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是一篇饮食文章,汤圆是这篇文章的标点。
中国人太热爱这些肉乎乎、胖嘟嘟的小东西了,白白的糯米,包住了一勺黑亮的芝麻或豆沙、花生之类的香甜吃食,一口咬下去,股股香气在舌尖口鼻缠绕,吃着糯米汤圆,你会发觉生活都是精致的。
汤圆是圆形体抑或球形体的派生物,之所以制作成圆形,是因为中国人对圆形的推崇和喜爱,灯笼、月亮、年糕……无一例外地穿上了圆形的外衣,中华民族把春节视为团圆的节日,把回家过年也唤作“回家团圆”,团圆都是外形,幻化在人们心灵的深处,化作一种温暖的图腾。
汤圆是给团圆作代言的吃食,又名元宵。正月十五被唤作“元宵节”,历数中国节日,以吃食命名的节日还真不多见,唯独元宵节了,足见人们对元宵的喜爱。
我曾亲眼见过制作汤圆的过程。
先把糯米在温水里浸泡一整夜,第二天一早,把喝饱水的糯米放进研钵里,用石头把糯米捣碎,然后,过两遍筛子,就有了糯米粉了,然后把炒熟的芝麻、核桃、花生之类的馅儿类放进研钵里,如法捣碎,取白糖若干,均匀搅拌,然后和面,用糯米面配馅儿,就成汤圆了。
我说的是小时候制作汤圆的过程,现在哪里还用的了亲自捣米,到楼下超市里随便买上两袋,回家开水煮食即可,工序是省下了,吃起来也不如少年时分香甜了,可能最重要的是那种期待和馋灼之心不见了,当年那个在研钵前拼命咽口水的少年,如今也将为人父,回忆起这些来,有往事如糯米面,窝在心间,久久不化。
小时候,每食汤圆,常常收到大人的叮嘱,说汤圆不能多食,食多了,就是郁结在肚里,不易消化,当然了,贪多嚼不烂,很多事情都是一个道理。美妙的时光也是,长期生活在安逸的时光里,思想和身体都会浮肿,所以,春节不能过得太长,否则,就容易收不回心来,好在民间有“二月二、年过完”的说法,算是给年落幕。如此说来,我突然发觉汤圆应该是新春的逗号了,日啖汤圆一两颗,年的威风刹住,新的风平浪静的日子就要开始了,它们和年关比起来,不铺排,无修饰,平淡如水,我们大可煮沸了来过,蒸发出所有关于人生的轻盈和诗意,熏陶我们的生活。
吃过汤圆,正月十五已过,盼的就是二月二的腊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