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搭档
孙藤、罗林二人累死累活忙活一大天,活儿是拿下来了,每人分得了五百元,算日工,收入是很不错了,只是两人累得浑身骨头都快散架子呀,本来第二天孙藤要回家的,可他实在起不来床,他说:“挣这五百元挣的回家又耽误了。”
罗林侧过身说:“回啥家?这儿就是我们的家。累了休息一天,明天有活儿再干,咱俩也该攒点儿钱了。”
孙藤说:“****,就我俩这损德行还能攒下钱那?不要饭就不错了,还还还吓计划啥呀!”
罗林说:“你不要那么悲观好不好?没攒下钱,那是我们挣得太少。三百六十五天,平均每天收入一万看攒下钱不!”
孙藤看着罗林的大南瓜脑袋想起了在省城邂逅相逢的那一刻。孙藤和罗林在赛罕村一起长的,又同一天举行婚礼,只是,孙腾进县城时,罗林还在村里。两人异乡见面那个高兴就不用提了,罗林拉着孙藤疼痛的手非要回他住处不可。二人坐定,酒过三巡,罗林哭了,哭得很伤心。
孙藤劝道:“哭啥,出来打工委屈你了?出外打工的又不止你我二人,农民工可是个庞大的群体呀。”
罗林抬起头撕下一块卫生纸边擦眼泪边说:“我们村陈金柱你还记得吧?”
孙藤说:“记得。咋不记得,他死了骨头我都认识;当过两年兵,在村里好耍横——他怎么了?”
罗林说:“半年前,他媳妇脑中风死了。”
孙藤说:“死死呗,这和你有啥关系?”
罗林说:“当然有关系了,他媳妇死不久,我媳妇就和陈金柱好上了。先是背着我,后来干脆,陈金柱搂着我媳妇睡在我家炕头,把我挤到了炕梢,这还不满足,陈金柱还经常欺负我,打我。我媳妇看着我受欺负的样嘿嘿笑。”
孙藤问:“那你没报案吗?”
罗林说:“没。我媳妇说了,我要报案瞎得瑟,他就和我离婚,离婚了,我这一辈子连挂名妻子都没有了,我一听,她说的也对,咱哥们干不过陈金柱嘛。”
孙藤喝了一大口酒说:“这老婆在外面有野男人了的话,老公就认倒霉去吧。你看看我这手指关节,这两天都感染化脓了,弄不好截指。”
罗林问手指是怎么碰的,孙藤说出了事情的原委。罗林放下端起的酒杯说:“不喝了,走,去医院治你的手指头,截指?那我们不干,我们要保全自己。”
来到医院,年轻的女医师处理伤口是说:“幸亏来得还算不晚,如果再晚个一星期,你失去的不仅仅是一只手指头而是右手得从腕关节截肢。回去至少休息一个月,听话啊,不听话,失去右手生活工作是很不方便的。听懂没?”
孙藤流着眼泪点点头。
这头一年出来打工,孙藤过年也没回家,他有一种预感,他要回家,大过年的也受那个什么保安部经理欺负,罗林不用说也没回去。他俩的媳妇也都没打来电话催他们回家过年,也难怪媳妇,孙罗二人整整一年在外一分钱也没往家里汇。
很快,又一个年关来到了。
孙藤说:“罗林,你还不回家过年吗?我可想儿子想的坚持不住了,今年我是被打死也得回家过年,我儿子一定长很高了。”罗林说:“你回去吧。我不回。”孙藤说:“那就对不起了,不能陪你过年了,回家!”
孙藤走出米都火车站,天下着零星小雪,风不大却像冰刀一样刺割着孙藤的脸,时间离黄昏不远了,孙腾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离开两年,他曾经那么熟悉的县城米都镇,如今竟然如此陌生——这儿有我的家吗?有我的儿子吗?孙藤心里发问。他掏出手机要给媳妇沈娇打电话——虽然这几天他已经打了无数次,知道是空号,可孙藤还是再打试试,结果当然还是空号。孙藤心理比天气还要寒冷。
“走吧,去两年前租住的土房看看,母子俩还行就在那里。”
人都是这样,最走投无路时,心里也会萌生一线希望。孙藤抱着希望加快了脚步。
鞥,孙藤不经意间看到一张似曾熟悉的面孔,这个人坐在轮椅上,用祈求的目光望着匆匆走过的路人。孙藤再定睛细看,认出来了:“就是他!沈娇领来欺负我的那个保安部经理,叫,于什么了——活****该,这才叫人不报天报,你他吗差一点让我失去一只手,你现在站不起来了,坐轮椅出来要钱了,死吧你!一定是车撞的,车咋没撞死你呢?”孙藤这么想着,刚从于龙眼前通过,显然,于龙对孙藤没有印象,他端起圆形不锈钢饭盒对着孙藤哀求:“大哥,行行好,马上过年了,给我点过年香火钱吧。”孙藤瞪了于龙一眼,不但一份不给反倒绕开走了过去;嘴里小声叨咕:“给你香火钱,你他妈都断子绝孙了还要香火钱******那个逼。像我呢?有大儿子。”
孙藤来到两年前租住的土房附近,土房已经不见踪影——这一片是即将完工的住宅楼群,显然,冰天雪地不能施工,工人们早回家过年去了,工地大门紧锁着。
“问谁呢?问谁也白问。老住户都搬走了,工地看家护院的老头能知道啥!走吧,去儿子他姥姥家。”
孙藤步行到岳母家已经天黑透了。岳母见女婿就数落他:“哪有像你这样出外打工的?两年杳无音讯,不说往家汇钱吧,总得打电话报个平安吧!”
孙藤说:“沈娇不在乎我平安,我在外面被人打死她才乐呢!”
岳母吃惊的瞪大眼睛一看,女婿孙藤已经哭出了泪水,孙藤穿戴勒里勒得,还不如在农村那会儿了。“都说出外闯荡长见识,可我这大女婿是怎么了?”岳母想到这儿说:“孙藤,我看你们俩之间有误会,沈娇当着我的面从来没说过你的坏话,更没提过离婚,整天忙活着给儿子攒家底,时常还惦记你。”岳母一边唠叨一边忙活给孙藤准备吃的。
孙藤走出来说:“妈,别忙活了。我回赛罕村,吃完饭就太晚了。”岳母说:“去哪儿?哪儿也别去了。有回赛罕村的功夫你也到家了。我不告诉你了吗。你媳妇去年就在县城米南宫小区买下房子搬进去住了;你们家是五号楼二单元三楼东户。”
孙藤说:“回县城,沈娇不给开门,我还得花钱住旅店。”
岳母说:“你回去吧,她不让你进屋,我过后去打她”
孙藤说:“您别打她,对我好不好无所谓,她只要对我儿子好我就知足了。”
岳母说:“我这就给小娇打电话。”
孙藤说:“您可别打,她会以为我在告她的状。我走了。”
孙藤来到妈家,见媳妇沈娇正和妈妈一家人在客厅看电视,孙藤一进屋,在座的都愣住了,还是孙腾先说了,他问:“沈娇,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在米南宫小区有房子了吗?”
沈娇见了丈夫心里又愧疚又兴奋。两年来,沈娇在众多男人之间周旋,从中取利,有时也遇到难处,或说马高蹬短的时候,她就偷偷的哭,哭的时候,他就想:“傻孙藤在该多好,至少心里委屈对他诉说一下。”可她也知道她的委屈是不能对他人讲的,特别是不能对自己的丈夫讲的。沈娇故作平静地说:“在哪有房,也不能忘了父母吧?过年得回老人身边来过。”
孙妈妈接上沈娇的话说:“是,去年你没回来,沈娇还是带着孩子来过的年。像你呢,出去两年没音信。”孙妈妈是有心机的人,她知道儿媳妇在干什么,更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现在儿媳妇这样对待自己儿子,还经常带孩子来和爷爷年奶亲近,只字不提离婚,这,孙妈妈已经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