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冷寒昨夜也离开了王府,说是他师父可能出事,他得回去看看。舒子非觉得这家伙一点都不称职,隔三差五的请假,幸好她不用付他工资,所以也就随便了。怎么说他也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有他跟着出去的时候,她的底气会足一些,说话也可以横一些,而且让他跑跑腿什么的效率还是蛮高的。
现如今个个都是大忙人,就只有舒子非最闲了,所以只能端了把椅子坐在廊檐下,翘着二郎腿悠哉地茗着茶,哼着碧荷认为不着调的曲儿。碧荷也很忙,正坐在一旁勤劳的绣着小内裤,只一会儿功夫,旁边的篮子里就已经有很多成品了,红的白的黑的颜色还挺多。
“小姐,你都不知道现在这亵裤可受欢迎了!”又一条绣好了,碧荷用剪子将线剪断,伸了个懒腰,抬头看向舒子非。
舒子非睨了碧荷一眼,调侃道,“说来听听受欢迎到什么程度了?”
“现在都有人愿意出银子来买了。”碧荷挪了挪凳子,脸上的表情有点兴奋,凑到舒子非跟前,低声说道,“我听小红说,好多妇人都在托人想买呢!”
“妮子,你这到底缝了多少送给别人啊,怎么外面的人都知道这东西的存在了?”舒子非单手托着腮,眼眸里的亮光转的飞快。
“没有缝多少啊!”碧荷眨了眨眼,似在回想,“我也记不清了。”
“呵,那你就好好缝吧,回头我再给你画几个样式,没准儿还能赚点钱!要真那样了,我们就开个店,专卖内裤!”舒子非半真半假的笑道。
碧荷想了想,点点头,道,“这主意还真是不错!”
“不错你个头!”舒子非伸手弹了碧荷一个咯蹦,瞧见碧荷吃痛的样子,咯咯笑出了声——这内裤这么简单,别人只要拿到一条,依葫芦画瓢,自己缝就可以了,哪会出钱去买?如今也就是图个新鲜而已。
直到那家‘女人’的店开了起来,舒子非这才知道的想法太过单方面了,她还是不懂得这世界的女人啊,呵,这么简单的东西偏偏那些女红很不错的人就是不愿意自己缝制,她还就喜欢买。
雨一直下个不停,淅沥沥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到了中午,君临天还没有回来,简单的吃了饭,舒子非便去睡午觉了。一觉醒来,外面的雨还没有停,舒子非伸着懒腰出了里屋,一眼就瞧见一抹紫色的身影站在屋檐下,双手负于身后,直视着前方。舒子非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双手刚刚举起想要吓唬君临天,就听见君临天醇厚有力的声音响起,“醒了?”
舒子非噘了噘嘴,甚感无趣,只能绕到君临天身旁站定,侧头看着他俊朗的侧脸,“怎么不进屋?”
“见你还没醒,就在外面站会儿!”君临天转过身,脸上是淡淡地笑,五指紧握住舒子非的手,带着她往屋里走去,“你这病还没好完全,可别刚中了暑又着凉了。”
“那那么容易生病啊!”舒子非笑了笑,将手挣脱,想要挽住君临天的胳膊,手一碰到衣衫,舒子非就忍不住皱眉,“你光说我,自己怎么也不注意身体?淋着雨回来的?”
“雨不是很大,便没有撑伞就过来了。”君临天将舒子非拉到椅子上坐下,而后坐到她的身旁,“我过两日会离家一趟,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仗要打了。”
舒子非喝着君临天递过来的热水,垂眸看着杯子里的水,数着那不只为何泛起的一道道小波纹,低低地应了一声,心里有点惆怅,说不清道不明的有些难受。
“怎么不说话了?”君临天凝眸望着舒子非。
“去多久?”舒子非扯了扯嘴角,抬眸笑看着君临天,握着杯子的手泛出青白之色。
“少则三五天,多则半个月。”君临天淡淡的说着,将舒子非的表情尽收眼底。
“哦!”舒子非应了一声,手脚有些忙乱的替君临天倒了一杯水,递到他跟前,“喝些热的吧,别着凉了!”
“我会尽快的赶回来的。”君临天的声音低沉而愉悦,黝黑的淡漠的眸子染上一层笑意。
“你慢慢回来也没事儿!我乐得自在。”舒子非往君临天身旁移了移,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睫毛轻颤,放缓了语速,尽量让自己显得无所谓,“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尽然这么患得患失了,就连他短暂的离开,心里也会泛起浓浓的不舍,甚至萌发了和他一起去的想法。可是那也只是想想,什么该为什么不该为,心里还是清楚的。
君临天伸手揽住舒子非的腰身,垂眸看着舒子非如密梳般的睫毛,淡淡地说道,“具体日子还没有定。”
舒子非不停地理着自己的袖口,快速抬眸看了君临天一眼,亦是淡淡地道,“走的时候我就不送你了。”
君临天没坐一会儿就走了,舒子非也没说什么,物资的准备工作都由他来负责,想来他定是很忙吧!
雨一直下到晚上才停,舒子非趴在桌上看着那热气腾腾的菜变凉,可是君临天还是没有来。舒子非的肚子开始叫个不停,可是君临天说好了会过来用晚饭的,她也只能忍着。碧荷从屋外进来,端起桌上已经凉的菜,准备去热热,“小姐,刚才王爷让人传话,说让你先吃,他晚些再过来。”
碧荷热好菜重新端上来的时候,舒子非还维持这先前的姿势,只是刚才的时候眼睛是望着菜的,现在是望着大门的。碧荷抿着唇笑了笑,将筷子放到舒子非手里,给她盛上饭,“小姐先吃吧!王爷忙完就过来了。”
“没胃口!”舒子非用筷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说得有气无力,眼珠却转的分外勤奋。
碧荷看着那吃得不亦乐乎的舒子非,眼眸里满是惊讶,“小姐不是说没胃口吗?你吃慢点,别噎着了!”
“你也赶紧吃!我发现今晚的菜似乎格外的开胃。”舒子非不停的往嘴里塞着菜,腮帮子鼓鼓的。
“小姐,你没事儿吧?”碧荷放下筷子,有点担忧,“你这样吃,胃会难受的!”
舒子非不理她,继续往自己的胃里塞东西,不停地塞,不停地塞,好似停不下来一般,食物都塞满到了喉咙口,可是舒子非还是不想停下来,现在她才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大吃猛吃,原来吃起东西来,心里果然会好受些,只是这胃就不好受了。
吃完饭,碧荷出了门,舒子非在院子里逛了一圈便回了卧室,百无聊赖的靠在床头,不停的抚摸着撑得溜圆的肚子,还有那似乎丧失了蠕动能力的胃,双眸闪着后悔的光芒——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放纵自己的,现在难受的,真想拿把刀把胃给划开,把里面的东西给掏出来。
又是一阵反胃,舒子非忙起床跑到院子里,慢跑,竞走,深呼吸……能想到的不太过激的运动都做了,可这胃还是难受,隐隐地还有些痛。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阴沉沉的,见不到一点星光,蛙叫声在这有些清亮的夜里倒是叫的给外的勤。舒子非站在院中央,舒展着胳膊,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大叫了一声。
“小姐?”碧荷端着药碗的手抖了一下,滚烫的药汁洒到她的手上,烫得她险些将药碗给扔了出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啥时候也学会神出鬼没了?”舒子非回头看着蹲在地上不停吹着自己手的碧荷,蹙了蹙眉,“怎么了?”大步走了过来,待看到地上那碗冒着热气的药汁时,匆忙跑到屋里拿了药膏出来,“不是已经吃过药了吗?”舒子非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药膏给碧荷涂上。
“这是有助消化的,等稍微放凉些,小姐给喝了吧!”碧荷冲舒子非吐了吐舌头,“小姐的胃肯定难受了吧!”
“你刚才出去就是为了去给我拿药?切,要你多事儿!我现在乐得不舒服!”舒子非噘了噘嘴,将药瓶收到衣兜,端起地上的药碗,朝屋里走去。
“小姐,王爷来了!”舒子非靠在床头,正喝着药,就听碧荷兴奋的声音响起。
舒子非白了她一眼,低声道,“来了就来了,又不是什么高兴的事儿,至于吗?”话虽这样说,可舒子非心里的高兴不比碧荷的少。
碧荷很识趣的褪了下去,君临天坐到床边上,接过空碗,放到一旁的矮塌上,将手放到舒子非的胃上,轻轻的揉着。
舒子非沿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一路往上,将视线定格在君临天的脸上,面带诧异,“怎么觉得你啥事儿都知道?”
“过来的时候,听他们说碧荷去取了有助消化的药!”君临天瞅了舒子非一眼,淡淡地解释着。
“君临天,问你个事儿!”舒子非垂下眸子,看着那修长的五指,低声呢喃,“若这场战事真的发生了,你会上战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