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牛象跑起来,大地都跟着颤抖,它体型虽庞大,但跑起来速度并不快,面具箭步上前,与它交错的瞬间,转动手腕,原本向前刺去的长剑转了方向,向侧面刺去,只听噗的一声,剑尖穿透犀牛象口腔,从另一面刺出。
面具拔出长剑,站稳脚步,脚底一旋,转过身来,但见犀牛象嘴巴冒着血,张着血盆大口,不仅没有被他吓着,反而因此被他激怒,仰着脑袋冲天空嗷的一声,又朝面具冲了过来。
兔子急了还跳墙,犀牛象被激怒,不仅动作迅速了许多,连身躯似乎都变得灵活,不再横冲直撞。面具的剑正面刺向它,它便朝侧面跳去,庞大的身躯往地上跳,附近的野兽皆被它惊动,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着。
裴无忌站直身体,眼底爬上戒备,眼眸微眯,看着面具与犀牛象打的难舍难分,便自顾自的朝旁边走去。面具注意到他走开,皱着眉提醒:“小王爷,这动静这么大,附近的野兽肯定正在朝这里聚集,你最好待在这里。”
裴无忌挑眉,他应付着犀牛象,还能分心留神周围的动静,看样子的确有些本事。仍朝外面走着,走了没几步,便停下来,忽地身体向后仰,刹那间,不知什么动物扑了上来,快得只能看到一团影子。
说时迟那时快,裴无忌不知从何处弄出了把匕首,边向侧面翻身边朝模糊的影子刺去,匕首没入野兽颈间,他转动手腕,匕首在野兽颈间打了个转,但听野兽嘶吼一声,他迅速抽出匕首,另一只手撑着地面,侧翻落地,完成一场近乎完美的秒杀。
面具看得目瞪口呆,还来不及感慨,犀牛象再次疯吼着冲上来,双眼瞪得溜圆,面具转守为攻,在它冲过来时冲上去,与之正面交锋,刻意放缓了动作,在距离犀牛象还有三米距离时,刺出长剑,犀牛象动作本便不如他灵活,现下更无法躲开。
长剑从犀牛象右眼没入,犀牛象张着血盆大口嘶吼着,面具翻身骑在它身上,,他的动作又稳又快,手握剑柄向下压,剑刺入犀牛象头骨,它疼痛难忍,奋力扭动着身体,想将他甩下去。
面具不动如钟,又将剑朝自己的方向刺下,它偌大的脑袋划出血痕,头骨断裂着声音响起,犀牛象扭动的身体瞬间僵硬,庞大的身躯朝侧面倒去,面具左手撑着它的背脊,身体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一百八十度,又稳稳的落在地上,但听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犀牛象侧倒在地上,痛苦的喘着粗气。
面具换了口气,上前拔下剑,再次手起剑落,隔断犀牛象颈侧动脉,沉重的呼吸声停住了。
面具撕了块衣料擦拭长剑,同时朝裴无忌看去,好像在说着自己也不比他差似的。但抬眼却发觉裴无忌并没有看向自己,匕首在他手中灵活转动,野兽从四面朝他扑去,但凡近了他的身的野兽,无一存活。
他身手异常敏捷,一寸短一寸险这个说法子在他身上完全被颠覆,短匕首运用的比自己的长剑还要灵活,杀伤力更大。
面具顾不上多想,怀着震惊的心情上前与他一同对抗野兽。裴无忌见他过来,专门攻击,面具便在他身侧防守,分明是第一次合作,却好像训练了许多年似的,异常默契。
野兽尸体愈发的多,剩下的野兽在五米开外蠢蠢欲动,前蹄试探着往前,裴无忌锐利的眼神一扫便知它们下一步动作似的,面色狠厉,反手握着匕首。
他只一眼,迈出前蹄的野兽又将蹄子缩了回去,但对着他们张开嘴巴,唾液顺着牙齿往外流。
面具见野兽不敢再靠近,且逐渐往后退,沉声道:“打开个豁口,我们尽快出去,这些小型野兽退下去,大个头的便要上来了。”伴随着这话,已有几只野兽往相反方向跑开。
二人背靠着背,裴无忌清晰的感受得到他略微加快的心跳,以及他上升的体温,刹那间,竟有种这样靠下去也极好的感觉。
瞥了眼退下的野兽,侧耳细听,面色冷峻:“来不及了,我们往深处走。”
野兽退下,面具立即与他拉开距离,扫了眼他的匕首。那匕首不知什么材质,在野兽身体上刺入拔出的,竟半滴血也未沾。
裴无忌注意到他的目光,却未开口解释,反而打趣道:“再不走我们都要喂了野兽了。”神情语气皆又恢复往日那般玩世不恭的模样。
面具收回视线,摸了摸鼻子,跟在他身侧,一路上闷声不吭的,时而偷看着他的脸色,银面下的脸写满了窘迫。
自己为什么将他带进深山里,不就是为了撞上野兽,让他看着自己将野兽干掉的场面,给这个小王爷个下马威,让他以后都不敢烦自己。但结果呢?反而是他大显身手,自己惊愕不已。
裴无忌留意到他的视线,不自觉的微勾起唇角。
越往前走,雾便越浓,依稀可见脚下的青草地。面具满脑子皆是适才那场面,越想便越窘迫,不由与他拉开些距离。
忽地,裴无忌拉住他的手臂,往自己身边用力一带,他措不及防,整个身体向后跌去,裴无忌肩膀被他撞上,身体丝毫不动摇,下意识道:“当心。”
魅惑的声音响在耳畔,带着男性独有的硬朗,面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靠在男性同胞的肩膀,触电般弹开,皱了眉:“小王爷,你忽然拉我做什么?”倘若不是被他拉住,自己也不会撞上他。
裴无忌挑了挑眉,这是在怪自己?玩味的看着他,下巴往前一挑:“秦公子,你仔细看看前方是何处。”
面具心下狐疑,顺着地面往前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不由惊愕。
四周虽有雾气,但脚下地面上的青草却分外明显,但适才自己要走的“路”上,却半点青色也不见,上前两步再往下看,只看得见浓浓的白雾,一眼望不到底。
显然,雾气便是从此处升腾的,再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若裴无忌没有及时拉住他,恐怕他现下已成了粉身碎骨。
面具轻咳一声,转过身,面对着他,目光不知看向何处,不由抬高了声音道:“就算是悬崖,小王爷只需提醒我便好,何须劳烦将我拉回来。”
裴无忌走到悬崖边坐下,身体后仰,胳膊撑着地面,偏了偏脑袋,漫不经心道:“那下次等秦公子失足坠崖,小王再带人下去找便好了。”
语气透着玩味,目光在他身上打转。
面具被呛了回来,暗道看上去他笑呵呵的不正经的模样,嘴巴倒毒得很。在他身旁一米远处坐下,学着他的样子,偏头看了他一眼:“不过……适才还要谢谢你。”
说罢迅速收回视线,望着那山间腾升的白雾。
不单单谢他适才救了自己一命,更谢他没有拆穿自己幼稚的行为。
裴无忌邪肆笑着,往他身边挪了挪,哥俩好的抬起胳膊便搭在他肩上,道:“我与池靖卿签了契约,大家便是自己人,谈谢多外道,”顿了顿,“你瞧,礼貌起来这不是挺可爱的吗。”
面具嘴角抽了抽,这男人果然蹬鼻子上脸,当下拉下脸色,反唇相讥:“小王爷仗义勇为,岂不更可爱。”
裴无忌眯着眼睛,琉璃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一本正经道:“秦公子,可爱可不是形容男人的。”
面具一时语塞,怒瞪着他,他即知道可爱并非形容男人的词汇,还拿来当做赞美自己?
但见他脸上玩味不减,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再看他。惹不起还躲得起。
此处云雾缭绕,草还青着,安宁祥和,半点动物的气息也无,但往外便野兽成群,凶险万分,莫非此处便是传闻中隐世高人所处的仙境?
裴无忌眼中兴致浓厚,盯着他的侧颜细细打量,唇角邪肆的笑容有了微妙的变化。
此时,漠北雪山脚下。
虽是深秋季节,但雪山常年不融化,且不知为何,即便炎炎夏日,此地也时常下雪。
山脚下有一寺庙,正午时分,庙中回荡阵阵钟声,声音穿透寺庙围墙,扩散进山。
一女子提着剑从山上下来,听着阵阵钟声,微眯着眼睛,撑着手伞眺望远处,目光所及之处,茫茫白雪,偶尔有几处玄色巨石从山腰处的雪地上探出头来,勉强可以指路。
女子放下手,眼睑微垂,掩去了几许失落,她从雪山下来,哈了口气,敲了敲寺庙的门,很快便有小僧过来开门,冲她双手合十行礼:“裴姑娘,您回来了。”
裴无忧进了寺庙,搓着冻得发僵的手,语气极为自然笑问道:“回来的不晚,可还有剩下的午膳?”
自从上次在大越京城与裴无忌分开,她便独自来了漠北,从她皇兄口中得知,赵子威在雪山一带寻找草药,她抱着试试的心态过来,刚到了山脚便遇上了一场大雪,只得在此处落脚。
雪停了三日了,她从昨日起便每日上山寻找赵子威,到现在连他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过,也不知还要找多久。
小僧听出她话中玩笑之意,露出和善又带着一丝轻松的笑:“裴姑娘言重了,主持为您留着午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