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这个家风雨飘摇的都快散了,付文博忽然回来了,一身狼狈。
身上的衣服脏的已经看不出样子,脸又黑又瘦,刚一回来就被付老爷子给招进了房间里。
听外面的下人说是在一个乡下地方给找到的,被人捆在了一个老旧的屋子里,据说那屋子已经空置了十几年都没再住人了。
要不是村里调皮的小孩子去扒门玩儿,才看到了屋子里还躺了一个人,可能付文博就要活生生的被人弄死在那儿。
“怎么会这样?!”童南星心急如焚,站在前厅外焦急不安的等待,她想亲自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世上谁会这么大胆,竟敢绑架鸿胪寺卿的嫡子?
被问话的下人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说道:“二奶奶,小的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路上少爷也不肯说,再说我们这些当下人的也不好随便乱问啊!”
是啊,主仆有别,要真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付文博也肯定不会有那个闲心去跟这些下人解释。
只是这些天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村子,在哪儿?”
“得出了京城了,离这儿还有些路呢。”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件事会跟付文华的失踪有关系……还有那夜偶然碰到的童开年,又跟这件事有什么联系?
不过好歹人回来了,至少能够让她的心暂时收回了肚子里。
在外面听不见前厅里任何的响动,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忽然只听见‘啪’一声,似乎是前厅里什么东西摔碎了。
童南星的心跟着提了起来,好几回都差点没忍住冲进去,现在母亲跟祖母二人都还躺在那儿,身子一直都没见好。
秦楚楚还算安分,带着孩子安安静静的住在别院。
可是曹如之,还是没有回来的意思……
整个付家大院都在一片诡异的祥和当中,不知道哪天就分崩离析。
没等她想太多,忽见付文博出来了,脸上还带着诡异的潮红,似乎是刚生了极大的气。
就连看到她,也是冷冷的没有任何感情。
走到了她面前,张开嘴,声音嘶哑极了。
就像是用生满铁锈的锯子隔开了嗓子一般,叫她如何不心疼。
话都没说出口,眼泪先滚落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握着他瘦骨嶙峋的手,满肚子问题都说不出口,只能就这样站在这儿,看着他。
付文博伸手抹掉了她脸上的泪,轻轻的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童南星还不敢将自己全身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手摸过的地方,全是骨头包着一层细细的皮肉。
“先回去再说吧。”
“对,先回去!”童南星赶忙让柳玉去厨房端碗粥来,她亲自搀扶着付文博回到了兰轩院。
从前厅走到兰轩院,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居然也让付文博走的气喘吁吁,坐在椅子上,喘了好一会儿的气。
“你先做着,我给你弄点槐花蜜泡点水,润润嗓子。”
童南星手忙脚乱的将存放在柜子里的槐花蜜拿了出来,挖了好几勺子放进了茶杯里,冲了一大杯,端到了他面前,“先喝点吧。”
这样近距离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脸上细细密密的布满了不少血痕,嘴巴也干枯开裂,这才没说几句话,就已经裂开了好几道口子,渗出了血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童南星急切的问道,脸上写满了着急不安。
她想过无数种付文博回来的方式,怎么也没想到走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回来了却变成了这个模样。
要是再晚点……她都不敢想象。
“文博,是不是你哥哥……”
付文华是个心高气傲又心胸狭窄的人,他们三番两次让他在大家面前出丑,丢了面子,更将那件事抖了出来,让他都没脸继续在这个府里待了,莫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蓄意要谋杀自己的亲弟弟?
“没有下定论之前不要妄言。”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还有待商榷,至少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不能乱说。
“那你见到大哥了吗?”
付文博之所以会出门,也是因为付老爷子让他去把付文华给找回来,谁知道这一去就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倘若她提前知晓,定然不会让他毫无防备的就离开。
真是空活了一辈子,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手足无措的像个傻子。
柳玉端着热气腾腾的粥过来了,旁边还放了些下饭的小菜。
闻到食物的香味,付文博眼睛里都冒绿光了,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一大碗粥,才一会儿功夫就见了底。
喝完粥,他还意犹未尽的将小菜都给吃了,这才像个活人似的伸了个懒腰,叹了口气,“总算活回来了。”
“要不要让柳玉再给你端一碗过来?”
“用不着,吃多了也不好。”被关在乡下的小房子里好几天,他几乎滴水未进,甚至连无意间闯进来的耗子,都被他徒手抓了吃了好几个。
这才艰难的熬到了今天。
一看到付文博这个模样,童南星又心疼的想哭,眼泪憋在眼眶里好一会儿,还是热热烫烫的滚落了下来,她一边哭,一边拿手绢擦,“真是心疼死我了。”
“笨丫头,你夫君福大命大,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付文博最见不得她哭了,又将人给揽在了自己怀里,下巴靠着她的脑袋,蹭了蹭,“就算是死,也要提前告诉你一声。”
“别胡说。”童南星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你得好好的活着。”
“肯定会好好的活着,不活着,怎么把那个始作俑者给揪出来。”付文博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的小脸,“这么多天让我坚持下来的唯一动力就是你。”
“那你见到付文华了吗?”
“见到了。”付文华那个软蛋,遇到点事情只会往那种地方钻,都不用他去找,就在寻芳院里找到了他的人。
正当在一个娼妓的房里玩的开心呢,被他这么一打扰,他居然还说他这个当弟弟的不够格,居然不知道给自己的亲哥哥挡着,怎么说他也是举人,是付家的希望,怎么能出这种事呢!
“那然后呢?”她急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