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活着的，
已死去的，
将死未死者，
欲生未生者，
以及，
对我来说，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你。
——《波奇米娅》·东国动画
***
当走到神庙门前时，索索的几个朋友非常识趣的选择了规避。
他们找了些别的借口——然后，就走了另一条路。
……
“……”
这样一来，萨尔玛总该满足了吧？
索索如此觉得。
所以，当朋友们连背影都再看不到时——他认定，时间刚好：
“你看，他们都走了。”
他道：
“咱俩也到此为止吧。再往前，可是别人求姻缘的地方！”
“……”（萨尔玛）
然而，小姨子却只是静静地看着神庙的鹰型雕柱。
半晌……
“他们兴许没走。”
“不。”
索索摇摇头：
“他们走了。”
“……我觉得他们没走。”
“可是、你明明也看到了，他们的确……”
“不。”
然而，
萨尔玛的声音却近乎坚决：
“他们一定没走；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一定还躲在什么地方偷看咱们。”
“？”
“女人的直觉。”
如此说着，萨尔玛轻别开头。
“……”（索索）
“可是，你是欧丹的姊妹，而那儿是情侣该去的地方！咱们可不能……”
“一起进去有什么问题吗？”
“啊——？”
“明明没什么问题的事，你偏要欲盖弥彰——”
她声音悠悠：
“依我看……你之所以这么抗拒，一定是心里有鬼。”
“啊……？”
“你心里有鬼。所以，才不敢和我一起进去。”
萨尔玛又重复道：
“倘若你真没问题，不过是座神庙——身为男人、身为我的姐夫，你有什么不敢和我一起进的？还是说……对你来说，我姐姐的魅力就只是如此？仅仅和小姨子一起进神庙，你就会想歪、就会想对不起姐姐、就会想让姐姐伤心？”
“…………不、不，等等。”
索索的思维有点儿混乱了。
“我不明白。但，这和进不进神庙根本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
“…怎，就算你说怎么…………”
愣了好久，索索才勉强挤出句话来：
“欧丹会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自己的想法，却没有谁比我自己更清楚了——我尊重欧丹，也深爱她，所以……”
“所以？”
萨尔玛轻蔑地笑了：
“所以，这就是你不敢考验自己的理由？”
“就算你说考验，可、可这根本不算什么啊！”
“你瞧。”
她又笑了：
“既然不算什么，那你有什么不能和我一起进的？”
“…………”
索索又噎住了。
饶了半晌，他才勉强回答：
“不管你怎么说，依据传统，这儿只能由情侣进，我们不是情侣，所以——我和你不能进。”
“嘿……”
萨尔玛笑得更轻蔑了：
“传统？换言之，对你来说，传统比考验你对我姐姐的忠诚要来得更重要喽？”
“当然不是！”
“那就走啊。”
“……走”
事到临头，
索索虽有些胆怯，却仍勉强鼓足了与萨尔玛相对的勇气：
“走就走！”
“那——你跟着我？”
“跟就跟！”
他大声嚷着，想凭此掩饰自己内心的怯弱。
嗒、
嗒……
然而，刚踏入正殿，他便感到刚才自己与萨尔玛的对话似乎有些不对。可正当他想回过身继续争辩时……
“进去吧你！”
正当他想转身质问时，萨尔玛却猛地从背后攘了他一把。
……
索索身形不稳；再想回头，却已经被萨尔玛扯着手臂继续往前走了。
（……）
（……）
他不明白萨尔玛为什么要这么做。
事已至此，他固然已不能再反悔；可是……可是，他却不由得思考起了萨尔玛会这样做的理由。
（……）
不该啊。
他总觉得，即便萨尔玛对男女关系看得再淡，也不应该在如此重要的事上带自己进来。
（……莫非）
蓦地，
他突然有了一个非常荒谬的念头。
可是，这太荒谬了。
荒谬、
荒谬到索索只想了一下，便将自己逗乐了。
（莫非，萨尔玛喜欢我？）
很有趣的想法。
非常有趣的念头。
只是，这可能吗？
理所当然是不可能的吧！毕竟，她从前那么讨厌我，我又是抢走她姐姐的元凶，再说了——我这种人，她根本不可能喜欢上啊！
……
……
没错。
荒谬至极！
“嘘……在这里，最好不要出声。”
映入眼帘的，是非常宽阔、非常寂静、且有着高耸穹顶与精致雕塑、雕刻、烙画的巨型殿堂。
“…………”
索索刚才一直在想萨尔玛的事。
而当他真的用正眼看殿堂内的一切时……他却愣住了。
（好漂亮。）
身处其中，他竟产生了一种仿佛能与神明对话的错觉。
“……”
当然，
他自己也知道，
这只是错觉。
“姐夫你真是呆瓜。”
松开索索的手后，萨尔玛并没有回过头来。
“你以为，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
她只是兀自向前走出几步：
“我好歹是姐姐的妹妹，就算是我，和你一起请祭祀们看看、也能瞧出你和我姐姐究竟合不合适。”
“可是……”
“这有什么好可是的？”
如此说着，
萨尔玛突然扭过头来。
而在她脸上，索索看到了淡淡红晕、以及满脸的笑意：
“血亲间的事，好歹还是很有用处的！从前……从前我就听说有人用这个办法测过！你放心吧，灵着呢！”
“？”
索索将信将疑。
然则，神殿中的祭祀，已经发现了两人的存在。
除却他们，这儿的确也有些别的情侣——但是，其它情侣可不会像他们一样在如此神圣的地方搞出这么大声音。
“……”
（不得了！）
索索愣愣的坐在地上，他感受着周遭刺人的视线，只觉浑身发痒。
（他们都在看这边诶！）
而是到如今，他早已经逃不掉了。
“……”
“你可真会玩儿我。”
一边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索索一边小心翼翼地站将起来，又躲到了萨尔玛身旁。
“事先说好，下次可不准再这么做了！还有，这次的事绝不能告诉……”
……
诶？
绝不能？
不对。
为什么不行？
这种事，倘若对欧丹隐瞒，岂不是正证明自己心虚了吗？
他……
不。
别说萨尔玛很美，也别说萨尔玛是不是自己的菜——单说他作为欧丹的男友，却想着在什么事上瞒着她，就已经是足该万死了！
“……姐夫，你想说什么？”
萨尔玛笑语盈盈。
这令索索觉得，她一定是在前面挖好了一个坑，正等着自己跳下去。
“……没什么。”
结果，
他只道出了这句：
“你说的也对。反正我又没做对不起欧丹的事…像这种事，哼……”
“哦。”
轻应一声后，萨尔玛再度牵起了索索的手：
“你这么想，就对了。”
说话间，她已牵着索索继续向前走去。
……
地砖很滑。
整座殿堂，也显得寂静极了。
即便脚步声，似乎也能在这里产生回音——索索敢保证像这种神庙，别说自家所在的小镇上没有，就算是小镇周遭的城镇，也绝不可能有……不过，再一想到这儿是奥尔玛齐兰、即伟大的索菲帝国的极北边疆后…他便，稍微有些释然了。
（没办法。）
（谁叫这儿是大地方呢！）
可话虽如此，他却依然在用好奇的目光向四周继续张望。
“欸，姐夫。”
“？”
“你说，他们会怎么看咱们呐？”
“……”
萨尔玛的声音很轻。
但即便如此，索索也还是怀疑他俩的声音早已被祭祀们听清了。
“……不知道。”
“一定是老牛吃嫩草吧。”
“？”
“我当然是老牛啊。”
“……”
索索听懂了。
他知道，这是萨尔玛又在逗他。
“……我倒觉得，咱们更像是很普通的姐夫和小姨子。”
稍有些赌气的说了这句后。他加快步伐，开始从被萨尔玛牵着往前走的状态，转变成了他牵着她走的状况。
当然，
即便到了现在，他也仍不认为，萨尔玛会有真正喜欢自己的“可能”。
截止至此……
他仍只将这一切看作是爱捉弄人、寂寞、且稍有些坏心眼儿的小姨子的一场无足轻重的……恶作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