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汉子足下如飞,犹如一阵轻风,奔到树林中的竹屋前,一个鹞子翻身,越过篱笆,施施然在石桌上坐下来。从怀中掏出玉扳指和玉佩还有一大摞银票,两指捻起玉佩细细把玩,想起那个胖子的狼狈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忽然眉毛一扬,朗声道:“阁下鬼鬼祟祟跟了我一路,何不现身一见?”
沈士元闪身出来,拍掌道:“果然不愧是‘清风化影,踏浪无痕’的千幻妙手岳凌风,原来我的行藏早已被你识破了。”
岳凌风随手放下玉佩,“我道是谁,原来是天香庄的庄主沈士元,大驾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呢?”
沈士元道:“在下此来,只是想请你帮一个小忙。”
岳凌风瞧了沈士元一眼,鼻中轻笑一声,“沈庄主,我岳凌风向来独来独往,既不愿意劳烦到别人,别人的闲事在下更是一概不感兴趣,你这次恐怕要白走一趟了!”
沈士元道:“哦?你不愿意帮忙那也没什么,不过你有一件东西寄放在我这里很久了,本来我还想着以此来酬谢你,看来现在也不用了。”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笺,念道:“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岳凌风身子一颤,脸色大变,足下轻点,径自来夺沈士元手中的信笺。
沈士元轻轻一闪,避了开去,“你想要的话,还你好了。”果然将信笺递了过来。
岳凌风眼中闪过犹疑,接过瞟了一眼,随手撕了个粉粹。
沈士元道:“这只是我让别人临摹的而已,阁下亲笔所写的那封情真意切、如泣如诉的情书真是让人感动,想不到一向玩世不恭的千幻妙手居然还有这样痴情的一面!”
岳凌风捏紧拳头,“你是怎么得到的?”
沈士元道:“怎么得到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封情信是写给谁的。”瞟了一眼岳凌风,“柳鸣鸾?若是在下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你的大嫂吧!听说你大哥是暴毙而亡,官府也一直查不出死因,而柳鸣鸾则在你大哥死后不到一年就悬梁自尽,你说我若是将这封情信公诸于众,大家见到你这样痴恋大嫂,该作如何想法呢?”
岳凌风满脸怒容,“你说我因为鸣鸾害死大哥,简直是放狗臭屁!不错,我是喜欢鸣鸾,我认识她尚在大哥之前,本来我们情投意合,可是因为误会而分手。后来,她嫁给了我大哥,我也断了念头。大哥被人害死以后,鸣鸾她一个人孤苦无依,我才想再照顾她。鸣鸾就是因为怕不为世人所容,才不敢接受我。我们之间一直清清白白,从无越轨之举,我更不会因此害我大哥!我行得正做得直,才不怕别人如何说我!”
沈士元道:“世人要如何想法,只怕谁也控制不了。你虽然不怕别人说闲话,难道也不怕别人往柳鸣鸾身上泼脏水么?市井小民,可是最喜欢拿这些做谈资的,他们添油加醋的本事只怕你永远也想象不到!”
岳凌风默然立了片刻,抬起头道:“究竟怎么样你才肯把信还给我?”
沈士元道:“很简单,只要你利用自己的专长,为我取件东西,一旦功成,阁下的墨宝必当原物奉还!”
岳凌风道:“我还有个问题。”
沈士元道:“你说。”
岳凌风道:“我隐居于此,几乎无人知晓,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士元微微笑道:“本来我也是不知道的,可是无意中得到那封信,以你对柳鸣鸾的情意,我想你或许不会离开她的香冢太远,刚好柳姑娘就葬在这灵岩山,我就派人在附近打听打听,果不其然发现了你的踪迹。”
岳凌风瞧了沈士元一眼,长吐了口气,“好,以物易物,倒也公道,你等我的消息吧。”
清晨,西林寺。
寺门大开,两个沙弥拿着扫帚出来,一级级地清扫台阶。
一个沙弥忽然指着台阶下面道:“哎呀,那边有人躺在那里。”
两个沙弥忙放下扫帚跑了下去,岳凌风耳中听得清楚,放缓呼吸,潜用内息,立即变作一副昏迷晕厥的模样。
一人探了探岳凌风的鼻息,“还好,还有呼吸,看他的样子,好像是饿晕了过去,我们把他扶进去吧。”
慕容世杰和南宫星等五人到了西林寺,添了香油钱,便在各处大殿转了一圈,却没有任何发现。
段灵儿道:“还有个千佛宝塔,不如我们再去那里看看。”
千佛塔共七层,五人上到顶层,见佛龛供奉着一尊玉雕佛,外围更有数百尊瓷佛像。
五人虔诚跪拜了佛像,张若茜见王清奇闭着眼口中还在念念有词,好奇的凑了过去,“喂,清奇,你在跟菩萨说什么啊?”
王清奇睁开眼来,只见张若茜眨巴着大眼瞧着自己,不由红了脸,“没……没什么。”
张若茜瞧着他,忽然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王清奇吭吭哧哧地道:“你……你知道?”
张若茜凑近他耳边,悄声道:“跟我有关是不是?”
王清奇被她的秀发在脸上一扫,揉了揉鼻子,低声道:“若茜,你真聪明,这也被你猜到了!”
张若茜笑着摇摇头,“你呀,真是个傻哥哥!”
张若茜四处溜达过去,忽然指着墙壁道:“你们看,这里写的有字,好像是一首诗耶。”
段灵儿念道:“沧月移清风,浪影步花丛。亭西正声色,心斜「难」入梦。”
张若茜撇了撇嘴,“切!这算什么诗啊,我也会写!八成是哪个来游玩的人随便涂鸦写上去的。”
段灵儿伸手摸了摸,奇道:“这些字的笔画与指尖完全吻合,难道是有人用手指写上去的?”
“阿弥陀佛,女施主所言不错,这的确是手指所写。”
几人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和尚正在擦拭佛像。
段灵儿上前道:“老师父,你能和我们说说它的来历吗?”
老和尚手上不停,慢慢擦拭着佛像,“算起来那已经是五十多年前的事啦!那时候,我只是个八九岁的小沙弥,有一天,有一对青年男女来到这千佛塔,女子跪在佛像前低声祷告,那名男子走到那边,两只手掌在壁上轻轻抚摸,然后伸指似乎写了些什么。女子祷告完之后,也走了过去,和那男子相视一笑,从背囊里取出一只毛笔,蘸上一种红色汁液,照样描了一遍。我好奇地凑过去看他们写的什么,就发现了这首诗,我问他们这写的是什么意思,那女子对我笑了笑,说日后有缘人看了自会明白。后来,我怕师父看见了会怪责于我,想把字迹擦去,却发现那红色汁液也不知道是什么原料所制,怎么也擦不去,只好由着它了,这首诗也就一直保留在那。”
张若茜瞪大了眼,走过去重重敲了敲墙壁,疼的缩回了手,吐了吐舌头,“以指力在这壁上刻字,这人的功力可真是深不可测啊!”
南宫星和慕容世杰对视一眼,忽然道:“天都快黑了,你们饿不饿?去斋堂用晚饭吧。”
慕容世杰微笑道:“听说这里的素斋很出名的,特别是各种素面,既然来到这里,当然要去尝一尝。”
张若茜一听到有好吃的,已经两眼放光了,“你们不说我还没觉得饿呢,那还等什么?我们赶快去吧。”
膳厅。
张若茜吸溜完最后一根面条,又端起碗“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汤,放下碗抹了抹嘴,心满意足地道:“吃的好饱!今天忙了半天也没收获,我们今晚是不是要住在这里,明天继续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