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被刺眼的光亮晃醒,吴遇歌皱着眉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在看清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的时候,猛地一惊,“嗯!”条件反射把头往后撤,却不料身后一空——
“啊!”整个人仰头从沙发上摔了下去,吓得她登时瞌睡全无,惊呼出声,双手一顿乱抓。
被她的动静吵醒的陆尽繁惊觉不对蓦地睁开眼,眼底一片朦胧,想都没想就伸手想要将她拉住,却因为刚醒力气不够反被她直接拽了下去。
呼痛声还没出口,就被兜头而来的黑影压了回去,吴遇歌下意识闭上眼,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沉重。
眼珠转了转,疑惑地睁眼,目光却一头栽进某人深邃眼湖。或许是上帝见她没受什么损害,顺带将遍布偶像剧的“撞吻”福利也收了回去,BOSS大人的脸在距离自己不过寸距的地方稳稳停住。
呼吸着他的呼吸,只觉得氧气越来越少,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正想出声提醒他起来——
“哟,这是在干什么呢?裹着被子做俯卧撑呢?”头顶乍然响起一个带着笑意声音。
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吴遇歌“唰”地抬头看去,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荣青站在茶几旁边双臂抱胸满面笑意看着他们。
当了千瓦电灯泡的人在收到某人不悦的眼神之后,仿佛才明白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摆出一副惊恐的样子,五指张得开开的捂在眼睛上,“哎呀!少儿不宜!”声音里却是抑制不了的笑意。
闻声,吴遇歌的脸“轰”一下烧了起来。反观陆尽繁,面无表情地看着荣青在那儿自导自演,然后像是看够了般,不紧不慢地起身,顺手拉过被子盖在吴遇歌身上,后者立马拽住一角把脸埋了进去。
陆尽繁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弯腰捡起自己的针织衫套上,转身看到荣青还在戏里拔不出来,嘴角朝着一边轻牵,道:“少儿?那真是一个惊世骇俗的巨婴。”
听他这么说,荣青不气反笑,还捂着肚子笑得格外开怀,笑够了又道:“我说,你们俩就算要虐狗也把灯关上好嘛。这光天化日加上一屋子的灯,虐狗指数太高烧人品。”眼睛瞄了眼某个企图往茶几底下钻的人。
两人段位太高,吴遇歌完全招架不住,只一心想着怎么把自己的存在感化为零。但蒙着脑袋的她怎么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就在吴遇歌把面面朝着茶几底下的缝隙里时,忽然被人抓住后衣领,直接从地上拎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BOSS大人为什么一定要自己露个脸,吴遇歌欲哭无泪,根本不敢看荣青,眼神到处乱飘,飞快地说了句“青姐早”。
“早啊,遇歌。”荣青笑眯眯地应道。
经过这一年多的努力,陆尽繁因为“抄袭事件”跌下去的人气终于渐渐回升上来。人气爆棚就意味着工作巨忙,大年三十陆尽繁还在跑通告。作为助理,吴遇歌也没了假期,长这么大第一次没有回家过年。
趁着休息,吴遇歌抽了个空给家里打电话。
电话里,“工作重要”这句话老妈不知道说了几遍。知道老妈心里难受,吴遇歌便专门捡她爱听的话说,逗得老妈直乐,但笑声弱下去之后却是一声轻轻的叹气声。一向自诩坚强的吴遇歌被一声叹息催红了眼眶。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作“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隐隐约约地听见老爸在说老妈,于是电话那头老妈又打起精神头,对着她各种嘱咐。什么过年吃点好的,别舍不得花钱,衣服多穿点,注意身体。
心情难受地挂了电话,刚收拾好情绪一转身就看到工作结束的陆尽繁,乐呵呵地朝他小跑过去。
跟大家拜了年,打过招呼之后,吴遇歌跟着陆尽繁一起离开。
想到BOSS大人连着几天高强度的工作,吴遇歌自告奋勇当司机。
不过,虽说是司机,但看到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睛休息的人,自觉“顶梁柱”这个称呼更适合。
除夕夜,街上到处张灯结彩,满是节日的气氛。街上的车依旧不少,估计大部分都是赶着回家吃年夜饭。而同样是除夕夜都还在工作的她和他,工作结束后却只有回到没有一丝热气的公寓里。
看着旁边那人透着疲惫的脸,想到年夜饭可能一份外卖就解决掉,吴遇歌不由开始心塞。抬手一看表,才八点多一点,如果现买菜做顿饭还来得及,于是当即决定改道去超市!
还好今时不同往日,这个点了超市还开着门。平常人群熙攘的超市里现在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估计是炒菜炒到一半发现少买了什么赶紧来补货的。
陆尽繁戴着口罩推着购物车紧跟在吴遇歌身后。本来吴遇歌是让他在车里等她的,结果这个提议被BOSS大人直接用行动否决。吴遇歌算着时间,想要加快点速度,但第一次全权负责年夜饭,买菜称肉不仅要想着BOSS大人的口味还得想着怎么搭配,任她怎么心急速度也快不了多少。
等到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回到公寓,吴遇歌就立马钻进厨房忙活起来。中间出来拿东西的时候却发现客厅没有人,想着BOSS大人应该上楼忙去了,便没出声叫他。
为了在新年到来之前吃上饭,吴遇歌以最快的速度地做了六菜一汤。端汤上桌,正准备叫陆尽繁吃饭,却听见客厅那边有声响,越过玄关往客厅里一看,意外发现落地窗上贴了两张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窗花。乍一看不怎么起眼的两抹红色,却让整个房子看起来温暖不少。
脸上的惊喜还没收好,贴窗花的人忽然转过身来,和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吴遇歌先是一愣,忽而笑开,道:“老大,吃饭啦!”
看着系着围裙的她,深褐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光亮。过去的时候,陆尽繁顺手打开了电视,春晚的喜庆热闹一下充满整个屋子。
虽然是在零点之前吃上了饭,但时间终究是太紧张了,饭吃到一半,外面已经陆续响起烟花爆竹的声音。
“等会儿再吃。”陆尽繁忽然起身将她拉了起来。
吴遇歌放下碗筷,茫然跟上,“老大,我们去哪儿啊?”
“等会儿就知道了。”出门进了电梯。
吴遇歌跟着他上了天台,刚从安全通道的门一迈出,冷风一下灌了过来,冷得她赶忙裹了裹身上的外套。
陆尽繁松开她的手,说了声“等我一下”就往天台上的角落里跑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仙女棒。突然看到已经好多年不玩的小玩意,一份怀旧情绪油然而生。
不过,现在就只有他和自己,这种安全系数只够十岁以下儿童玩的东西是要给谁?
一抬头,不期然看到他脸上的雀跃,吴遇歌忙将差点脱口而出的疑问咽了回去。
“试试?”陆尽繁抽出一根递给她。
天台的风有些大,吹得他发丝凌乱,衬得发尾下的眼格外漂亮,吴遇歌不由自主地笑笑,伸手接过。
“哧~”等到那一簇璨若星光的烟火亮起来的时候,仿佛一下回到了小时候。
和几个小伙伴在宽敞的院子里,拿着仙女棒一会儿像超人驾临展开双臂一边大叫一边在昏暗中奔跑,一会儿几个人站在一排晃着手里的烟火在空中画着圈,有时还会显摆着自己刚刚学会写的字……
陷在回忆里的吴遇歌恍然听到身旁的他说了一句什么话,从回忆里抽身出来,回想起他刚刚说的话时,脸色蓦地一怔。
如果她没听错,他好像说的是——
“这是我过的第一个新年。”
扭头看他仰头静看被烟火不断照亮的夜空的样子,正要将他脸上的情绪看清的时候,手中的烟火燃到尽头,悄然熄灭,四周一下暗了下来。不想黑暗带来悲伤的气息,吴遇歌咧着嘴笑,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那还愣着干什么!”
说完快步走到他旁边拿了一根仙女棒点燃,然后兴冲冲地跑远一点,头发被风吹乱却吹得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时而顺风时而逆风跑动,手上随意舞动。璀璨的烟火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明亮的轨迹,那弯弯的弧度恰如某个看着这一切的人的嘴角。
“老大,衬衣熨好了!”吴遇歌拿着衣服边上楼边道。今晚晚上有个晚会要参加,面对镜头当然要准备完美。
“拿进来。”刚走到房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人说话,吴遇歌推门而入,转了半圈最后在更衣室找到他。
陆尽繁刚洗完澡,站在衣柜前拿着干毛巾擦头发。
把衣服递过去的时候,吴遇歌想起家乡大年初一要说吉祥话的习俗,笑道:“老大,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衣服底下,自己拿。”BOSS大人淡定地冲着放在凳子上的外套扬了扬下巴。
原本只是一个玩笑话,没想到真的有红包可以拿,实在惊喜。吴遇歌也不客气,走过去把外套拿了起来。然而,凳子上除了一个钱夹什么都没有。以为是夹在衣服里或者掉在地上了,吴遇歌便抖了抖手里的外套又低头在地上找了一圈,别说红包就连一点红色都没看到。
“凳子上没有啊。老大,你是不是记错了?”吴遇歌问。
陆尽繁擦完头发,把毛巾随手扔在一旁,走到吴遇歌身边,拉过她的一只手,拿起凳子上的钱夹“啪”一声放到她手里。
相处这么久,吴遇歌知道他有个习惯,就是不喜欢带现金,钱夹里全是银行卡。
见他把钱夹直接压到自己掌心,吴遇歌并不客气推辞,还故意掂了掂手里的钱夹,打开一看,果然不出她所料,全是银行卡,瘪瘪嘴:“给卡不给密码,还比不上一根棒棒糖。”
“密码都猜不出来,这种智商也只够吃根棒棒糖。”
大年初一竟然就拿她智商说事,不知道是会触一年的霉头的吗?
吴遇歌义正言辞反驳道:“别总拿智商说事!我智商再低那也是120往上的!你要再说我智商,我就……”为了安全起见,先拉开距离,吴遇歌闪到更衣室的门口站着。
“就怎样?”完全不care她的警告,陆尽繁撩起衣摆准备换衣服,慢悠悠地追问一句。
作为一个内心纯洁的孩纸,她才不会看到帅哥脱衣服就吓得尖叫转身呢。吴遇歌扒着房门直勾勾地盯着某人的巧克力板一样的腹部。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衣服脱到一半,陆尽繁忽然停了下来,衣摆也落了回去,转头看她。
察觉到他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吴遇歌慌乱收回视线,窘然,情急之下想起刚才的话题,“反正就是你别惹我。别以为就你有肌肉!我也有!”
陆尽繁的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想起上次睡觉抱着的时候软乎乎的手感……
他还没问肌肉在哪儿,吴遇歌就气势汹汹地补了一句,“咬肌!一口嗷死你!”说完还示威般把牙齿磕得直响,然后不等陆尽繁反应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某人悦耳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