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看着沈素期,只觉得这姑娘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变化,不过也没做他想,“沈姑娘,王爷邀您去城郊庄子里赏荷。”
沈素期点了点头:“只有沈素期与王爷么?”
面具脸上大写的尴尬,当然沈素期是看不到了:“当然……当然,不是,还 有三公主,温小姐,城主一双子女和琼玉城一些世家乡绅的子女。”
他哪知道这俩进展这么快,这个还是之前拟定,就是怕她不答应才招来了一些电灯泡,现在真是作孽了。
“嗯,那素期去准备准备。”沈素期淡淡回道。
面具在外面侯了一会,沈素期便出来了。
池靖卿和沈素期一辆马车,温雅慧和三公主本来一人一辆马车,不过三公主却非要与温雅慧一起。
上马车前三公主还颇为不屑的扫了一眼沈素期,温雅慧倒是笑的优雅得体。
“池颖可是欺负你了?”池靖卿把头埋在沈素期的肩上,嗅着她秀发的香味,一脸满足。
沈素期皱皱眉,却没推开他,自顾自的翻看着书页:“没有。”
池靖卿抬起头,深深的看着沈素期,叹了口气道:“没有便好,若只是言语上的挑衅,你莫要在意什么,不激她其实也没什么的。”
他看见了她皱了眉,现下,她连他的亲近也不愿了吗?
池靖卿心里很是不好受,只觉得委屈莫名。
两人一路无话,除了沈素期翻阅书页的声音,没了其他声响。
马车缓缓停下,婢子掀开了车帘,想要扶沈素期下马车,却被池靖卿挥退,他亲自牵着沈素期走下马车。
沈素期安静的跟着,一双眼睛却没了乍见时的灵动之气,只有说不出来的忧愁。
一进院门,只觉得一阵凉爽,空气弥漫着的都是莲的淡淡清香,好不爽快。
沈素期以为王府已经是一等一的景致了,却看着庄子,几艘小船正停靠在岸上,估摸着是给这些公子小姐乘着赏荷的,倒是有着别样的味道,不自觉的发出赞叹:“绿塘摇滟接星津,轧轧兰桡入白苹。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
“哼!倒是个喜欢卖弄的!”三公主款款而来,正听着沈素期的话,嘲讽道。
温雅慧用帕子遮着嘴笑了笑,道:“沈妹妹是个博学的,姐姐要是没记错这似是晚唐词人温岐所做?”
不待沈素期答话,三公主又开口嘲讽:“切,原来是先人写的,本宫还以为是你写的呢!”
池靖卿皱了皱眉:“三皇妹若是来生事的,那本王便差人送你回京城了!”
三公主不做了声,她来这是有任务的,现在可不能真把二哥给真的惹恼了!
有池靖卿挡在前头,沈素期自然懒得开口,便安心赏起景来。
陆陆续续,一些个官家乡绅的子女也来了,由奴仆引进庄子后一一来见过了三公主和池靖卿。
三公主端的是高贵架子,自然不屑理会这穷乡僻壤的“刁民”,纵容如此,却免不了一些一心想攀龙附凤之人伴随左右。
沈素期甚是不惯这些个交际,便寻了个景致尚可的僻静处,一个人待着。
“姑娘怎的一个人在此,怎不去和他们一起热闹热闹?”一个温润的男声在沈素期身后响起。
沈素期回头见这人,一头墨发用一玉簪束起,剑眉星目,一身白色锦衣更是衬的他似是仙人君子一般不是人间烟火,却是百里挑一的好容貌!
人对美的事物,总是会有优待,沈素期福了福身,笑道:“公子,小女子应约而来,便是来赏荷的,可不是来赏人的,围着人转,岂非辜负了王爷一番心意?”
那男子笑了笑,道:“姑娘这回答倒是稀罕,在下书殷,敢问姑娘芳名?”
“沈素期。”沈素期答道。
“桃乡沈家?”书殷问道。
听闻桃乡沈素期眸中划过点点哀痛,却不在答话,只是怔怔的看着这片荷塘。
书殷自知失言,忙做了一辑道:“还请沈小姐恕在下失言之罪。”
沈素期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书家?琼玉城可不曾听过书家之名,公子不是琼玉城人士吧?”
书殷笑道:“阳城书家,恰巧游至琼玉城,闻得王爷设宴赏荷,恬着脸就来了。”
阳城书家?她听爹爹说过,阳城城主名书正,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更是为数不多的君子,也是父亲当世为数不多佩服的人。
沈素期看着书殷,道:“不知书正大人是公子何人?”
书殷有些惊讶,道:“正是家翁,不知姑娘从何得知?”
沈素期心下了然:“只是听父亲提起过,父亲对书大人可是推崇备至啊!”
书殷笑了笑,不置可否。
“家翁的名头好归好啊,只是,这些也与书某无关了,出门前,他可是特别提醒了,要是出门敢拿书家和他的名头寻些什么方便,回去当心我这身皮啊!”
书殷故作愁苦模样,一双漂亮的眸子荡漾着的都是轻轻浅浅的笑意。
沈素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眉弯弯,唇角弯弯,笑颜好像是冬日里的暖阳,连声音也带上来几分暖意,“公子可真会说笑话!”
书殷有些看痴了去,愣了下才,大方赞道:“还请姑娘恕在下失礼之处,实在是沈府有佳人,一顾倾人城,一笑倾人国!”
沈素期俏脸微红,抬头看了眼天色,道:“公子过誉了,素期出来的够久了,现下也该回去了。”
书殷点点头:“在下与姑娘一道回去。”
沈素期也未拒绝,一路谈笑甚欢。
刚回到众人间,却发现池靖卿不着痕迹的看了自己一眼,沈素期心中一紧,纵容脸上还是温润如玉,可她却知道他是动了怒了。
池靖卿是看到她渐渐看着人多了起来,也就自己去寻了个地儿一个人跟着,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的时候身边却是还有一个男人!
看着两人脸上的笑意,便知道是相谈甚欢,心下生出一股醋意,连带着面具也给埋怨上了,谁让他请了这么多人!
温雅慧眼观鼻鼻观心,看着这几人模样,心中已是了然,她轻移莲步,袅袅婷婷的走到素期面前,看着书殷,却像沈素期问道:“沈妹妹,这位君子是?”
说这话时,池靖卿也不动声色的靠近了去,一众人竟都跟着看了过来,三公主也看了过去,顿时明白了什么,抿着笑,准备看好戏了。
书殷有些疑惑,却还是行了一礼:“小姐好,在下书殷。”
温雅慧虽不知这书殷是哪家的公子少爷,却看这人教养言行,品貌穿着就明白这却是世家养出的公子,便福了福身道:“公子多礼了。”
接着又道:“书公子,品貌惊人,与沈妹妹却是天作之合了!”而周围的人也都随身附和着,池靖卿的脸色却是更加难看。
沈素期心知这温雅慧来者不善,却也没料想她会卑鄙到拉无辜的书殷下水,脸色有些难看,却没吭声。
书殷见众人如此,有些许尴尬,有心解释,却被三公主打断道:“雅慧你糊涂,沈氏分明是本宫二哥的姬妾,怎么会和书公子天作之合呢?”
一个站在公主身边穿着鹅黄色衣饰的女子笑道:“公主说笑了,这沈姑娘可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才女,又是生的标志的,端看王爷舍不舍得割爱了,舍得的话在送与这书公子做妾做通房丫头不也是一桩美谈吗?”
众人了然看着她的眼色也多了些许轻贱,沈素期从未受过这等侮辱,却看着池靖卿冷眼看着,似乎没有帮她说话的打算,苦涩从心底蔓延至喉颈。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三公主行了一礼,眼含热泪,一字一句的说道:“公主,您怕是误会了什么,素期并非王爷的妾,沈家得罪了江湖贼子,以至桃乡付之一炬,沈府无一生还,王爷与家父交情‘颇深’,故将素期接过王府,暂且给了素期一个容身之所。”
池靖卿当然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她在逼他,她这是明面上告诉自己了,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往后便是假装的亲密也没有了,心里哪还记得什么书殷,只觉得一片酸涩。
三公主冷哼一声却不好多说什么,本来也没打算拿这个生事,不过是想恶心恶心她。
温雅慧瞥了眼池靖卿,又看着温雅慧心知二人嫌隙已深,她忙上前,拉着沈素期的手安抚道:“沈妹妹,是个让人心疼的。”
接着便是拿袖子抹了抹眼角,沈素期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温雅慧脸上有些挂不住,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沈素期,心中恼恨她不识抬举。
“好了,大家是来赏荷的,可别因着一些玩笑话扰了兴致,平白辜负了王爷一番美意。”温雅慧温柔的打着圆场。
众人也没在理会沈素期如何,沈素期一个人坐着,书殷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你是怎么得罪温小姐了?”
沈素期怔怔的,没有说话。
书殷也不恼恨,继续说道:“你要小心,温小姐是个棉里针,她若有意要对付你,你恐怕日子不太好过了。”