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爱卿啊,治理仰源不是作诗啊。”青涟昶无奈扶额,陆爱卿什么都好,可是为什么会有龙阳之好?平时纵容一下当作玩笑是可以的,但关键时刻不能由他儿戏。
“臣明白,臣非儿戏,更未将国事与作诗视为一体,孰轻孰重,臣自有取舍。”陆吟松郑重道。
青涟昶沉吟片刻,想起陆吟松曾经也有些见解独到策论高妙的文章,有些动摇了。在很早以前,陆吟松除了才气不错,似乎也精于策论,只是他的诗文让人感觉过度惊艳,因此忽略了策论。这样想着,青涟昶就联想出一个怀才不遇终日只能吟花咏月的郁郁不得志者的形象,终于点了头:“朕准了!”
一直平静地低着头干自己的事的白衣卿相突然抬头望了眼陆吟松,目光无悲无喜。陆吟松迎上,亦不慌不乱。
明明无甚杀伤力的两道眼光就在互相接触的那一瞬间迸发出无尽的光亮,锐利且寒凉,硝烟味无声散开,众臣都觉得冷、很冷。
说来奇怪,御史与谏议大夫平时也没怎么交流,关系既不亲密也不敌对,然而这初次交锋就如此轰轰烈烈,实在是令人不解,照这样下去,第二次岂不是得出去打一架?
好在御史向来深不可测,一般人的鲁莽他绝不会有,不过一瞬的寒凉后又变得温和亲民,对陆吟松的主动请缨不置一词。当然,这些是大臣揣测出来的,因为御史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地戴着个斗笠的,皇帝不介意,自然,他们介意也得不介意。
再者,御史虽然不辨面目,但气质与举止都不负他的身份,哪怕一句话不说就往那儿一站,气场也足够压倒旁人。经过漫长的相处,大臣们都知道此人不轻易发怒,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大抵如是。可就在刚刚,大臣们觉得此人难得地冷了,又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此人本该如此。与怒气无关,一种本态而已。
御史大人此刻的心情的确是不太好的,无端地不好,至于原因,他归结于陆吟松阻碍了他的计划,该派去处理情况的人没能派去。
回府后,解落等候已久,甚至准备了一桌饭菜,殷司自然是没吃的,一路往书房行去。
解落瞧着着急,终于不顾矜持咬着唇上前扯住殷司的衣袖,在他搜肠刮肚的眼神中低着头道:“官人,父皇说了,我们该有子嗣了,然而我们到现在都没圆房,你看——”她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甚至连女子的身段都放下了,他再不理就是他的不对了。
“此事容后再议!”殷司极为冷静也极为漠然地答。
“殷司!”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语气激愤,声音尖利,愤怒得不像是她自己。然后,她毫不犹豫地扯下殷司的斗笠,逼他面对自己。
与想象中的冷若冰霜不同,那面容是美的,含着微微的笑意,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会觉得如沐春风,但偏偏她只觉得冷。她缓缓伸手抚上去,喃喃问道:“我有哪里不合你意了?”
“无一合我之意。”他淡淡道,一拂袖又往书房去了,只留下一句:“在青涟昶面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当明白,大公主。”
解落兀自凄凉地跌坐在地,回想着与殷司相处的一切,觉得短暂如梦。其实殷司从未倾心于她,她却因他堕入尘埃。这一嫁,与解月的姐妹之情就消弭无踪;这一嫁,昔日宠她如命的父皇也因为对殷司的猜忌疏远她;这一嫁,所有的繁华都离她而去;这一嫁,她才知此人只可远观,近了就再难接近。
她唯一庆幸的是,此人不碰她,却也不碰任何其他女子,仿佛美色是浮云。她比妹妹,终究还是幸福一些的。
殷司走进书房关上门,坐在案前支颐沉思着。政务他在审微阁就已经处理好了,但他还是选择在这里待着,因为只有这里最为安静,最适合布置全局。
“孤峰,传令下去,激化远真大平的矛盾可徐徐图之,但今年年底之前必见成效,引得青涟昶注意。另外,娵音那边该阻的,一定得阻。”
“诺!”
殷司懒懒靠上椅背,挥手示意他下去,有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娵音,我们之间真的很远,便如此刻,我在锦安,你在仰源。
或许,经年如是,至死方休,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远真。
等到大平的信传入远真,已经过了二十天,茫茫原野之上,有人马不停蹄地赶往龙城。
龙城贾府。
贾明正在批阅公文,忽闻三声连响,有消息来了,想了想,搁下现有的事摊开信纸浏览。纸上的信息是有关于大平巡抚最近动向的信息,贾明方才看起,眼中忧色浓浓聚起,而后轻轻散尽,有一种深深的了然与欣慰。她终于又成长了一步,虽是吃了不少苦头,倒也收获颇丰,那人真是用心良苦啊。
贾明将密报靠近烛火,火舌噌的一声高高盘起,****密报,密报的一角开始燃烧,范围一点点扩大,他松手,密报落入器皿之中剧烈燃烧成灰烬。
仰源。
娵音暂时代替太守行使政治权力,等陆吟松到了,她就将事务一点点分给了他,直到他快要全盘接受她才决定去往下一个地方。
对此,陆吟松表示很无奈,追女人追到这程度,他也实在是够惨。也罢,替她守好仰源也算是助了他。
当仰源的百姓基本能够很好地按照娵音所制定的法令安定地生活时,娵音一行人已易装出了仰源。
“喂,夜见隐,你想当土匪的头儿吗?”娵音兴致勃勃地问。
“我已是黑帮之主。”夜见隐面无表情地提醒,同时心里敲起警钟,这位脑袋从来不按正常人的思路来的祖宗又有什么歪点子了?
“哦,我忘了这茬。”娵音讪讪地笑,“那我去当土匪头儿吧。”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吧。夜见隐瞬间松了口气,还好她坑的不是自己,不过细细想来,貌似所有人都被她给坑了。他皱眉问:“我们与你一起?”
“那必须啊。我自横刀向前走,牛鬼蛇神见我走,然后你们就可以沾我的光了。”娵音想的很深远。
纪沉于乐一言不发,开始拼命磨刀。他们被娵音搞怕了,要是土匪们拿刀砍他们,他们至少得有个称手的武器防身嘛,指望娵音就算了吧,指不定她跑得最快。
他们越来越后悔跟随娵音了,明面上说是巡查九州,高大上,实际上就是亡命天涯,各种找虐。
不过,他们又思索了一阵,放弃了这个想法。纪沉不喜欢安静地僻据一处,喜欢接触新事物,娵音正好能满足他;于乐为了自己的小册子,甘愿牺牲一切。
于是,他们努力地磨刀……
一刻钟以后,娵音一头黑线地扔掉两人磨得发亮就差宰人的刀,恶狠狠地给两人的头各送了一个栗子,“本官都没磨刀,你两儿磨个什么劲儿,嫌本官老了保护不了你们?”“没有的事。”两人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就被娵音一个眼风扫到,乖乖闭嘴。
“娵音。”小来又开始拉娵音的衣袖,娵音望着自己越来越肥大的衣袖严肃地想,自己是否要改良一下袖子,她觉得自己的袖子迟早有一天会被扯断。
“干啥?”娵音干巴巴地问。
纪沉于乐默默转过头去,悲叹一声:“大人,您偏心啊,果然,美色误人!”
结果是他们被娵音挂到树上赏了一天的太阳。
盛平四年五月十二日,怀仁。
怀仁多山,因其地势险峻,山匪尤其多,且山匪与官府相勾结,带给百姓更多的苦难。
此刻,娵音负手而立,在山巅眺望着远方,衣衫猎猎飞舞,似欲携她乘风飞去。在她的视线里,是不断的连绵起伏的山,在近处,深邃的绿影渐渐过渡到苍翠的青,在悠远的蓝、缥缈的白中,娵音看到那远方的蓝白之间存在一层浅浅的交接处,如梦如幻朦朦胧胧,不仔细瞧根本瞧不见。那是云岚山,她望过多次的山。
收回视线,娵音举步往山下走去,其余人自行跟在其后。
听过路的樵夫说,此山的是最大的匪帮,名叫铁头帮,其寓意就不必多言了。而很巧的是,铁头帮今天在选新帮主,身为立志要成为土匪头呼风唤雨的巡抚大人,娵音当然要积极参与。
选帮主其实是很简单的,大多数人都没什么文化基础,也没什么智谋,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最公平的方式就是用拳头说话。
娵音默默哀悼了自己作为巡抚积攒的高尚情操以及文艺气质后,捋起袖子扎好头发眼光金灿灿,露出一口大白牙,白痴似的狂笑:“兄弟们,等着大哥闯好江山,分你们一杯羹!”
除了小来眼睛发亮很捧场地鼓掌外,其余人都不忍卒听地转过头,齐齐一叹——巡抚过度聪明,于是他疯了。
半山腰有一片较为广阔的空地,今日却聚集了无数人。他们大多是青壮年男子,上身****,统一在手上扎一条巾布,身上虬结众多,看起来并无身体之美,而有怪异之感。气氛极其紧张,每个人都抱着必死之心期待着决一死战。
作为男儿,谁没有一番雄心壮志?有的人想要仕途无忧,有的人想要富可敌国,而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是想以武力征服他人,从此统领一帮,占据山林。
当最后一个挑战者被打败,胜利者得意地将刀插入他的腹中,大笑一声从一旁的桌案上撕下一块肉,朵颐大嚼起来,在剩下的人眼里,可以看见所有的失败者都像刚才那人一般死相凄惨,然而他们并不动容——失败者受唾弃,他们只崇敬并听从于强大的人。
这是一种很简单的思维,但恰恰也是最残酷的。娵音一行人中除了夜见隐见惯杀戮,剩下的都不寒而栗,尤其是小来,小脸苍白瑟瑟发抖,相比之下娵音的反应就很平常了。
她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笑眯眯地对小来道:“小来,别害怕,等我把他杀了就不会有人杀人了。”她丝毫不管这话在逻辑上有问题,自己去了。
“还有人挑战老子不?”那人倨傲地将手上沾满鲜血还残余着碎肉的弯刀往地上一插,那些尚有几分蠢蠢欲动的汉子立即偃旗息鼓。这个人的能力他们是见识过的,自己远远不如。
“有啊。”偏偏有个人不肯配合,唱出反调。
哈到一半的内容哈不出来了,本想笑又变得狰狞的表情看上去要多诡异有多诡异,用娵音的话来说,那叫抽风。
抽风的那人眼光将四周扫视一遍,最后定格在一个相貌平平身形瘦弱的少年身上,嗤笑一声:“哼,就你?瘦鸡似的,还穿着个衣服。”
“总比你油光满面满脑肥肠的好。”少年清傲地睨他一眼,继续道:“在下听说不穿衣裳的人不是个暴露狂,就是脑袋不正常,俗称精神病。”
“你说得再好听也没用,有本事来战一场,赢了再说漂亮话!”此人倒是不傻,知道娵音是在用激将法,可惜他理解错了娵音用激将法的原因,以为娵音是畏惧与他公平斗争一番。
“好啊,我在这等着,不服,来战!”娵音横刀立马地杵在那儿,不动了。她没有带任何兵器,这落在众人眼底是自负的表现,他们等待着那个强壮的人“教训教训”娵音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那个人的性格冲动,又正值血气方刚之年,哪禁得住娵音这般激,当即迈开大腿一阵飓风似的冲向娵音,娵音眼睛眨也不眨,身形沉在那儿一动不动,看在他人眼里那就是被吓傻了。
在“飓风”无限接近于娵音时,她以常人难以看清的速度往旁边一闪,认出身后一块巨石,那人猝不及防,一个收势不稳,整个身体破布袋子似的撞上大石,脸都给撞扁了,险些撞成锅贴。
“再来。”娵音在他肩上一拍,悠闲地问:“兄弟,没事吧。”
被她拍了的那条肩传出不堪重负的骨裂声——“咔擦!”
那人彻底怒了,一回身就双手握拳击打向娵音的心脏,娵音却比他更快,像李小龙一样将他的拳头往上一掰,咔嘣脆的响声过去后,那人的手废了。手废了还有腿,那人锲而不舍地利用起自己的飞毛腿,然而每招每式都被娵音似有意似无意地轻轻一点就卸了大半力道,等攻击到娵音身前时就像棉花似的提不起力气了。
这样又过了一会儿,那人讨不到一点好处,武功路数越发没有了章法,终于,娵音施施然踩上他的胸膛,淡定地陈述事实,“你输了!”
那人不再挣扎,闭上眼自己拿起地上的刀子欲待自戕,刀子却突然重了许多,重到令他拿不起。他睁眼,愕然发现刀子被娵音的另一只脚踩着,而娵音正俯着身子,深深看他。
“如果我重新给你个机会,并事先告诉你你必输,你可依旧会做此决定?”娵音目光莫测。
“输又如何,老子就这一条命,运气不好被拿了也就算了,何必如此窝囊?”那人倒是达观。所谓武人自有武人的那份旷达与疏朗。
娵音也发现自己的问句是多此一举了,笑了笑道:“面前是悬崖,你大概也会去跳吧。”
“自然。”那人答。
“好,成全你。”对于这种人,让他们苟延残喘地活着,是对他们的侮辱,最敬重他们的方式就是亲手杀了他们,这在他们的思维里叫作英雄的牺牲。
娵音排斥这种轻生的想法,但她目前无法根除,只能在日后潜移默化地给他们灌输生命第一的思想。
当那人被娵音以他伤别人同样的手法了解了性命后,在场所有的汉子瞧娵音的眼神都不对了。在他们面前悠然笑着安然立着的少年,杀了人,依旧是那副平静、从容的姿态。
少年的眉目蕴着沉静的气息,但绝不可欺,他的衣衫淡紫,衬得稍微单薄的身姿更为清逸颀长,衣衫上未溅上一滴血,仿佛刚才的杀戮是梦中之影,存在性值得考究。
然而亲眼见证的每个人都知道,那是真的,由这个云淡风轻的少年一手缔造。
“可还有挑战者,若无,便由区区不才在下担任了。”娵音很是谦卑,但就是这种谦卑使人毫无可乘之机。这证明她足够自信没有人能胜过她。
结果很在情理之中,因为所有人都保持沉默,接受了娵音这个新老大。于是娵音被一众“小弟们”簇拥着进了自己的大房子,大房子里应有尽有,包括昂贵的家庭用具,美味的食物,诱人的美色……
娵音将“小弟们”赶出去后,又将美女们遣走,这才舒舒服服躺到床上去。躺了一会儿,确定人都散了,她猛然坐起,到桌案旁将一桌子的金银玉器都搬下去,摊开笔墨就着烛光写写画画。
做土匪的老大,那是必须的。她的势力大多隐于地下,不好操作,有现成的爪牙为何不要?不知官府那些榆木脑袋的官儿们亲眼见证同盟反水会是何等表情,想想就让人精神抖擞兴奋异常啊。
铁头帮里无可避免地有一部分混入了官府的人,于是铁头帮这几日里频繁有人被召到老大那里去“喝茶”,那些人自然是不愿的,但铁头帮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帮主之言即圣旨!”
所以,为避免触犯群怒,他们硬着头皮去了,去了就再没回来。人哪里去了,帮中上下的人心照不宣,对自家老大还是虔诚不改。他他们眼里,没杀过几个人的老大不是真老大,那些人被杀了肯定是他们不对。
这天。
“极品头儿,极品头儿,隔壁山上的乌衣教今天来我帮挑衅了,说什么非得见见头儿您,还骂您小白脸,老子,不,我当时差点揍他,不,通过行为教育让他明白自己的过失,从而使人民安定,社会和谐,国家统一,实现铁头帮的伟大复兴。”娵音的其中一个小弟正火急火燎地奔来,被她沉静的眼神扫到,又恢复了冷静,开始口若悬河地陈述事情。
他说的这段话不用说,肯定是受娵音的影响。一是关于娵音的称呼,这是娵音、夜见隐、小来、于乐、纪沉开了一场大会决定的;二是关于铁头帮的土匪日常行为规范,最首要的就是不文明的词语禁止使用,其次是动作等虽然不必要像贵族一样繁文缛节诸多,但不能过于粗俗,所以像“老子”这种词语是不允许出现的,“揍”这种词语是要用老大规定的高大上句子代替的,至于高大上是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土匪的头儿看上去很淡定,并不在乎事情的轻重缓急,悠闲地用象牙箸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白玉盏,聆听着有节奏的清脆之音。
那小弟虽然急切,但很明白帮中规矩,无条件服从于老大,只好退了下去。退出门槛的时候,他听见极品头儿不紧不慢的魔鬼之音传来:“黑三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默写的时候作弊了,刚刚说话时你的眼睛往袖口瞟了十几次,袖口可是有黄金万两?”
呃。他一个踉跄从门槛上跌出去,脸上开了个酱油铺,内心悲号:头儿,我还以为你没看到呢,没想到你不仅看到了,还这么耍我,真的是极品头儿啊!
娵音邪恶地笑。笑话,想当年初中数学考试的时候姐抄得比你高级多了,你这么明显看不出来才是傻。怕乌衣教闹得太厉害,娵音叮嘱道:“黑三,别的你也不用做,准备好酒菜侍候着,我给你一包东西,做菜时撒进去。不过不是你期待的,不是毒药,吃不死人,现在咱们不能与乌衣教交恶。”
黑三“哦”了一声,接过头儿隔空扔来的一个小纸包,感慨了一下头儿的武功,兴奋地将小纸包揣进荷包里,实施头儿制定的好计。
一个时辰后,他们伟大的极品头儿终于悠哉悠哉地晃出门去见乌衣教的来人了。
乌衣教是隔壁山的势力,名字取得文艺,作风却狠辣奸邪,是不折不扣的土匪,除了铁头帮以外势力最强大的匪帮。此刻,他们正在尽情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铁头帮的人虽面有激愤之色,却不知碍于什么没有动手,乌衣教的人挑拨了几次无果后,觉得没什么意思就专心吃饭了。
土匪大多是性格耿直的汉子,以武为尊,视下毒为不光彩的事,要打要杀直接上就是。
娵音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和颜悦色地道:“各位早上好!”
“早上好!”乌衣教的人下意识地答完才发现不对。这都日晒三竿了,早什么呀!
“各位吃得可还尽兴?”娵音继续和善地问。
“不错!”乌衣教的汉子们很坦诚。
“哎,我铁头帮兄弟们一个月的粮食就这么被各位吃完了。”娵音忧伤地叹息。
乌衣教的汉子们惊呆了,自己真的造了如此大的罪孽?铁头帮这边所有人继续保持沉默,这是极品头儿要求的,所以他们不能拆穿极品头儿,这看在乌衣教的人眼里就是“明明生命之粮已经不够,却甘愿付出粮食招待客人”,他们想想就觉得自己太罪不可赦了,怎么可以这样剥夺他人活着的权力呢?于是有人道:“极品头儿你别灰心,我们教主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听到这一句,面露愁容的娵音立即不愁了,喜笑颜开地道:“这样啊,那敢情好,我铁头帮要的不多,五百石粮食也就够了。”
这叫不多?乌衣教的人觉得自己好像被坑了,但看到娵音诚恳的忧国忧民的表情,顿时又觉得娵音是无辜的,他们对视一眼,决定妥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