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靖卿的威逼利诱起作用,第二日澹台托雅便想通,要帮他一起说服澹台月明。
也因此,她暂时获得自由。
澹台托雅心情大好,在房间将“东西”带在身上,便出门,刚要出院子,却被小厮拦下,当即摆出公主的架子,用下巴看人:“怎么,你们王爷都说本公主可以自由行走了,你们竟敢拦?”
小厮受池靖卿的命令行事,半点也不畏惧她这个漠北公主,一板一眼道:“公主,我们也是奉命行,你虽可以自由行走,但需要我们跟在你后面。”
澹台托雅岂会老老实实的让人跟着自己,面色不善:“为什么?池靖卿不是说本公主答应之后便仍是漠北公主的身份,为什么还会受到这种不公的待遇?”
时刻被人看着,她还怎么行动。
小厮却不管她如何想,又将话重复一遍,且道:“托雅公主,您为难我们也无用,我们只听王爷的。”
澹台托雅气急,狠狠一跺脚:“起开,好狗不挡路!”
两名小厮相互看一眼,脸色皆不大好看,但仍让开路,跟在她身后。
沈素期看着缓缓走来的不速之客,心底疑惑,她不是那日池靖卿审讯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半响,才压下心心中疑惑,道:“托雅公主。”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她小心提防便是。
澹台托雅将人上下扫过,眼底一丝轻蔑,脸上却带着笑:“沈姑娘,本公主听闻话你身体不大好,总也惦记着是回事,便过来看看。”态度也无嚣张跋扈,反而叫人奇怪。
试问一个嚣张跋扈的公主对一介平民应是什么态度,总该不会是示好吧。偏生澹台托雅上来便关心备至,不是明摆着让人生疑。
沈素期本着来者是客的理念请人坐下,随之入座,道:“托雅公主客气了,”话音一顿,“托雅公主与王爷之间有合约,莫不是来找王爷的?”自己与澹台托雅并无交集,她若来找自己,才是无事献殷勤。
澹台托雅先是微怔,旋即面露为难,叹息一声。
沈素期抿一口茶水掩饰眸中闪过的狐疑,素手捧着茶杯,道:“托雅公主无需客气,但说无妨。”但见她有意无意的看向旁边守着的小厮,略有犹豫,旋即摆摆手,示意小厮退下。
小厮退下后,轻笑道:“人走了,托雅公主请讲。”礼貌且疏离。
澹台托雅眼底掠过鄙夷,这么容易便相信别人,难怪被人下药,那既然这样,便让自己来提醒她,相信陌生人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打定主意,暗中掐自己一把,顿时疼出眼泪,她眼眶微红,晶莹的泪水打湿脸颊,很快便哭花脸:“沈姑娘,不满你说,当初王兄来大越与二王爷作对,本公主便劝阻过,他偏偏不听,最后惨死在异国他乡,本公主不求别的,只想去王兄坟前看看,却不知他被埋葬在何处……”
声泪俱下,难过至极。
沈素期不由动容,即便澹台月华卑鄙之极,但他们二人是兄妹,她想去自己兄长坟前祭拜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妥。思及此,稍作思量,最终摇摇头:“托雅公主,我很想帮你,但令兄的葬身之处我也不知,不如等王爷回来之后再问王爷。”
澹台月华那等人,死无葬身之地也是有的。
澹台托雅面露失落,垂下眼眸。沈素期低头从腰间抽出手帕递给她:“节哀。”
前者微怔,接过丝帕,攥在手中:“沈姑娘,你人真好。”抬起手帕擦着眼泪,刚凑近,便嗅到淡雅的香气,“沈姑娘,这是什么味道,好生别致。”边说道,便朝房间中央的香炉看去。
沈素期察觉她的目光,顿时了然,道:“我闻不得味道重的香,王爷便找些淡雅的香,时常点着,时间久了我身上也有些味道。”提及池靖卿,眉梢都染上笑意。
澹台托雅暗中皱眉,不就是个香,有什么好显摆,却又感谢这香,否则自己也无从下手。当即道:“王爷待你真好,沈姑娘,我可以过去看看吗?”
沈素期也未将此放在心上,点点头。
她走过去嗅了嗅,很是享受的样子,又转过头,面色为难,眼中流露着盼望道:“沈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这香可以……卖给本公主一盒吗?”
沈素期还当她要说什么,却只是要一盒香料,不由失笑:“自然,便赠与托雅公主又有何妨。”
托澹台托雅面露感激,看着她去找香料,掀开香炉,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投放进去,又悄无声息的盖上,迅速起身远离:“沈姑娘,本公主想起还有急事,晚些再过来取香料。”
晚些时候她也无暇顾及香料了,自己的计策亦不会被识破。澹台托雅自信满满,快步离去。
沈素期拿着香料盒子出来,却见房间中没了人影,略有错愕。
澹台托雅急匆匆的走出院子,面带慌乱,一时没注意便撞上人,抬头见是位男子,心中一喜,拉着他的手臂:“公子,你快进去看看,沈姑娘昏迷了!”
面具认得她,见她从沈素期房间出来便有了警惕之心,但听闻此言便紧张起来,顾不上她这话的真假,匆忙朝房间走去。
澹台托雅暗道成了,若不是情势所迫,她真想在这儿等着看戏。身后小厮仍跟着自己,她还需稳住。
迎面又走来一男子,她边走近,心中边盘算着怎么将这出戏演得更好,想着,脸上再次露出惊慌的神色,快步上前:“公子,你认得沈姑娘吗,她忽然昏迷,你快去看看这是怎么了。”
边说着,伸手去拉他的袖子。
裴无忌灵巧躲过她的手,琉璃眸子略带玩味,将人上下扫过:“你是漠北公主?沈姑娘毒发也该找大夫,你找小王作甚?”
澹台托雅万万没有想到他听见沈素期昏迷的消息之后竟不是立马去寻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越过自己。
顿时心急,转身看着他的背影:“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去找人救沈姑娘吗?”一时心急,语气也带有几分急躁。
裴无忌眼中玩味更甚,头也不回:“公主,小王走的方向便是去沈姑娘院中,莫不是你急忘了?”?语气轻佻,且带着试探。
澹台托雅又是一愣,只干巴巴的应着,等人走远,心中仍有有些发慌,问向身边的小厮:“他是谁?”
那人玩世不恭中又带着让人心惊的魄力,此人也是池靖卿的手下?
小厮仍一板一眼的:“那是明召来的王爷。”语气说不上尊敬。
澹台托雅心中突然开始不安,心头浮现不祥之感,原本还自信满满,却因他的出现犹豫起来,自己真的不会被识破吗?
忽然她也不敢保证什么了。
面具闯进房间,见沈素期神色略有惊讶的看着自己,不由皱眉,当即想到自己被耍,无奈的摇摇头,人果真不能有弱点。
但也松一口气:“沈姑娘,你没事就好。”
沈素期不由错愕:“我还好,秦公子你忽然进来可是有何要事?”
面具也无所隐瞒,将碰见澹台托雅的事情复述下来,忽地一皱眉,她不是那种孩子心性的人,骗自己对她来讲毫无益处,莫非当真有什么事情?
边想着,边看向沈素期的脸色,但见她脸颊发红,喘息微重,下意识去将窗户打开些,道:“沈姑娘,房间有些热,我开窗户了。”
话出口才发觉不对,临近初冬,怎会如此的热?
沈素期不仅燥热,双腿发软,她扶着椅子坐下,额上溢出薄汗,秀眉微蹙。毒发?不,毒发不是这种感觉,这比毒发更甚。
面具压下不适,走上前去:“沈姑娘,你身体不舒服?我扶你去床榻休息。”说罢,将沈素期扶起。
自打沈素期身体愈发的差,这种搀扶的事情已不是第一次,他也并未有何介意,她也从未多心,不过这次的异样却让沈素期在站稳之后便与他拉开距离,吐着长气:“秦公子,能不能请你先出去。”
她脸上薄汗愈发的多,显然不对劲,此时面具怎会放心出去,刚要拒绝,脚步一僵。
这感觉……心中暗骂一声,快步走出房间,顺便带上门,刚出院子拐角,便撞上人,下意识道歉:“对不住……”
“秦公子?”
熟悉的声音响在头顶,面具身体微僵。裴无忌见他脸色不正常的发红,也未多想,抬手去探他颈间,后者躲闪不及,只觉冰冰凉的手掌很是舒服,竟忘了拒绝。
裴无忌的手忽地探到他衣裳中,顿时面具一激灵,意识恢复些:“裴无忌,沈姑娘,危险……”
面具如八爪鱼一样贴在裴无忌身上,后者眸子深了几分,朝房间看一眼:“啧。”又将面具抗在肩上,朝反方向走去,恰逢一婢子走过,不管不顾的将人抓起:“沈素期毒发了,找顾明玉和毒医过去。”
婢子花容失色,还未回过神便又被放下,匆忙下去执行。
裴无忌将人带到自己房间,进门时犹豫半响,皱着眉道:“准备冰水。”
虽无人回应,他却径直走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