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夙浑身禁不住痉挛,面色煞白,只是出于本能反应的瞪大眼睛。这话苏琦来说,比旁人说出对她的打击还要重上千百倍。
从前她欺压苏琦,如今被欺压的人反而站在高处嘲讽自己。落差感与羞辱感交织在心头,使她心中再生不出任何气焰。
苏琦见她面露灰白之色,笑容之中颇有几分得逞,在她眼前来回踱步,垂眼看着染了凤仙花汁的粉红色指甲,道:“你大可放心,我们是姐妹,我怎会记恨你,只要你将嫁妆交出来,从前的事情皆一笔勾销,我也会好好照顾大娘。”
苏夙嫁给十三王爷,本便是联姻,若无嫁妆撑腰,往后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苏琦的目的就是让她不好过,况且她怎么可能好好照顾那欺压过她的大娘。
苏夙几乎不抱有任何希望,熄灭的气焰再次涨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她,若是目光能够杀人,只怕她早死千百次了!
苏琦仍笑盈盈的看着她,绝美的容颜此刻丑陋不堪,又有谁想得到眼下威胁逼迫这般嘴脸的人,竟是人前大家闺秀的苏家三小姐。
看着苏夙嘴角上扬到一个刚好的角度,道:“好姐姐,三日后便是你大喜之日,届时妹妹定备上一份大礼。”
“你……”苏夙气结,拍案而起,还未来得及说话,祯温谨推门进来,冷风随之而入,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多几分冷色调。
姐妹二人神色瞬变,仿佛适才之事从未发生过似的。
苏夙面色略微不自然,苏琦便自然得多,缓步走上前,福了福身:“见过皇叔。”
祯温谨只点点头,越过她看向苏夙,神色未变,道:“怀平正处于待嫁之中,你代表苏家来参加婚礼,她见到你难免思念家人,若影响嫁人的心情……”
换言之,便是告诉苏琦日后少来找苏夙。
苏琦怔了怔神,大方一笑,略微福身,道:“那苏琦便先告退了。”越过祯温谨,脸上笑意消散,出门之后,放缓脚步。
苏夙看着人离开,已然恢复如常,请人在主位坐下,目光看向别处,道:“怀平见过皇叔。”语气淡淡,毫无初来大越之时的灵动之气。
望莲奉上茶,又退下。
祯温谨只端着茶杯,也未看她,道:“三日后便是你成婚之日,本王将前日内务府送来的物品送来,你尽早试试嫁衣是否合身。”
苏夙下意识勾起唇角,即有苦涩,亦有自嘲:“我只要坐在轿子中嫁过去不过足够了,合不合身又有什么关系。”
祯温谨续而道:“十三王爷对你有意,适才被你拒绝后,又送了礼物过来。”未等她回应又道,“你安心嫁过去吧。”
说罢,缓缓起身,放下茶杯,朝门外走去。倏然听身后一声响,脚步一顿。
苏夙双膝一跪,垂眉哀求着:“皇叔,怀平有一事相求的,等您回安国之后,可否代我照顾家母,只要您一句话,苏家便无人敢为难家母,我定会乖乖嫁人,绝不再惹是生非。”
祯温谨略微思索,道:“本王并无实权,说话也无分量,只怕无法帮你。”声线仍儒雅温和,所说之言却犹如寒冰。
苏夙一愣,霎时红了眼眶,仰起脸望着他,伸手抓着他的衣摆:“皇叔,只要您肯去为我母亲说一句话就成,不必你多说什么,皇叔,求求你去知会一声,我一定会好好嫁人,绝对不会再给您添任何麻烦。”
她幡然想起最初见到池靖卿时,祯温谨对她的劝告,只是她当初怎会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怎么想到池靖卿竟拿联姻来惩罚她。
祯温谨无动于衷,儒雅的声音微沉:“嫁人是你应当做的,至于其他,本王帮不了你。”
苏夙双臂无力的垂下,衣料从手中滑出,眼睁睁看着祯温谨离开房间,顿时泪流满面。
望莲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却不敢上前,只站在一米外的地方看着她:“郡主……”声音饱含担忧,跟着红了眼眶。
苏夙瘫坐在地上,耳边回响着祯温谨的话,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先前与着苏琦对峙之时的话语,空洞的眼逐渐有了焦点,继而爬上恨意,最终迸射出狠厉的凶光。
她双手紧握成拳,眼中烧着熊熊怒火,滔天恨意,戾气逐渐四散开。
望莲倒吸口气,下意识后退半步,眼底浮现畏意:“郡主,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苏夙抬眼看向她,森冷的笑容诡异吓人:“望莲,明晚你务必将十三王爷请来,说我有事情请他帮忙,关于成婚的。”
“郡主……”
“明日上午你便出宫,帮我买些东西回来。”苏夙面色逐渐下来,平静之下却又暗涌波涛,“这两件事务必在明日天黑之时办好。”
望莲攥着手帕,虽不知她要做什么用,但也丝毫不敢怠慢。
十三王府。
十三王爷看着眼前望莲,还未等望莲说服,便蠢蠢欲动:“你说真的?怀平郡主当真请我今晚去?”
望莲好歹也是在苏家长大的,身份虽不尊贵但定力却磨练的很好,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当即道:“回王爷,郡主说毕竟你们还未成婚,白天见面恐怕会遭人议论,郡主她脸皮薄,不好太过明目张胆。”
这话巧妙的解释了为何白天不见面,偏偏晚上见。
十三王爷在空地上踱步,像迫不及待去见到苏夙似的,又看向望莲:“你回去告诉郡主,本王定准时到达。”
望莲心中大松一口气,行过礼便退下。回皇宫的路上进入一家医馆,将苏夙交代的药买好带回去。
苏夙靠在软榻上,透过窗户看着暮色渲染过的天际,却如井底之蛙,只看得见的那一块橘黄色的天空。
望莲推门进来,恰好撞上这一幕,心头颇有触动,未走上前,只站在原地道:“郡主,事情办好了,这是您要的东西。”
适才开门时寒风灌进来,苏夙打个哆嗦,也因此回过神,道:“十三王爷没有起疑心吧。”
“没有,只是……”望莲略有犹豫,“这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若是被发现是郡主您安排的,奴婢担心……”
苏夙眼底掠过厉色,微垂着眼睑,全然遮挡住,抿唇道:“苏琦欺人太甚,我有什么办法,况且事情已经这么糟了,还能糟糕到哪里去呢。”
望莲一时语塞,主仆二人再无交谈,只等着时间流过。
夕阳收起最后一抹余晖,天色逐渐暗下。
苏夙下了软榻,拿起望莲带回来的东西投入香炉中,捂住口鼻,快步朝外走去去。
望莲关上门,道:“郡主,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去哪里?”
苏夙环视一眼,但见西侧偏殿还亮着,道:“你去请苏琦去我房间,我去皇叔那里将嫁衣取来。”前半句压低声音,说着向望莲投去眼神。
望莲顿时心领神会,朝西偏殿走去。苏夙刚进正殿,十三王爷便带着礼品进了她的房间。
另一边,望莲朝正在剪梅花的苏琦福了福神,道:“三小姐,郡主请您过去,说是有要紧的事情想与您商量。”
苏琦停下修剪盆栽的动作,俯身轻嗅梅,姿态优雅,微闭着眼,侧颜倾城。她从花中抬起眼,道:“郡主有何要事?”语气漫不经心,显然未将话望莲放在眼中。
望莲按照苏夙交代的应着:“郡主说她想通了,请您过去商议。”苏夙交代她只需将这话说出,苏琦自会过去。
果不其然,苏琦放下剪刀,看向望莲微微勾起唇角:“我的好姐姐终于想通了。”说罢,朝门口走去。
望莲见屋子中的两名婢子亦抬起脚步,顿时暗暗喊遭。苏琦留意到她的目光,只当苏夙交代过只让自己一个人过去,不在意的笑笑:“你们两人在这里等着,姐姐她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说话间看望莲一眼,后者略微低头,避开她的视线。
苏琦也未将此放在心上,走在最前面,进门环视一眼,未见到苏夙身影,皱起好看的眉:“郡主她人呢,为何不点蜡烛?”
若她回身必可看见望莲悄悄关门的动作,后者语气自然道:“郡主应在内室换衣服,三小姐您先坐,奴婢去沏茶。”
苏琦只听关门声响,略微不悦,却也未说什么,只坐在椅子上等待。
房间内漆黑一片,这让她多少有些不悦,只坐半响,便觉呼吸不太畅快,面色潮红,身体逐渐热上来,她有些坐不住,朝内室看去:“郡主,你在干什么?”
少女的声音渲染几分羞涩的媚色,苏琦捂住嘴巴,双眼瞪大,这是她的声音?
倏然,她被拉入一滚烫的怀抱中,浑身一个战栗,牙齿打颤,虽未经历过男女之事,但从气息中仍分辨得出抱着自己的是个男人,还是个……衣不遮体的陌生男人!
苏琦害怕极了,僵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正要尖叫,声音却卡在喉咙中,最后变成一阵呜咽。
男人抱住她便开始不安分,身体里像烧着一把火,随着他的动作,苏琦体内的雌性激素被激发出来,她反抗的力气愈发的小,喊出口的声音都带着魅惑。
十三王爷半分未察觉出所抱之人并非苏夙,只觉得抱着完全无法满足他,便将人人横抱起,走近内室,放在床榻上。
苏琦脑袋磕到床头木板,瞬间清醒,察觉自己现下的处境,一张脸红的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