我手里之后,张萍看向周宝春和庞伟德。“你确定你把当时拆迁办负责人说讲述的内容,都记录下来了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庞伟德脸上。
这中年汉子挠了挠头。“应该……都记录下来了吧!那家伙在上面讲的飞快,我们在下面的人都没听明白,他就讲完了。我们还让他重复了好几次,我就是断断续续记下来的,应该没有漏哪一条吧?”
说着不确定地看向旁边的周宝春。
“你看我干嘛?我连你打了小抄都不知道,哪知道你有没有错漏?”周宝春朝他瞪眼睛。
张萍想了想,点点头。“纸张上的内容我大概都看明白了,的确存在很多不合理的地方,这些不合理之处,你们可以在王野的伤养好之后,和他慢慢讨论。我现在只问你们一点,当初那位拆迁办的负责人,跟你们宣读拆迁补偿方案的时候,有没用说过店铺和民宅的补偿价格是不一样的?”
咦?还有这个说法?
我还真不知道这个!
看向周宝春和庞伟德,他们也是一头雾水地对视了一样,之后一起转头看向张萍,同时摇头,异口同声地说道:“没有!”
“确定没有?”张萍又问。
庞伟德再次摇头。“真的没有!要是有的话,这么重要的内容,我就算是漏记了,脑子里也会有印象。春哥,你说是不是?你记得那个谁有跟我们说过这一点么?”
周宝春坚定摇头。“我一点印象都没有。那个操.蛋家伙肯定没有跟我们说过。”
张萍叹了气。“我知道了!”
说完就不再开口。
周宝春和庞伟德俩表兄弟有些错愕。“知道了是个什么意思?这就完了?”
同时把目光从张萍的脸上转移到我身上。“王野,这位……谁,她是个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不是说,拆迁的时候,店铺的补偿价格和民宅是不一样的?王野,我们可是相信你,才跟你们谈的,你们可不能藏着掖着的蒙我们啊!”
这俩人说着说着就有些着急起来。
“我们主街的每家每户,哪怕就是平房,一楼可都是店面,都是合法经营有执照的店面。不瞒你们说,我们宝来路的很多居民,就是靠着出租或者自己经营这一家小小的店面来养家活口的。这要是一拆迁,我们住的地方没有了不算,连生活来源都跟着断了。如果真的有补偿价格的差异的话,你们可一定要跟我们说,要不然就是把我们往死里坑啊!”
庞伟德看起来老实木讷,说到激动处,眼眶都红了。
毕竟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周宝春也不比庞伟德平静多少,也是瞪圆了眼睛盯着我。
我看看张萍,她对我点点头。
“周大哥,庞大哥,你们先别激动……”
“能不激动吗?刚才我们也跟你说了,宝来路的这些房子,对我们来说不仅仅是房子,不仅仅是家,还是生活的来源,那就等于是我们的命啊!你说,我们能不激动么?”周宝春打断了我的话。
“哥,你先听听王野是怎么说的,我看他的样子,似乎也不知道店面的价格和民宅的价格之间存在差异。”同辉难得帮我说了句话。
我连忙点头附和。“的确如此。不瞒两位大哥,我之前也是一个白丁,对于房地产开发什么的,我真的是个门外汉,知道的也不比你们多多少。刚才要不是这位……嗯,我的朋友提醒,我还不知道这两者之间还存在价格差异呢。不过你们别着急,不管是什么样的差异,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吃亏就是!”
“你说话算数?”周宝春盯着我的眼睛确认。
我点头。“说话算数!但你们得给我时间,等我摸清楚里面的门道,再跟你们讨论。你们觉得这样行么?”
周宝春看看庞伟德,又看看同辉。“你们怎么说?”
庞伟德是个没有什么大主意的人。“我听春哥你的。”
同辉想了想,开口:“我觉得我们可以回去跟街坊居民们讨论一下,把王野的话转述给他们,听听大家的意见。”
“那行,我们就先回去,等和街坊们讨论过后,再来找你。不过你也得给我们一个时间,不能让我们一直干等着。”周宝春很快做出了决定。
“时间啊?”这让我怎么回答才好?毕竟身上的伤什么时候恢复,不由我个人说了算。
“总得让他把身上的伤养好吧?”张萍说话了。“你们看看他这样子,像是能东跑西颠的样子么?说到底,他这满身的伤,还不是拜你们所赐?他没打算和你们计较,还给你们的那位五叔公交付了全款的医药费,你们就连个把月的时间都不能给他啊?”
说到这个,周宝春和庞伟德脸上的表情有些发干,不太敢和张萍的目光对视。
“算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不是说翻篇了么?毕竟大家之前存在误会,宝来路的街坊对我们有敌意也是在所难免。”我摆了摆手。“这样吧,你们给我……两个星期时间,怎么样?”
“两个星期怎么够?医生说了,你脚上的伤,怎么都得两个月才能……”
“让我看看,是怎么样的脚伤要养上两个月才能好?”张萍的话还没有说完,病房外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话声未落,三个人影就已经出现在病房门口。
我定睛一看,是老赵和蓝菲、蓝溪两姐弟。
“老赵,你们怎么来了?”是谁通知的他们?
我看向张萍,她对我撇了撇嘴。
“王野,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了?呜呜……”蓝菲拨开挡在她面前的人,一看到我这副惨象,就哭着朝病床扑了过来。
“呵呵,挺热闹啊!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蓝菲人还没有扑倒我身边,我的病房又来了新客人。
光是听这声音,我都不用抬眼去看,就知道来的是谁。
除了孙竟康这老逼崽子,还能有谁?
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带着王涵,还有一个阴沉着脸的中年男人。
这中年男人看起来有点眼熟,我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抱歉啊抱歉,来之前也没有打个招呼。没办法,唐局长急着过来探望你,一分钟都不愿意等,我只能冒昧了。”孙竟康大咧咧地挤开周宝春和庞伟德,把那个中年男人请了过来。“这位就是王野!”
唐局长?
我眯着眼睛看了那中年男人几秒钟,终于知道他是谁了。
特么的,这不就是唐宇那小子的老爹么?
一段时间没见,这唐局长原本黑多白少的头发现在掉了个个儿,白头发已经占了一大半,而且中秃的面积又朝周边扩大了一圈。虽然依旧高依旧胖,整个人看起来却像是老了几岁。
有段时间没有“关心”唐宇那逼崽子了,可看他老子的样子,也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
“你就是王野?”唐局长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色愈加阴沉。
在他打量我的时候,我却看向一旁笑咪咪的孙竟康。“你什么意思?是来看望我,还是来看热闹来了?这位唐局长又是哪位唐局长啊?不会是公安局的局长吧?我犯事了?就算是犯事,也用不着劳动局长大驾来亲自逮我吧?”
和孙竟康说话的过程中,我连看都没有朝唐宇他老子看一眼。
他以为自己是谁啊?一进来就把架子摆得高高的,一副高高在上,蔑视一切的臭嘴脸,还用这种质问的语气和我说话?
老子既不是他的下属,也不是他职权瞎管之内的****,用不着惯着他,看他的臭脸色。
孙竟康看了看身边脸色黑得仿若能挤出墨汁来的唐局长,“嘿嘿”笑了两声。“王野,你仔细看看,真的认不得这位唐局长?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从博望村出来的吧?唐局长可是你们村所属县份的教育局局长。说起来,你们也算是老乡,你做学生的时候,还在他的辖管范围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