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保姆车,走出老远吴遇歌才猛然想起今天一起听演唱会的李杏和江闻墨。急急忙忙地从包里翻出手里,一看。
好家伙,四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李杏打来的。
吴遇歌赶紧回过去,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
“喂,李杏,你现在在哪儿呢?”吴遇歌急声问道。这个傻姑娘该不会还在出口等自己吧。
“宝贝儿啊,你去哪儿了?怎么不接电话呢?!”电话那头也是着急不已。
“我……”吴遇歌看了一眼坐在身旁正闭目养神的陆尽繁,侧过身,将声音压了些,“公司突然有点事,我赶回来加班了,走得太急忘记告诉你。你呢?还在会场吗?”
刚说完,吴遇歌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空姐甜美的声音,正在播报开始登机的航班号,正要开口询问,却被李杏抢先。
“宝贝儿啊,我跟亲爱的现在在机场。刚才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声,我们要去意大利玩几天,怕你待会儿找不到我们人担心。”
“意大利?”
“嗯,BOSS今天晚上唱的有几首歌是在意大利写的么,我想去看看。”
吴遇歌不由黑线,这有钱的铁杆粉真是说起一出是一出。不仅支持自己偶像的事业,时不时地还支持一下全球旅游业。果然是有钱就是任性。
“哦,好,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记得到了给我发个短信。”
“嗯哪,宝贝儿,那就先这样了,我们现在上飞机了。”
“嗯,拜拜。”
“muma~拜。”
电话一挂,车里又归于一片寂静。吴遇歌把手机放回包里,正要坐好,就听到旁边幽幽飘来一句,“骗子。”
吴遇歌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是指自己刚刚骗李杏说公司加班的事情。本就满心忐忑撒的谎被人一下戳穿,吴遇歌不由得满脸通红,差点就因为羞愤过度不计后果地扑上去将旁边的人一拳打晕。
当然,这只是差点。
演唱会大获成功,趁热打铁,荣青当即决定把搁浅了一年多的全国巡演提上日程。本以为要消停一段时间的吴遇歌再次跟BOSS大人一起忙碌起来。
做完一个节目的录制之后,陆尽繁难得有一个晚上清闲。吴遇歌趁着他没睡上去放几本书。
把书放好应该离开的时候,却因房间里的那架三脚钢琴挪不动脚。虽然自己对钢琴一窍不通,但对于能发出乐音的东西却总是心向往之。
本来躺在沙发上看书的陆尽繁发觉她站着没动,目光便从书页上移开。
看着她望着钢琴发呆的背影,陆尽繁放下手里的书,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钢琴旁边,单手抬起琴盖,转而对她道:“试试?”
“嗯?不、不用了。我不会。”吴遇歌慌忙摆手。
“那要听吗?”
上次偶然听到罗伯特说陆尽繁的钢琴水平已经是演奏家级别。头一次不用隔着门板听现场,她当然乐意之至,于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陆尽繁坐到琴凳上,双手轻搭上琴键,抬头问吴遇歌,“想听什么曲子?”
“都可以。你想弹什么,我就听什么。”
“那就弹一首除了老师再没给人弹过的曲子送给你。”仿佛无意间的一句话,似乎却又是像是在强调什么。
因为他眼里自己从未见过、也看不明白的情绪怔愣住,吴遇歌忘记要回答。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琴音已经开始从他指尖流淌出来。
舒缓宛如皎洁月光的旋律,让人仿佛置于晚风习习的夏夜,风吹树动,整齐的石板路蜿蜒,远处几户人家亮着灯火。宁静又美好。
越听吴遇歌越觉得这首曲子很熟悉,但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听过、叫什么名字。不由自主地看向坐在钢琴前的陆尽繁。
因为刚洗过头,头发有些凌乱,额发刚好遮住眉毛,眼帘垂下,长而密的睫毛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刚好映在白皙的脸上,樱色的唇微抿。
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修长的手指仿佛精灵般在黑白琴键上跃动,奏出悦耳的琴音。
不知道是被音乐感染还是什么,吴遇歌只觉得自己心底的某处柔软被触动,痴痴地看着他。
脑子里不禁浮现他站在夕阳下拉小提琴的样子,站在舞台上歌唱的样子……最终归于此刻,在这个初夏的晚上弹钢琴的样子。
她隐隐觉得,先哲们口中那个因为心中所爱而存在的另一个世界她已经见到一个轮廓了。但却飘渺得像是海市蜃楼,不由得为了随时都将失去的美好而心慌,不由自主地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最后一个琴音在空气中慢慢荡开,消散。
陆尽繁从余韵中走了出来,收回琴键上的手,抬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钢琴旁边的吴遇歌,声音低低缓缓,郑重又充满蛊惑,“怎么样?”
“嗯?”吴遇歌猛地回神,眼睛眨巴眨巴,“好听!特别棒!”
“然后?”眼底隐隐流动着期待。
吴遇歌一愣,然后?还有什么然后?
“呃……然后就是听起来特别美好,很舒服。”她不是专业人士,没办法从专业角度给出评价,只能说说自己的感觉。“老大,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听到赞美陆尽繁不旦没有高兴,脸色还阴沉一分,直勾勾地看着她,抿唇不语。
吴遇歌见势不对,赶忙岔开话题,“那个,老大,你觉得我学钢琴怎么样?听他们说学钢琴的话,手指的长度不同能弹的曲子也有差别,真的吗?”边说边将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看。
看着她自顾自地说着学钢琴的事,陆尽繁忽然觉得自己不是疯了就是傻了,竟然会以为她说“喜欢舒伯特”的喜欢和自己脑子里的喜欢是一个概念。
“啪”一声,把琴盖一合。沉声道:“就你那智商,手指就算比剪刀手爱德华的手还长也学不会钢琴。”
吴遇歌被他摔琴盖的声音吓了一跳,果然是喜怒无常。
“就我这智商,就算没有手指也学得会钢琴!”不服气地反驳。
“呵。”陆尽繁冷笑一声,“你以为长全了左右脑就是个双核处理器啊,像你,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烧得通红一个还没启动。”
“我我……你……”被气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呼——”吴遇歌深吸一口气,一手叉腰,一手飞快地给自己扇着风。哎呦,这嘴欠的简直让她想揍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吴遇歌拒绝再跟这个善变的男人再多说一个字。气呼呼地走出了房间,“嘭”一声帮他关上了房门。
然而,同样不爽的还有房间的人。陆尽繁黑着脸走过沙发边,拿起刚刚看的书,试着继续看,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做什么都不顺心,一时气结,把书往地上一摔,忍不住骂了一句:“白痴。”
也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说处理器缺陷的某人。
演唱会的成功,让陆尽繁在抄袭事件之后再扳回一城。荣青为陆尽繁办了一场庆功宴,也预祝他的全国巡演取得好成绩。
因为上次吴遇歌在时晴的生日宴上喝多了酒,给BOSS大人添了麻烦,这次宴会一开场,她就被陆尽繁牢牢地看在自己身边。
“老大,你要不去忙吧。我保证今天滴酒不沾,绝对不给你添乱。”
自从上次因为学弹钢琴闹得不愉快之后,陆尽繁已经好几天没有跟她说过话。现在听到她的声音,也只是凉凉地看她一眼,默然拒绝。
陆尽繁的庆功宴,荣青自然是请了时家姐弟的。不过,不知怎么,时熠又迟到了。荣青正跟陆尽繁说,待会儿时熠来了要罚他酒,时熠便出现在宴会厅门口。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荣青看着朝着这边快步走来的时熠笑道。
时熠上来,先跟几个人打了招呼,然后忽然牵起吴遇歌的手腕,笑吟吟地对陆尽繁道:“尽繁哥,把遇歌借我一会儿。待会儿保证完好无损地给你送回去。”说完也不等陆尽繁答应,拉着吴遇歌就往外走。
“诶?”吴遇歌被迫跟上时熠的步子,慌忙回头看看陆尽繁,虽然他脸色不怎么好看,但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便放弃了挣扎。
下车的时候,吴遇歌听时熠说带她来看流星,心里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或许看流星这个桥段在韩剧和小说里出现得太多了,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以至于她在听到的时候并没有惊喜的心情。
“遇歌,快下来啊。”时熠见她还坐在车里没动,便冲她招招手。
吴遇歌只得慢腾腾地解了安全带,下了车。
见她动作实在是太慢,时熠上前一把牵着她的手往观景台上走。
“诶?”手心里他的温度清晰地传来,吴遇歌愣了愣。在她看来,牵手和牵手腕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意思。
本以为一会儿便能得到自由。无奈,对方似乎已经陷入对流星雨的满心期待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不自在,站在观景台的栏杆边后依旧握着她的手不放。
“据说,今晚的流星雨是三十年难遇。遇歌,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山上的灯光昏暗,但依然掩盖不了他眼中的光彩。
“嗯……想实现的愿望很多。”边说吴遇歌边不动声色地挣了挣自己的手,但却毫无作用。
流星许愿这种东西,吴遇歌一直觉得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也就没多大热情。然而在流星雨真正降临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把一份希望寄托在流星上。
浩瀚的夜空因为这一大群精灵变得梦幻起来,千万尾银鱼飞快掠过,拉出一副瑰丽之景。吴遇歌痴痴地看着头顶的夜空,嘴唇微启,黑色的眸子宛若静谧的深海,倒映出那银色光亮,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是鱼游天际还是鱼游眼底。
良久,待涟漪一圈一圈淡去,夜空归于宁静,身旁响起时熠温柔的声音。
“遇歌。”
“嗯?嗯。”吴遇歌回过神,扭头看他。
时熠浅浅一笑,“刚刚许了什么愿?”
“啊?只顾着看流星雨去了,没许愿。你呢?”
话说完,就见时熠转过身,面对着自己,一副很郑重的样子。不过看到他眼里的奕奕神采,她却下意识地想要逃开,不过,时熠已经开口,打断了她的念头。
“我许的愿望是……希望你能做我女朋友。遇歌,你说,我的愿望会实现吗?”
吴遇歌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时熠,脑子里全是他刚刚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