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听不到神游天外的娵音诉说那答案,殷司笑了笑,并不生气,“娵音,原来你是对夜兄花痴,甚至已至脑袋不正常,要我替你告知夜兄否?”
他修长如松晶莹如玉的手指虚虚在她颈项处徘徊,似乎只要她摇头就“咔擦”一声结果了她,这样的压迫使得娵音僵硬地点头,只求手指可以离开。
他目光一闪,忽迷离笑道:“时间不早了,好好睡吧,我的,敌人。”此语悠悠回荡于一室幽寂中,如天外清音历经千山万水飘转而至,又如月色下昙花乍然绽开,异香四散,美仑美奂。
娵音瞪大眼看着一室说完便松了手出屋。当然,是从窗户走的,难得他走窗户也能走出个写意优雅还没踉跄。然而娵音已经出离愤怒了,说好的高洁,说好的君子呢,谁见过大晚上在床上等着吓人的君子,谁见过商量事情要压着商量的君子?
等等,他说要帮她表白?
娵音像被针刺了似的跳起来,又哀叹一声,这下是真的完了。
夜见隐刚处理完黑帮的事务,回到影府,便看到一人悠闲地倚在影府门口当门神。
“夜兄,今日夜色甚佳,宜邀陪明月对酌花间。”对方先开了口,斗笠之中的神情真诚。尽管如此,夜见隐依旧不曾放下戒心,冷漠地问:“汝为何人?”
夜虽深,无碍于他对眼前之人的观察,打量完眼前之人,他皱了皱眉,这个门神若真的是个门神,影府的治安就不用愁了。
“传讯之人。”殷司轻巧地答。
“传讯?”夜见隐记得自己没和谁联络过,他有黑帮,一切讯息皆由黑帮掌握,此人传的又是谁的令?
“然也,大人令我来传,她对汝行事不听指令、以下犯上早已心存怨念,是以,大人特派汝出差一个月。”殷司唇边的笑意与往日的柔和散漫大相径庭,透彻而清晰。
“出差?”夜见隐眉头皱得更深,他读过些书,就算不能旁征博引,称为大儒,胸中也自有沟壑,怎么也没听过“出差”一词。
“外出办事。”殷司简单地解释,“黑帮近日事不少吧,大人予汝一月之限,汝可莫要辜负。”
夜见隐的眼神倏地锐利,黑帮有事乃为秘闻,消息被严密封锁,此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因为黯春长时间下落不明,他这个代理帮主饱受猜忌,近日来,一些高层蠢蠢欲动,离叛变怕是不远了,但那些是隐于暗处的风波,此人如何能发现?或许,他更该深思,此人的势力有多强大。
“不劳阁下费心,我自有安排。”在“门神”的守护之下,他最终没能进影府,闪身消失于夜幕之中。
殷司这才进了影府,面上浮现的神情于淡然中,莫测。
“娵音啊,汝……”他一默,终不再言语。
花痴?他不明白其意,但从娵音的反应来看,他大概明白了。
那女子其实从未真正与他为敌,否则海丝相连时她也不会告诉他现代的一些东西,比如出差。不过,她并未意识到这些,他也不打算告诉她。就让她傻着吧,这样挺好。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点点星光碎开夜的苍凉,投下璀璨的光点,闪闪烁烁,晶澈莹然,映在那一袭白衣之上,灼灼其华。
谁能见,暗流汹涌?
“孤峰,自明日起,我监朝。”
“诺。”
青涟昶的意见是不必问的,他巴不得殷司把底子掏给他。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透,娵音便去上朝。皇帝居于高堂之上,若是戏子来了一定会唱道:“高皇帝,坐龙庭……”
朝臣们可没有这些闲心思,他们昨晚都殚精竭虑地操心如何将政敌拉下马,戏子疲劳了,处于同娵音一样的休眠状态。不,今天娵音神采奕奕,没有休眠,因为她昨晚睡得很好。
百无聊赖地将大殿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嗯,这只瑞兽雕刻得不错,那边金子的色泽挺纯正,做回辛茹后一定要找机会敲下来搬回家,充实她的小金库,毕竟答应给亦仲的金子不是小数目,不努力争取能有吗?
正常情况下开小差不会有事,基本上一些朝臣发完言,倚清浊或者辛穆中就会有一人来一个大总结,然后事情便这么定下来了,需要她的时候不多。而她暂时不想出风头,现在尚不是时候。
“户部侍中,你怎么看?”皇帝陛下严肃地问道。
冷不丁被点名,娵音惊讶了一瞬,摆出一张扑克脸,一脸的严肃莫测:“臣以为,诸位大人说的有一定道理,然,针对此事,却实为下下策,是以……”她就是个管户口的,至于这么为难她吗?
正在商议的是关于远真国投降的事,有人认为应该接受,有人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